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听范垣直呼自己名字不禁抬眼看来正对上他端视的目光。
两双眼睛对了一对像是范垣心中蠢动所想的那些突然透过目光传到了琉璃心中顿时脸上就热了起来。
此刻屋内无人纱窗寂静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早蝉悠长的噪叫。
范垣把茶杯缓缓放下,修长的手指在桌上一敲,便沿着绸缎铺垫的桌面儿滑过去竟牢牢地握住了琉璃的手。
琉璃红了脸,又不敢高声:“你干什么?还不放开?”
范垣悄声问:“你脸红什么?”
琉璃窘的要否认,但脸热的自己都受不了又怎能空口白牙地否认。
对面范垣望着面前粉漾微红的脸,这是“温纯”的眉眼跟琉璃多有不同青天白日的自然错认不了这让他的心神稍微收敛了些。
可掌心团着的那酥手滑腻柔若无骨,却又叫他情难自已。
当即把她往这边一拽低头在那手上亲了亲。
琉璃猛然一震,又听到外间脚步声响当下不顾一切用力挣了过来把手放下,死死握住,且不敢抬头。
原来是小桃送了芙蓉糕进来。
因方才得了范垣的嘉许,小桃十分殷勤,把糕放下又问琉璃:“姑娘,方才郑侍郎送的玫瑰酥要不要也一并拿些过来?”虽是问琉璃,眼睛却心不在焉地偷偷瞟着范垣。
纵然满面通红,琉璃仍是忍不住看向这丫头,暗中怀疑她是不是要把这屋里所有好吃的都翻出来贡献在范垣跟前。
范垣听了小桃的话,眉峰一动:“原来郑侍郎还带了礼品?”
琉璃道:“就是一盒子酥,没什么稀奇的,你又从来不爱吃甜食,就不必……”
“我想吃。”范垣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
琉璃无法置信。
小桃把郑宰思带的那手信打开,把玫瑰酥拣出来,用个素白的玉碟子盛了,放在桌上。
范垣望着那玫瑰酥,底下酥酪如雪,顶上表皮焦黄且脆薄,沾洒着桃红色的玫瑰花瓣,隐隐似乎有奶酪的香气,以及玫瑰的花香,就算还没入口,单是眼睛看着,已经是极大的享受了。
只怕没有几个女孩子可以抵挡这种东西。
郑宰思生性风流不羁,没入仕之前,常常浪迹花丛,醉卧各大青楼,这种投其所好勾引人心的手段自然是信手拈来,炉火纯青。
范垣从来不爱吃这些甜腻之物,见状不仅又皱了皱眉。
突然琉璃悄悄问:“师兄真的爱吃这个?”
范垣对上她琢磨的眼神,举手拈了一个,垂眸看了眼,慢慢地咬去了半边。
当着琉璃的面,范垣有条不紊地吃了两个,然后挑衅地迎接琉璃吃惊的眼神。
琉璃心服口服,只得承认这几年他的口味也终于变了。
范垣擦了手,吃了茶,琉璃才慢慢从惊愕中醒过来,望着盘子里还剩下三个,便举手也拿了一个起来要尝一尝。
不料才抬手,还没碰到那酥,手背上“啪”地挨了一下。
琉璃抬眼:“又干什么?”
范垣把碟子拉到自己跟前,淡淡道:“没吃够,这几个我带回去。”
琉璃张口结舌。
范垣见状,捻起一块雪白的芙蓉糕,往她跟前一送:“吃这个吧,这也很好。”
范垣因为一口气吃了两个玫瑰酥,心口像是被堵住,举杯吃茶。
琉璃默默地含泪吃糕,吃了半块,期期艾艾地问:“师兄,你在内阁当值,见了儆儿了吗?”
范垣才要回答,突然打了个饱嗝。
琉璃一惊,然后又忍不住笑。
范垣咳嗽了声,按了按胸口:“每天……呃,总要见几次。”
琉璃忘了笑,心里的羡慕要长了翅膀飞出来。
范垣见她不做声,想起那天她哽咽着说想儆儿那一幕,一边暗中调息,一边道:“陛下很好,比寻常孩子要懂事,不必担忧。”
琉璃不想让他这样说,但又想听有关朱儆的一切,心情十分矛盾。
范垣道:“有一句话难听些,叫慈母多败儿,你之前虽然守着他,时刻呵护着,但如此反而会让他有一种小孩儿般长不大的感觉,凡事只会想求你的意见。是不是?”
琉璃回想往事,眼眶湿润,点了点头。
范垣道:“他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倒也罢了,溺爱些无妨,但他是皇上,如果养成个妇人之仁的性子,如何了得。”
琉璃觉着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又小声说:“可是,孩子不能没了娘呀……”
“我从小儿就没有。”范垣的声音淡淡的。
琉璃一震,后悔自己说话冒失了,忙道:“对不起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
范垣最知道她的性情,当然不会在意这个:“总之你且安心,只要……你好端端地,不会见不到他的。”
又略坐片刻,范垣起身告辞,临去果然用帕子裹了那几个酥,拢在袖子里。
临出门,范垣回头道:“你若爱这个,改日我叫人买些送过来,别不管什么人给的都要吃,留神毒……”
他本是恐吓,但话一出口,顿时想到那令他刻骨铭心的惨痛经历,顿时把那个“死”生生地咬了回去。
琉璃好像没往那方面想,鼻头一耸:“郑侍郎又不是坏人。”
“他脸上写了字了?”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
琉璃认真想了想:“他长得好看,鼻直口方,眉清目秀,坏人不会长得那么好看。”
“你打住!”范垣忍不住,伸手指警告地点了点她。
琉璃笑道:“郑大人是长得不错嘛,探花一般都会好看些,比如我哥哥也是这样。”
范垣转身要走,却忍不下心头那口气,扭头道:“他有我好看?”
琉璃呆了呆,眨了眨眼说道:“你是状元,状元通常都是才学高些,探花才是长的好看。何况你们又不是同一届,不能比的。”
范垣突然发现了朱儆跟琉璃之间的一个珍稀的相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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