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垣跟小皇帝斗智斗勇的时候灵椿坊的陈府养谦见琉璃又有伤离别的意思他想不到别的地方去只觉着妹子可能跟朱儆格外投契所以才不舍得分开罢了。
于是不免又温声安抚。
琉璃心中其实满足只是一想到当着儿子的面却偏不能相认母子两人见面连时间都得限定,不免悲戚。
好歹经过养谦安抚,琉璃忙收拾了心情免得养谦也又担心生疑。
两人往外之时,陈伯走了来,看看他兄妹两个忽然说:“将晌午了若不嫌弃,不如留下来吃些家常便饭。”
养谦一听意外且喜他对这陈家房子有意自然要跟陈伯交好平日里都是他上赶着来如今却是第一次陈伯主动留客。
只不知道琉璃的意思,养谦便看她。
正陈伯也瞧着琉璃在两人目光注视下,女孩子点了点头。
养谦又叫小厮们去酒楼买了些可口的饭食菜肴陈伯请他兄妹两个在门房里坐了自己却离开不知忙什么去了。
养谦见无人,便对琉璃说道:“妹妹,皇上像是很喜欢跟你相处,却不知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四爷的原因?”
本以为是范垣被器重,所以皇帝顺带着对温纯“爱屋及乌”,可一想到上回范垣跟小皇帝在这里针锋相对的,却又不像。
其实莫说养谦不解,连琉璃自己也有些不大明白,朱儆跟她见了一面儿就念念不忘,竟破格地出府又来相见,也许……只能用母子天性来解释了。
不管如何,事情总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片刻,小厮送了酒菜过来,养谦正疑惑陈伯去做什么了,老头子终于端着一个托盘从后转了回来。
养谦忙起身:“老丈,您这是?”
陈伯道:“我留你们吃饭,自个儿当然也得准备些的,难不成总吃你们的。”说着,便将托盘上两碟菜放在桌上。
养谦道谢,又替陈伯斟了一满杯酒。
陈伯道了谢,一笑感慨道:“自从当年我们家姑娘去了王府,就再也没有人陪我喝酒了。”
养谦好奇:“老丈……皇太后先前在家的时候,还陪您喝酒?”
陈伯笑说:“这话外人听来虽然像是我老东西胡说,但是当年……”
当初琉璃是个顽劣的少女,最爱玩耍,除非是有些危及她安全的,其他的陈翰林一概不管。
琉璃每次出去逛街,总会买些烧煮回来给门上的陈伯下酒,有时候也陪着他吃两杯酒,她自个儿一个人不算,甚至还常常拉上范垣跟小章。
所以陈伯这会儿若是对别人说,当年是皇太后跟本朝首辅大人陪着他喝酒,那些没有见识的必然以为他是喝醉了胡吣。
陈伯吃了酒,又让他两个吃菜,指着自己炒的那两个菜道:“你们南边来的,怕是没吃过这个,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养谦见那一盘子,一碟子是些杂拌的腌菜,另一盘子,也不知是什么,看着像是白菘炒的切肉,零星还夹杂着些胡椒似的。
养谦依言夹了两筷子,杂拌倒也罢了,入口甘甜而脆,十分爽口,正好配他先前叫小厮买的卤肉,但是另一样,入口酸,韧,咸,微辣而且油腻,有些不合养谦的清淡口味。
养谦只满口称赞,又请教是何物,但是坚决不肯再吃第二筷子。
陈伯笑道:“我猜你们是没吃过的,我原本是京州人,这是我们那的特产腌菜,这种菜,要用白肉来炒才好吃。”
养谦原本要替琉璃夹一筷子的,可因为觉着这是北人的口味,琉璃一定不爱,便不想让她吃。
不料他正忙着应付陈伯,旁边琉璃自顾自夹了腌菜,竟吃的津津有味。
陈伯停口,目光瞟向琉璃。
养谦不知所措,心里疑惑琉璃是不是故意给陈伯面子,何况老人家一片心意,当面他也倒也不好说什么。
殊不知琉璃早忍不住了,在陈伯端出腌菜炒肉的时候,她嗅到那股久违的香气,已经垂涎欲滴。
当年陪着陈伯吃酒的时候,这样是陈伯的拿手压轴菜,琉璃都吃习惯了,自从进了王府,很少就吃这味了,她听着养谦跟陈伯“谦让”,自己哪里忍得住,便先吃为敬。
琉璃只顾大饱口福,却没留意陈伯看自己的眼神,老人家有些浑浊的双眼微红,原本的戾气早就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慈爱的神色。
除夕这日,京城又下了一场雪。
范府阖府人等,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百多口人齐聚,说说笑笑,又听弹唱曲戏,小幺们在外头不断地放鞭炮逗乐,委实热闹非凡。
琉璃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热闹的家宴。
陈府人丁稀少,只在陈翰林收了几个弟子后才略热闹了些,但凡过年,多半是她,父亲,范垣,再加个小章,陈伯跟几个仆人一块儿。
琉璃爱热闹,却因是女孩子,陈翰林不许她尽着玩那些爆竹之类,小章最懂她的心意,便偷偷地买些来给她过瘾。
范垣知道此事,表面虽训斥,却在陈翰林发现,责备众人的时候,主动承认是他主使的。
等后来琉璃进了王府,乃至入了宫,逢年过节,能够得见漫天烟花绽放的盛景,可到底比不上在陈府小院里……他们那几个人虽然偷偷摸摸,却快活满溢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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