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母子两个,如果气起人来,是真的会把人活活气死。
范垣跟郑宰思比美失败,愤愤而去。
琉璃回到屋里,坐在桌边发呆。小桃收拾了东西,笑对琉璃道:“姑娘,你怎么说郑大人好看,叫我看来,四爷生的才是真的好。”
琉璃抬头:“是吗?”
小桃认真地点头。
琉璃望着她兴奋的表情:“你这么高兴是怎么样?先前不是很怕见到他么?”
“那是以前,今儿才知道四爷是这样温柔的好人。”小桃满脸桃红,仿佛是桃花成了精。
女孩子显然被范垣先前那一笑迷的神魂颠倒了,连胡话都开始说。
琉璃真没想到,范垣竟还有这种深藏不露的本事。
是夜,热闹的宴席散了,冯夫人的上房之中,曹氏领着一干媳妇等料理众事,冯夫人则同温姨妈说些闲话。
不知不觉说起今日的来宾,突然冯夫人笑道:“你瞧今儿的那些夫人奶奶们,必然是先前听说了不少咱们纯丫头的传奇故事,一个个好奇的就那样,非得见见纯丫头。”
因为琉璃才恢复了“正常”,本来温姨妈不想让她劳心劳力地出来,只不过今儿来的那些人,非富即贵,又有几位国公以及侯府的家眷等,须得好生应酬,不便怠慢。
偏这些人又都似冯夫人所说,早听说了“温家阿纯”的故事,只听得是个天生痴愚、不会说话的丫头,才进京就蒙受皇恩,赐了御医亲给调治,竟果然手段高明,几个月的时间,不仅能开口说话了,连人都变得伶俐了起来。
且范府的那些亲戚或者仆人们,有见过温纯容貌的,均惊为天人,便更加赞叹的了不得,让听者们愈发好奇。
除了这个,今儿的来客们只怕还存了另一个心思。
毕竟温纯原先是个痴儿,所以从没有人往她身上打什么“结亲”的主意,如今既然已经好了,且很得小皇帝的意,兄长温养谦又高中探花……除此之外,还有一重光环首辅大人的亲戚,这可真是格外的光彩照人,炙手可热了。
有了以上这些缘故,自然是非见不可的了。
冯夫人其实早就想让琉璃见见这些人,毕竟对她而言,纯儿生的绝色,如今人又好了,实在是个无可挑剔、万中无一的好孩子。
她巴不得让众人亲眼瞧一瞧,看看温家的孩子是何等的出色得意,并不是什么先前所传的痴愚。
温姨妈见盛情难却,只得叫琉璃出来同众人见了。
琉璃不见则已,一看……在场的一大半儿,竟都是她认得的,什么宁国公府的老太君,成国公府的诰命夫人,忠靖侯家的女眷等,先前她在宫里封面过节都要召进去寒暄家常,以示皇家恩深的。
于是敛神静气,只按照冯夫人的介绍,团团招呼行礼了一圈儿。
她毕竟是做过王妃,皇后,太后的人,就算如今成了“温纯”,那份温和自若,落落大方的气质,却令人一见倾倒。
这些贵妇人,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人精儿似的?纷纷定睛凝神打量,却见竟是个绝色天成、谈吐气质绝佳、秀外慧中的女孩子,一个个大为赞叹,又拿贴身之物给她,权当见面礼。
冯夫人犹如自己的女儿被夸赞一般,满面光辉,得意非凡。
倒是温姨妈忙不迭地随着推辞谦让,不敢收那些赠礼。
此刻姊妹两个对坐,冯夫人依旧喜喜欢欢地,对温姨妈道:“经过今日这遭儿,你可看着吧,不出三日,得有人上门来提亲了,不是给谦儿的,就是给纯儿的。”
温姨妈笑道:“今儿来了那许多人,我的眼睛都已经花了,竟像是说尽了一生的话,此刻脑子都是木头一样了,不管是谦儿的亲事还是纯儿,姐姐帮着我多看着罢了。”
“那是当然了,”冯夫人不由分说,“我早打过包票,定会给纯儿寻一个极好的贵婿才罢。”
她倒是个风雷迅疾的性子,当即飞快想了想:“宁国公府里有个小公子,年纪跟纯儿差不多,忠靖侯家……承爵的是二公子,这个不太好,听说为人跋扈,别欺负了纯儿。”
温姨妈听她头头是道说了起来,不禁失笑。
突然,冯夫人握住她的手:“对了,今儿特意去见纯儿的那个郑侍郎,是怎么样?”
温姨妈意外:“郑大人?”回想第一次见郑宰思的场景,点头思忖着道:“那位郑大人,实在了得,第一次带太医过来给纯儿看病的就是他,又会应答,又解人意,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官,难得难得。”
忽然觉着不对,便问冯夫人:“怎么提到他?”
冯夫人笑道:“我倒是刚想起来,他年纪虽比纯儿多大几岁,不过也还没婚配呢。”
温姨妈大为意外:“什么?你说他?”
冯夫人道:“你觉着不成?”
温姨妈愣怔了半晌:“倒不是不成,只是……人家……我听说他们家是大族,又是这样的大官儿,年青有为的,只怕未必看得上咱们。”
冯夫人不以为然地哂笑道:“瞎说,只有咱们看不上他们,你看纯儿的人品性情,就是配个皇帝、天王也是绰绰有余了,他们还敢看不上呢。”
温姨妈到底谨慎,笑道:“不要先说的这样山响的,横竖咱们先别张扬出去,免得有什么阴差阳错,到底要碰一鼻子灰。”
冯夫人笑道:“我们私底下说话,我才不跟你拐弯抹角的,若去外头行事,难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老姊妹两个说了半晌,养谦来给冯夫人请安。
冯夫人又着实嘉赞了养谦几句,温姨妈才起身告辞。
母子两人回到房中,见琉璃因为天热,早早洗了澡,已经睡了。
温姨妈吃了口茶,便同养谦说起今日的盛况,又叮嘱养谦,一定要戒骄戒躁,不可因为高中就飘然起来,养谦一一答应。
温姨妈说罢,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道:“是了,今儿你姨母跟我说了一件事,我也不知道真不真。”
养谦忙问何事,温姨妈道:“你姨母说,先前殿试的时候,这府里四爷在皇上面前,同主考官的徐大人起了争执,他竟是不想你入三甲的……不知是不是真的?”
养谦笑道:“原来是这件事,这倒是真的。”
温姨妈皱眉:“唉,你如何还笑?四爷不愿你入三甲当探花,难道是好事?你姨母气的了不得呢,若不是我竭力劝说她,她又要发作,传四爷去斥问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养谦忙道,“若姨母真的骂了四爷,那可就是错怪了他了。”
温姨妈诧异:“你说什么?”
养谦笑道:“这话,我只跟母亲说,其实也有人告诉我这件儿,大家都说四爷是不近人情,只是……我自己细心掂掇,却隐隐明白他的用意,毕竟我是这府里的亲戚,先前没高中的时候,就有那起子风言风语的,说我是借助四爷的力,如今殿试上,四爷如此……岂不是正好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温姨妈恍然大悟:“你的意思,莫非说四爷是故意如此的?但……但这也太过冒险了,倘若皇上真的按照他的意思,不许你进三甲呢?”
养谦叹道:“我心想,四爷既然肯如此,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毕竟他比咱们更了解皇上、以及徐阁老的意思。”
温姨妈如梦初醒,叹息道:“真真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层呢。唉,倒的确是四爷高明些,想的周全。”
养谦微笑道:“母亲明白就好了。”
母子两人悄然说话的时候,却不妨帐子里,琉璃怔怔地听得分明。
听温姨妈说范垣的不是,琉璃心中着急,也不理解范垣为何这般,突然听了养谦的解释,才又惊又喜,又有些心中宽慰。
她悄悄地打了个哈欠,正要安心睡去,突然又听温姨妈说:“另还有一件事,今儿,你姨妈还跟我说起了你跟纯儿的亲事呢。”
琉璃一听“亲事”,那瞌睡虫顿时又给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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