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的心肝宝贝小甜心,我当真醒了。” …… 秦慕抿着唇,看着面前这个噙着奚笑的男人,脑子里翻江倒海闪过各种画面,过电影一般。 “这么看着,确实挺帅的。” “心肝宝贝小甜心,我的睡美人儿,本王子都亲自献上真爱之吻了,你再不醒来,我可不客气了。” “我美么。” “你可喜欢?” “抱抱。” …… 自己浑然以为在梦里的所作所为翻涌而上……然后…… …… 弯月如勾,罗潜有些百无聊赖。 入夜后的夏末着实凉爽宜人。他悠闲地坐在屋顶上,心里琢磨着既然主人已经醒来,二人又在一处,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先撤了? 嗯,不妥,毕竟主人还没特意交代自己可以撤离。擅离职守之罪他可担待不起。况且刚刚才死了个侍女,秦慕还在气头上…… 正琢磨着,忽然听见房内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这一声,尖锐得几乎划破天际,惊得树中鸟儿都纷纷飞去。罗潜心下一凛,当下便不由分说启了灵力几乎瞬间便翻窗而入挑了床幔疾呼:“秦姑娘!” …… 床上,熙王正紧紧抱着几乎半裸的秦慕…… 罗潜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再看熙王的目光……冲上来的热流瞬间冷却凝固,好似被当头冰冻,发怔的功夫,熙王愠怒地一声低吼,如阎王追命一般。 “滚!” 罗潜惊慌失措,当真是滚了几步,连请罪也忘了,如来时一般神速地落荒而逃。 一路疾奔眼前一直发黑,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完了……要被灭口了……完了! 惊慌失措地直奔出去不知多远险些和人正面撞个满怀,才被迫停下来,惊魂未定地弯着腰喘息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罗潜?”郑游看清楚是他,颇为茫然不解地问,“什么情况啊?”忽然意识到他是秦慕的影卫,完全没有理由大半夜独自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个罗潜向来沉稳,到底什么事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影卫吓成这样?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忙抓住他追问:“秦慕那边出事了?” 罗潜兀自调息着呼吸,精神仍有些无法集中,胡乱应着:“嗯……”想了想不对,又摇头:“不不……没……没出什么事……” “没事你吓成这样?!”郑游急了,拽起他逼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秦慕呢,殿下呢?卧槽别喘了快说啊!” 罗潜面色有些游移不定还有些泛红,被逼得没办法,只得说:“……殿下与秦姑娘……在一处……无事……” 郑游看着他的脸色,加上他的回话,一脑袋的不明白。听他说无事,心里到底松了几分,不由得纳闷儿的问:“无事你跑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你何时被吓成这样过。到底怎么了,你再不说明白,把你揪到主子那边儿去……” “我说我说……郑大人……”听说要把他揪回去面见殿下,罗潜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作为影卫他向来是熙王府里一流的。所以当初殿下才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而他干这行这么多年,沉着冷静无惧无畏,不管面临多大的困境也从没这般失态过…… 想到刚才那种情形,罗潜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撞到主子的床笫之事…… 当真……还能有命活着么……? 郑游正憋着气等他回话,他只好慢吞吞地说:“回郑大人……方才属下奉命影守,忽然听得房内秦姑娘的一声尖叫,心下大惊,翻窗而入,却……却见殿下正抱着她……嗯……欲……欲……”他说不下去了…… 郑游听到这儿,一脸的焦躁不安逐渐弯成了一股奚笑。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摸着下巴腹诽着:“切,还说没在谈恋爱……” 看着眼前惴惴不安脸色和锅底一样黑的罗潜,无比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叹了口气道:“哥们……事到如今……兄弟也只好祝你福大命大了……” 罗潜本来沉郁的脸色听完他这一句……雪上加霜,变得更黑了…… …… 熙王打发走那个没脑子乱入的电灯泡,将忽然发疯尖叫的秦慕身子牢牢箍住不让她挣扎乱动,缓了口气低声说:“再闹,嘴也堵上。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秦慕惊惧地圆睁着一双大眼,欲哭无泪地想从他怀中挣脱开。奈何拼力量她半点胜算都没有。挣了半天,那双臂膀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她心里一时间简直百感交集,羞愤,委屈,气急败坏,没脸见人……统统涌上心头。最终,舍生忘死地往他怀里一瘫,脸埋在他胸前,双手虚软地捶着他肩膀,呜呜地哭诉起来。 “妈的丢死人了……” 熙王环着她的身子,力道放柔了些,拼命忍着不笑出声来。 秦慕生无可恋地憋着嘴抱怨:“怎么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都能让我摊上……殿下,熙王殿下,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自打碰上你我就一点便宜都没占着过!回回都被你算计,回回都是我丢人……你厉害你牛逼你大神级操作,我就是个菜鸡,在您面前小的一文不值……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再和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了成不!……你不是让我赶紧滚蛋么,火舞姬什么的我也不要了,什么经济独立什么名声,我都不要了,我现在就滚还不行吗!……” 她唠唠叨叨地自黑加求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被她埋胸的这具胸膛微微发颤,她拉着脸推开他,果然看见头顶上一张忍俊不禁的脸,大概因为憋笑憋得不行,脸色都有点发红了。 当下,她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也被打杀殆尽。 她用最快的速度扭了身子就想跑,熙王怎会让她得逞,长臂一展毫不费力地捞回来重新锁回自己怀中,这回再不忍着,放口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朗朗而深沉,透过胸腔传出来,带着男子的浑厚气息竟然使她的心跳怦然漏拍。 秦慕被禁锢着动弹不得,一面心里骂自己男色迷心,一面嘴上还是不饶人,翻着白眼嘚啵了一句:“认识你这么久还一次没见你笑这么开心过。能给殿下凑个趣,奴婢也算功德无量了……” 熙王却敛了笑,微微蹙眉,揉着她的一头乱发,低语:“不准自称奴婢。混说的也不许。” …… 秦慕心头莫名的一阵暖融。 不许…… 不许………… 忽然间,她好似被什么惊到了一般使劲推开他。在熙王有些错愕之中一把撕扯开他的前襟,看着他胸口那道熟悉的伤疤,伸手摸了摸,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是他没错……这回是真的,不是做梦,也不是卫桑假扮的……这道伤疤作证,真的是他…… 熙王定定地瞧着她,没有怨怪也无心奚落她占自己的便宜。 她明显已成惊弓之鸟……这,都是他的错。 秦慕的神色微变,仿佛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他当真醒来了。 不是做梦,也不是卫桑假扮的……这道伤疤作证…… 真的……是他…… 秦慕心头涌起一股压不住的苦涩,连日来的担惊受怕,胆战心惊,统统化作一股难以言表的委屈决堤而出。 她强忍了,到底还是呛出一声哽咽,咬着唇眼眶发红地看着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真的醒了……” 熙王摁着心疼,坚定而温柔地点了点头。 秦慕哽咽着,笑了笑,如释重负一般倒在他怀中,身子微微发颤。 熙王将她整个环住,一只大手揉着她脑后的发,好似在安抚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就这么抱着她,由着她哭,由着她发泄。熙王心底蕴积了一整天的怒意逐渐炽烈起来。 听着属下的回禀,他大概也知道了这一日两夜她都经历了什么。无论是哪一桩都足够煎熬,她这心性……怎么撑下来的…… 这笔账,他自会算清楚,一个,都不会放过。 秦慕闷头哭了会儿,情绪稳定了些,抽抽搭搭的喃喃低语,抱怨着,诉着苦,抓着他的背絮絮叨叨。 “你不知道……他们太坏了……” “那两个王八蛋合起来算计我……” “荣秀死了……我的秀儿……都是我的错……” 他听着,抚着她的背,一句一句的应着。 “阿川也病了……我急糊涂了……忘了沐清也是你的人,应该找他拿主意的……” “两拨刺客,一宿一个,诚心的吧啊!” “卫桑说今晚上那个是要杀的来的,图的什么啊?我招谁了我?” “对了……夏巫臣……我是不是弄砸了……” 听到这里,熙王淡淡一笑,轻道:“是。你弄砸了。” …… 秦慕从他怀中直起身子,抹了抹眼睛,抽了抽鼻子,有些游移不定地问:“……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熙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了一声。 秦慕呼了口气,抿了抿唇:“妈的到底还是蠢法子……” 熙王看着她,轻笑不语。 这小人儿居然会这么认真的思考问题,他鲜少得见,打算暂时做壁上观欣赏一下。 秦慕兀自盘算着小心思,老半天才抬起头来,颇为踟蹰地问:“嗯……那……杀了灭口?” 熙王的笑容扬得大了些,挑了眉,说了句让秦慕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的话:“可知道自己笨了?” …… 妈蛋…… 她眯了眼危险地说:“我当真不是在做梦吗?” 熙王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了道:“夏巫臣我已经处置妥当了,不必担心。” 诧异之下秦慕忘了打掉他的手,有些好奇的问:“处置好了?没灭口?那你怎么弄的?” 熙王粗糙的指腹在她光滑的下巴上缓缓摩挲着,将赐了夏巫臣明志酒的前后简略说了一番。秦慕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抓住他那只大手的手腕追问:“这样行不行啊,那可是个人精,你留着他不怕哪天给你捅出去?就算你捏着他的把柄,可我总觉得夏巫臣不是那种会甘心一直受人摆布的……” 熙王眼中透出一抹欣赏。虽然经历了这些事她颇受煎熬,但明显得到了历练,比起刚刚认识她时长进了不少。他微笑低语:“时机成熟,待得必要时自然会让他永远闭嘴。” …… 秦慕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忽然恍然大悟一般:“你说送给他的那两个人……” 熙王松开她的下巴,敲了下她的脑门:“没白受罪,聪明了许多。” 现在他留着他还有用处,等到他没用了再杀了灭口……这种对她来说颇为惊险的决策她是不敢下的。 秦慕打量着他,看着他这副轻松自如的表情,一系列疑问瞬间涌上来,接着又问:“那卫桑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天生的?不会吧?后天整容的?为啥啊?郑游他们知道吗?我担心他们不知道,没敢问啊。”这个事简直和一根逗猫棒一样天天在她心尖上抓挠,他再不醒过来她都要坚持不住了。 见问这事,熙王难得正经了些答道:“除了我,只有择琰知道。幸亏你忍住了没多嘴,不然……”他瞧了瞧她一脸紧张的神色,摆出一副有些不舍的神色来说:“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 卧槽…… 这机密程度大概达到峰值了……听他这意思要是忍不住问了郑游……那估摸现在他已经默默地死了…… 浑身一个冷战……必须让他请我吃饭…… 秦慕心里暗自下了这么个决定…… 熙王见她一脸追问的表情,云淡风轻般继续说:“卫桑的事说来话长。你现在大概没心境听我讲长书。只需告诉你,当年熙王府大火,他毁了容。因守誓便易容成了我的样貌。留在我身旁做了影卫。此事极为隐秘你不可对任何人讲。可知道了?” 想到那句“管好你的舌头”,秦慕点头如捣蒜一般紧闭着嘴。 她的舌头还是很珍贵的……如果不是被逼的她才不想知道这么要人命的秘密…… 看她这副德行,熙王不禁啧啧。平日里百般顺着她,没见一回听话的。卫桑就一句狠话竟然吓成这个德行……果然动情则乱……连卫桑都拿得住她,自己反倒事事被她牵绊着……不成,看来以后得调整政策…… 熙王看着她心里盘算着今后怎么以暴制暴,秦慕心里要问的简直山一般,絮絮叨叨地又问:“那刺客呢,杀了荣秀那个,你问出话来没有?” 熙王柔声道:“去看了下,半死不活的,眼下积压的事太多,明日再去审。” “头一晚的那两个呢,是不是那个死胖子和那个病唠指使的?!” 死胖子……病唠…… 熙王眯起眼来。她这说的这两位,一个宁王一个康王,再加上他这个王八蛋,三个皇子被她骂了个遍啊……要命不要…… 见她一点醒悟都没有,只得耐着性子答:“二哥与七弟确是提前联络好一起来逼宫的。刺客却未必是他们指派的。还需细查。” 见她露出焦急的神色,他安抚道:“眼下经由你这事反而惊动了幕后之人。他们似乎在谋算着什么大事,想来被你闹了一场,歪打正着,以为一切皆是我故意谋划的,反而停了手脚。”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道:“现在,这些事都再不用你费心了。你只需知道,诸事已平。往后,一切,有我。” …… 秦慕看着他,墨潭一般的眼中盈着坚韧的光彩,柔软如初春流水般望着自己。心下的焦急和疑虑渐渐化开,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夏行筠啊……他一醒来,一切便都重新尽在掌握,局势,人命,似乎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大逆转,在她手里应对不来的各种疑难杂症到了他那里悉数变得轻松简单。将她难得愁眉不展的烦事也该都一一得到妥当的安排。 当真……是靠得住的…… ……哪像自己…… 可知道自己笨了? …… 嗯…… 真是知道了…… 妈的。 秦慕忽然觉得有些没好气起来。 笨这个词,她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套在她头上。 她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心里极度的不平衡起来。 跟一个人精比智商……誰他妈在他面前不是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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