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姬6 收到沐清的信鸦传书,麒王揣度着时间,本以为秦慕一行人会比沐王早到,没想到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却先等来了沐王。沐王此番是偷偷提早来的,因而没有大摆仪仗,只带了一队亲随一行二十人左右,日暮时分出现在麒王府门前。下了舆车,瞧见了正领着沈濛等一干随从侍卫早早等候在府前的麒王,一抹大大的笑容扬上来,在那张俊逸秀美的脸上漾出明媚灿烂的喜悦。他伸开双臂给了麒王一个大大的拥抱,复而拍拍麒王的肩,笑意仍蔓延不去,嗓音清亮绵柔:“九弟!一年不见,愈发美艳不可方物了!” 麒王差点被他气死,只嗔怪苦笑地低呼了一声“六哥”,无奈摇着头请他等入府。 沐王收不住的笑意,只亲密地挽着麒王的手,一路笑着关切问他:“可曾收了姬妾服侍身侧?” 麒王苦笑道:“不曾。” 沐王又追问道:“侍妾也无?” 麒王忍笑道:“无。” 沐王愈加关切急迫:“那么通房丫鬟总该有了吧?” 麒王还是摇头。沐王挽着他的手上忽然压了些力道,一双凤目眯了起来,似有意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悄声道:“莫不是那断袖之传是真的?那清倌总该有那么几个了吧?” 麒王对这位六哥当真是无语凝噎,只笑笑,仍是摇头。沐王似对天长叹了一声道:“嗳!天可怜见,孤这如花似玉的幼弟何日才会情窦初开哇……” 麒王知道沐王素来喜欢这般调笑于他,忍俊不禁道:“六哥这份关切之心,川心领了。倒是六哥,这一年过的可好,六嫂并夫人可安好?可曾又添了几位美人?” 沐王假作苦恼叹气道:“你那六嫂样样都好,只是颇为霸道,看孤看得极严,哪怕只是府中的歌姬舞娘,孤但凡多看一眼,隔日便将人打发了出去,孤哪里能再觅得美人。唉。” 麒王嗤笑道:“六哥休要胡说。嫂夫人端庄贤淑,秀外慧中,怎会是妒妇。若非如此,六哥那位侧妃另有几位侍妾是哪里来的。” 沐王挑眉看他道:“女子心中有你才会嫉妒。再秀丽端庄,只要有那爱你之心,嫉妒之心怕也是忍耐不住。诶,远的不说,单说你那胞兄,咱那四皇兄熙王的王妃。”言及此不禁啧啧摇头感叹,“四皇兄丰神俊朗盖世无双,那是何等人也,不也被王妃拿捏的竟一个侧妃全无,身旁只有一个多年来服侍惯了的侍妾。据闻熙王妃手段狠辣啊,来一个杀一个,无论多么美艳温柔的女子,但凡近了熙王的身,不几日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失无踪,啧啧……苦刹了四皇兄……” 口气中透着揶揄和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促狭,惹得麒王无可奈何地只是摇头苦笑。 那熙王妃善妒之名早已远播,众人都是知晓这事的。奈何现如今这位熙王妃乃孟熙昭阳公主,孟熙皇帝的嫡女,身份尊贵,绝不可撼动。当初联姻至大荣,朝中上下可配与这位嫡公主的皇子里,除了熙王丧偶单身,只有麒王一人尚无妻室。但麒王当时年纪太小,位份又不足匹配这位敌国的嫡公主,熙王便成了最佳人选。想来那位公主在孟熙也当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在无上的荣宠中长大,对夫君□□霸道,确也是情理之中,并不出人意料。但这般铁血跋扈,手段狠辣,最初确实令所有人咋舌。众亲贵都暗自替熙王捏把冷汗。那熙王是何等人也,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一位将军,极受恩宠有实力与太子分庭抗礼的皇子,能受的住妻妾这般蛮横无理的辖制?若一个不慎夫妻二人反目,说不定便会酿成两国战事。但几年下来,熙王竟一直默默隐忍了下来,对王妃的做法一直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不责怪,也不见罪。帝后亦常常谈起此事,无不对这个儿子识得大体的隐忍相当的满意。单凭这份长久且毫无怨言的隐忍,便是可呈大器之相。 想到刚刚沐王所说女人嫉妒之言,麒王不禁想起那夜里秦慕偷偷来听窗根,而且理直气壮审问他的情景来。那气鼓鼓的小脸,倒竖的柳眉,戳到他胸口的纤纤玉指,系数盘点那些他身旁出现的女人……颇有妒妇之风呢…… 沐王只见他嘴角扬起不自觉的笑意来,心里一动,神情肃穆地又凑近了些低声道:“莫不是,已有了心上人?还未得手?” 麒王诧异道:“六哥何出此言?” 沐王笑得贼兮兮的:“九弟这满脸的春意盎然,藏都藏不住,何以不知。” 两人聊着天,一行人已行至西园门口,麒王笑笑岔开了话题道:“得知六哥将至,川已遣人将西园收拾了,重新布置了一番,还望六哥莫要嫌弃粗鄙简陋。” 沐王含着笑意望了他一眼,只身先行走了进去。麒王带着一干人缓步随着。沐王一路赞叹步步生景处处为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干人行过朱栏画栋的游廊,经过暗香浮动的莲池,穿过翠竹掩映下的月门,沐王一路上与麒王谈笑风生,兄弟二人许久不见只觉分外亲热。直进到大屋中,酒宴早已备好,两位王爷谦让了一回,分宾主落座,又遣了沈濛去招待沐王的随从们。二人把酒言欢,乐的逍遥自在。 二人对饮了一杯,沐王张望了下问道:“怎么不见你那白净俊秀的小巫师?” 麒王呛笑出声:“六哥只记得他白净俊秀,巴巴的连个名字都记不全。” 沐王戏谑笑道:“我怕记得周全惹你吃醋。” 麒王哈哈大笑,与他满上一杯:“沐清有事出门去了,想来明日怎地也该回来了。六哥想他,明日川招他来见即可。” 沐王忽然端坐起来,将服侍的下人都喝退了去。麒王见状,便也将自己的的侍婢下人喝退。沐王见四下无人了,才又不正经地笑道:“我在路上便听说了,这小巫师偷偷地带了个未婚妻子回来,被你逮个正着,惹得你好大一顿脾气。你可有何话说?” 麒王心里暗叹一声,其他诸位皇子的暗卫眼线,都用来监视其他势力的动向,唯有他这六哥,好不容易动点心思,却全将放在这男女之情新闻八卦上,真真是哭笑不得。想到秦慕与自己的状况,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只握着酒杯无奈地笑。沐王却不肯放过他,见他一脸无从说起的样子更加好奇,将凳子往他这边挪了挪,眼巴巴地望着问:“到底怎样嘛,咱们兄弟自小便无话不谈,你我还有何事不能讲。” 麒王只心里苦笑,缓缓道:“六哥适才不是问我,是否有了心上人?” 沐王一双凤目此时定定地瞧着他,满脸等着听八卦的好奇神色,使劲点点头,脸上写着三个大字:继续啊,继续啊。 麒王瞧他这个样子不禁好笑,正揣度着该如何说起,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微微的骚乱,只听得侍女下人一众苦苦阻拦的声音:“秦姑娘……您不可入内啊……殿下正在为沐王殿下接风洗尘……秦姑娘……您留步……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伴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以及迫不及待且极不耐烦还有些兴冲冲的,那个熟悉的声音:“……起开起开……让你们起开……滚……滚滚滚……好狗不挡道好吗……” 麒王再次哭笑不得起来。 沐王也听见了动静,又见这来者听起来颇为暴躁无礼,但九弟不但没有恼怒,反而一脸宠溺无奈的表情,顿时对此刻正往里闯入的人大生好奇之心,不由得挺直了身子向门口巴望着。 未等麒王站起来去唤下人们不用再阻拦,秦慕已经凭借一己之力突破了下人们的重重包围,如同一位得胜而归的将军般昂首挺胸地杀了进来。她大跨步迈进高高的门槛,相当鄙夷不屑地甩着脚底下一群半跪半爬阻拦着她的下人们。那一脸的不耐烦在看见麒王的瞬间,破怒为喜,双目登时盈满喜悦的光华,张开双臂朝着麒王冲了过来。 “夏行川!我想你了!” 她犹如一只蹁跹的彩蝶般,兴高采烈地冲进刚刚站起身来的麒王怀里。被这带着冲力的身躯一撞,重心不稳的麒王差点被撞个趔趄,后撤了一步才稳住身形,下意识地环住这凶蛮撞进来的娇躯,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一双小手已滑腻腻地勾上他的脖子,软唇随之附上了脸颊,一下一下啄着,好似小鸡啄米一般娇憨可爱。那酥软的身子在他怀里磨蹭着,勾得他险些被她迷了心智。 意乱神迷之间,忽然对上桌旁一脸错愕惊诧,连举着酒杯的手都僵直在半空中的沐王,才猛然惊醒,不由得腾得脸红起来,想先将秦慕拉开些许,哪知她牢牢勾着他,紧紧贴着他,丝毫不愿放手。见他欲将拉开她,还相当不满地竖眉质问:“干嘛,你不想我吗?” 见她着恼,麒王几乎是下意识地辩解道:“不是不是……”手足无措间,只见分明是急急追来的沐清,在跨入门槛之时便缓下了步子,此时正一脸好笑地瞧着他,对着沐王规规矩矩地行着礼……完全对他的尴尬处境视若无睹。 …… 沐清,你给我等着…… 麒王只得兀自掰着那双小手,柔声哄着:“秦慕……有旁人在,你……你……”你别这样,这四个字,愣是没说出口。 秦慕这才不太高兴地略松开了他。她兴冲冲地一回到王府便不顾一切地来看他,他居然和她打官腔!板着脸,一脸不悦地朝旁边瞅了瞅,看得愣了。 沐王也被她瞧得愣了。 两人对望了半晌,秦慕脸上不悦的表情才舒缓了开来,啧啧叹道:“你们皇上是不是长得特别美啊,不然为啥每个皇子都长得和小妞似的呢?” 扑哧一声。 沐清再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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