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12

暗流12　　　　秦慕被呛得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麒王率先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将秦慕衣衫拉上扯过被子将她裹个严实，然后愤然下榻指着沈濛怒道：“给我出去！”　　　　沈濛错愕地慌忙转身就逃。　　　　麒王只得半件内衫挂在一侧肩头，胸膛尽露无遗。　　　　夏巫臣揣着手冷静淡定地立在那里，垂着眼看他扯着衣衫穿上，系着衣带。稍微整理好衣裳，他面上的红热也褪了不少，神也定了定，身子也渐渐冷下来。才整理好情绪，有些尴尬地让了下身子，难得的敛着几分谦逊低声道：“夏大夫，还请再施妙手。”　　　　夏巫臣原地没动，冷道：“怎么，又崩裂了？”　　　　“不是！”　　　　麒王恼怒地冲口而出，复又稳定了下，缓道，“这次伤在面颊。务必不可留疤。”　　　　秦慕此刻也冷静了许多，忙点头如捣蒜道：“神医！我这回一定遵医嘱！多苦的药我都吃！按时吃！给多少吃多少！”　　　　夏巫臣瞟了他俩一眼，目光扫过秦慕脸上的血痕，淡淡地道：“关键是，你们若要再忍不住……”　　　　“一定忍得住！”秦慕不要脸的抢白。　　　　麒王撇了她一眼，无语地随着应声：“……一定……”　　　　白痴，你这岂不是连同上次那误会也坐实了么……　　　　自己心里腹诽了下……居然有点甜丝丝的，并未气恼……　　　　夏巫臣这才抬眼，稳步行至榻前，一如既往不紧不慢地开始从药箱里取东西，稳健地开始为秦慕治伤。　　　　麒王退到一侧瘫坐在绣墩上，有点心力交瘁地揉着太阳穴。脑海里依旧翻滚着适才的翻云覆雨，挥散不去……　　　　夏巫臣探看了一番，道：“我今日来的匆忙，止血粉又不易配得，需回去调配……”　　　　“夏大夫。”麒王悠声道，“需要什么东西我自当遣人速去准备齐全。我只问你，秦慕这道伤你可能保证去之无痕。”　　　　夏巫臣缓道：“在下自当尽力而为。然而人的脸面上皮肤最为轻薄，比不得背上。留不留疤，当要看她造化。”　　　　麒王扬眉道：“对御药师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罢。”　　　　夏巫臣面上掠过一惊。随又平静道：“在下不知殿下所言为何……”　　　　“不要再装了。瞒得过世人难道也能瞒得过孤王。”麒王轻道，“不要忘记，霍珏可是孤王的御统巫师。”　　　　夏巫臣再掩不住惊异错愕，起身走向麒王：“霍大人已经知晓我？……”　　　　麒王并不回答，只扬眉看着他，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夏巫臣向来微垂的双目此刻圆睁着，怔怔地望着麒王。半晌才道：“若要我医好这伤，亦非难事。可在下也有一事相求。若殿下能允准霍大人指点我一件事，我自当竭尽所能，令秦姑娘的容颜恢复如初。”　　　　麒王道：“且说来听听。”　　　　夏巫臣想了想，道：“原是我巫师门派之间的事，殿下非局内人，恐在下即便说了，也没得相关。”　　　　麒王道：“我虽然不是巫师，但自幼长在皇宫之内，幼承柳巫祝的师训，我皇家禁地书库也没少偷着瞧。你怎知我肯定不晓？”　　　　夏巫臣眼中一亮。　　　　是啊。　　　　谁不知道他是皇帝最为宠爱的九皇子，在众皇子中独得盛宠。连大巫祝柳芳都对他青眼相待，自他幼时便收在身侧教导笔墨。只因喜他聪慧过人，也曾赞言“此子非池中之物”。那皇家禁地的书库，是多少身为巫师之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宝库，据传闻八成典籍均为巫师相关的机要诀窍，他自窥得一二确实也未可知。　　　　思及此，便拱手正色道：“殿下既已知晓在下的身份，巫臣也不再隐瞒。我醒血得早，御药这一阶自认也修得顶级，但一直无法有所突破。若干年来巫臣一直以游医身份行走江湖，只为寻得升阶的诀窍，却一直未得丝毫线索。还请殿下指点个中机要。”　　　　麒王淡淡听完，面上早已恢复到如常的高傲冷慢，轻道：“哦，想要升阶，成为御药尊者？”　　　　夏巫臣漠然颔首。　　　　麒王道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也说了，医好秦慕的伤亦非难事。孤王要用这么大的秘密来换，实在亏本。”　　　　秦慕早在一边满心焦急地观望着，听他这么说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忍不住插口说：“你亏了的我贴给你还不行吗！你说吧你想要啥！”　　　　麒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夏巫臣淡然道：“于在下而言确非难事。只是需要的稀贵草药更多些。想必于殿下而言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在下灌进的灵力自需多些，于我而言也无非是一些修为和血。但于秦姑娘而言。”他扫了眼榻上急不可耐的秦慕，“却是一等一的大事。容貌至于女子，尤其是这等花容月貌的女子而言，可谓一生一死。一荣一辱。一世的福贵，或者是半生的凋敝。殿下也需多为秦姑娘想想。”　　　　麒王淡道：“即便她破了相，孤也不在乎。”　　　　废话，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在乎个屁！秦慕抓狂道：“我在乎！！！”　　　　麒王气得低吼了声：“闭嘴！”　　　　夏巫臣道：“要不你俩先商量好了……”　　　　麒王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这女人……短见！为什么一沾他就能耐比天高，遇到别的事就蠢得像头猪呢？！买东西还得杀杀价呢，这种事能这么轻易就许给他吗？！沐清还说她不蠢？　　　　麒王缓了好几口气，扫了眼床上紧张惊慌溢于言表的秦慕，扫到她脸上那道狰狞的血痕，心里，不禁又软了下来……　　　　这怎可怪她……夏巫臣说的对，于女子而言，还有什么事能比破相还重要……　　　　气消了去，心疼漫了上来。　　　　若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会遭此横祸……　　　　只又叹了气坐回去，道：“算了。你只管将她医好。待她面上恢复如初，我自当以实相告。”　　　　夏巫臣的脸上难以控制地溢上兴奋，随又沉下去，有些怀疑地问道：“殿下果真知道……？”他找遍大江南北，走遍山川险峻，连孟熙，以及众多外番小国都曾游历，至今未得一丝线索的机关诀窍，这个纨绔的皇子，真的知道？也许只是诓骗他行医而已……　　　　麒王垂目，默默诵了几句话。夏巫臣脸上惊骇之色尽显无疑。　　　　御药一门不比其他分门，只要有足够强的灵力，祭以足够的介质即可行巫。但御药则有所不同。它和普通药师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方子。再强大的灵力也需正确的药方才能得以行巫。而刚刚麒王背出的几条要诀，正是他当初费尽心思才得到的“蓄骨”。可令断肢再生，逆天之方。　　　　夏行川虽贵为皇子，但毕竟一届凡人，既然能知晓这样机密的要诀，也许当真存着他探求已久的秘密。就算是赌上一次，他也不会失去什么。　　　　夏巫臣再无多言，回到秦慕榻边，从药箱中取出一些粉末放入钵中，细细混着，口中默念着什么，将一侧袖口挽起，另一只手取过放在一旁的短匕，毫不犹豫地划向腕间。只见殷红血水破皮而出，一滴滴落进钵中，与那些药粉融在一起。他待到血液足够使用，便熟练地取过纱布迅速将自己手腕缠好，又无事一般将钵中药粉与血液细细捣匀，轻轻拌过秦慕的脸，将和好的增强版止血粉轻轻敷到伤口上。完事后，又将那些药粉仔细收拾好，嘱咐到：“三日之内不可沾水，介油腻，按时吃药。不可行云雨……”　　　　“知道了知道了……”秦慕脸上一红赶忙把后面的话头给截了回去。　　　　让不让人活了，动不动就云雨云雨的……　　　　夏巫臣接着续道：“在下当每日亲自来为姑娘换药，确保万无一失。”微微侧头道，“殿下可安心。”　　　　麒王轻轻嗯了一声。　　　　夏巫臣收拾好东西，不再看秦慕，只向麒王道：“只求殿下信守承诺。在下告辞。明日再来。”　　　　言毕，少见地向麒王郑重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屋内再度只剩下他两人。麒王刚坐着舒缓下了心境，抬眼撇去，只见榻上的秦慕已经下了床，偷偷摸摸的一副想要悄悄跑掉的样子，心下好笑，出声道：“你去哪儿啊？”　　　　秦慕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尴尬地回身，若无其事地说：“呃，我……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给我回去好好躺着。”麒王一指床。　　　　秦慕瞄了眼那床道：“我睡你这儿你睡哪儿啊，我就不多打扰了，殿下拜拜……”　　　　“站住。”　　　　麒王好气又好笑地喝住她，缓缓起身走过去：“今日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回去诸多不便，还是在我这里留一宿罢。”　　　　麒王立在她身侧，内衫柔滑地贴在身上，并未系得紧实的衣带散着半截儿前襟，隐隐露出一抹胸膛。想到刚才的一番亲热，他又靠得太近，秦慕脸上不禁泛上一阵潮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麒王见她不语，微微蹙眉，伸手轻轻碰了下她脸上的伤：“可是又疼了？让我看看。”端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仰起，近得可嗅到彼此的呼吸。秦慕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不想这个姿势却更加暧昧。麒王忍不住轻轻啄了下近在咫尺的唇，手揽过她的腰。秦慕身子酥软，再一次放弃抵抗，微微依着他，任由他轻吻着自己。脑子越来越混沌，在那吻再次渐收不住势头的时候终还是低下了头避开，呼吸急促地支吾着：“大夫说了不行……”　　　　麒王抱着她，将她的头摁进自己胸口贴着，轻轻扶着她的发丝。努力平复着心境。　　　　大夫说了不行……　　　　秦慕勉强硬撑的低语令他觉得好生开心。那诺然大夫没说不行呢？一面有些宠溺不舍，微紧了紧拥抱，心里如沾了蜜糖般甜蜜轻声道：“那你不要走。”　　　　秦慕，你醒醒，理智！矜持！冷静！　　　　她心里仍有一丝明白，不该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就这样沉溺在这男人的浓情蜜意中不可自拔……但她太贪恋这温暖的体温，柔软的怀抱，理智早不知掉到哪去，最终，只扎在他怀里点头。　　　　麒王对她的娇羞反应非常满意，微笑：“今日你……”刚想说，今日你受了惊吓又受了伤，需好好休息，忽而想到一件事，转了话锋问道，“对了，为何你会突然出现在秋荷房里？”　　　　话一出口，亦觉得不对，又问：“这么晚了，你怎会我府里？不……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如何能悄无声息进来的？”他王府的侍卫是死的吗？或者，秦慕其实会武功？能纵身翻墙而入？　　　　秦慕刚刚还如沐春风全身酥软脸色潮红，这会儿被他问了一连串打脸的问题，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嗫嚅道：“我要是说……门口的猫发疯了……我趁乱溜进来的……你信么……”　　　　麒王无语凝噎，怔了半晌，决定先放弃这个问题：“那你深夜来找我，意欲何为啊？”　　　　秦慕再次吞了口口水，一双小手攀上他胸口，仰起小脸，眨眨眼睛，一脸谄媚讨好地假笑着说：“我要是说……其实……我是来找沐清的……你会生气么……”　　　　麒王适才温存体贴柔情似水的脸，听了这话，忽地冷了。本来柔柔揽着她腰的胳膊猛地加了力道，眸里凝起一股锋利的光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