范垣突然看见昔日的琉璃站在面前半是委屈而无助地叫:“师兄。”
她经常犯错有时候还会有些无心的错误她自个儿甚至都不知道当她知道自己错了后就会像是小狗圆儿撒娇一样用乌溜溜湿润的眼睛看着他求饶地叫“师兄”,请他原谅或者帮自己。
许许多多的小过错在范垣眼里其实都不算什么,他反而很受用琉璃这般求自己。
有少许令他微恼的事比如擅自爬到后院那棵枣树上,或者跟小章出去逛街却掉了钱……
他恨她爬高,毕竟有一次曾跌了下来却偏偏不长记性地还要再爬。
后一件琉璃以为他生气是因为掉了钱,殊不知范垣的心思不在那上头。
但不管是天大的事只要她开口求范垣最终总会答应。
范垣盯着面前的女孩子一步步走回她的身边。
他伸手抚向琉璃的脸颊。
他的手明明还没碰到琉璃手掌心的暖意却仿佛已经渗透了过来那熟悉却久违的感觉让人无法抗拒,让琉璃在瞬间汗毛倒竖。
可就在范垣的手将碰到琉璃的脸颊的时候他像是如梦初醒般,手掌一停整个人警醒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然后他连连后退数步转身,走的不见踪影。
琉璃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范垣走后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摸摸自己的脸,有点凉。
终于,她也回过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便又回到竹丛旁边,俯身把地上的字慢慢地抹去。
陈琉璃三个字,缓缓地给涂乱,最后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字迹。
琉璃盯着被翻出来摊平了的新土遮盖了自己的名字,感觉就像是亲手把自己埋葬了一样。
范垣往前去的时候,迎面有个小厮走来,见了他忙行礼道:“正找四爷呢,宫里来了人,是太医院的几位大人,另外还有郑侍郎陪同,说是奉皇上旨意,来给温姑娘看病的,二爷不在家,四爷要不要去招呼一下。”
范垣点头,随着小厮来到前头堂下,果然见郑宰思陪着两位太医院的太医,正不知说什么。见了范垣,三人齐齐起身行礼。
郑宰思笑嘻嘻道:“陛下真的是皇恩浩荡,就连范府的一位表小姐有恙,都着急地记挂在心,忙不迭地只是催着,生怕我们怠慢呢。”
范垣道:“又何必劳烦郑大人也跟着又跑一趟?”
郑宰思道:“毕竟是下官接的旨意,少不得多走这一趟,免得陛下不高兴。”
范垣道:“郑侍郎对陛下的喜好脾气倒是十分了解的。”
郑宰思笑道:“这不过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是了,若是阁老不介意,就请两位太医快些入内看病吧?”
范垣往这边走的时候,叫人去打听温养谦在不在家,可巧此刻小厮来报说:“温大爷在学塾里还没回来,已经派人告诉了大夫人跟姨太太那边,都十分感念皇恩。”
范垣便知道怎么做了,当即领着三人又往后宅过来,临进门看一眼郑宰思,对方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
温姨妈先前闻讯震惊,早已经回来照看,正琉璃也从外头进门,温姨妈怕她不懂,就只说有人来给她看病,吩咐丫鬟们安排妥当。
范垣请太医们入内,见温姨妈坐在床边,先行了礼。
帐子已经放下,只探出一只遮了帕子的纤纤素手。
郑宰思见状对范垣道:“阁老的这位贵亲,年纪也不大,何必有这些繁文缛节,最好让太医望闻问切地仔细看看,才好对症下药呀。”
温纯实则已经十四岁,很快过了年便十五了,只是她天生长相看幼。
范垣并不解释,只淡淡道:“这个我做不了主。”
不妨温姨妈听见了,又见郑宰思身着常服,误以为他是太医,便顺势说道:“既然太医都这样说了,索性就不必拘礼了,横竖治好了病最要紧。”
郑宰思笑道:“夫人当真通情达理。可见是真心疼爱姑娘的。”
温姨妈见他器宇非凡,道:“这位供奉客气了,天底下哪里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父母,何况我只有这一个小女儿,当然要格外疼她些的。”
郑宰思道:“夫人不必担忧,如今有皇上隆恩,我向您担保,姑娘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温姨妈见他伶牙俐齿,语声朗朗,又说的这样吉利,不由笑道:“多谢吉言,若纯儿好了,定要给太医院奉上大大的谢礼才是。”
这会儿方首座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位是吏部侍郎郑大人。”
温姨妈吃了一惊,正要起身,郑宰思笑道:“我也常去太医院叨扰,夫人的谢礼给了他们,我也有分子的,不必在意。”
一句话引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那边儿丫鬟勾起帐子,扶了琉璃起身。琉璃正在帐子里气闷,又听到郑宰思呱呱地说个不停,不免也偷偷笑了。
帐子打开后,琉璃扫了眼,见面前除了郑宰思跟范垣外,还有两位太医,却也并不陌生,还都是昔日的熟人。
这两个都是太医院里的首席医官,一位是太医院首座方擎,最是医术高明的,另一位林太医,拿手的便是内症。
琉璃打量众人的时候,这几人也正看着她。
方林两位太医就不必说了,范垣脸色冷漠,半垂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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