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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熙王逗了她半天,见她急得跳脚,才慢悠悠地把手机丢还给她。秦慕一把接过来看也不看连忙收回自己袖袋里,暗自下定决心打死也再不拿出来给他看了。    什么人啊!逮什么抢什么!    没好气儿地白他一眼,却见对方好似心情颇为不错,那挂着和煦微笑的面容显得分外俊朗。秦慕瞬间为男色所迷,不是时候地欣赏起美男来。    俊朗的熙王也瞧着秦慕。    今日她收拾得格外齐整,挽了髻,插了钗,上了妆,肤若凝脂娇艳清丽。一拢桃花粉长襦摇曳飘逸。就是坐姿颇为不雅,非但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反而还咬着唇色·迷·迷·地看着自己。    熙王无语地笑了笑,轻声道:“昨夜没来得及同你说。那刺客自焚而死,待我赶到已烧得焦黑,什么都没留下。”    秦慕眼中顿时没了光彩,神色黯淡不甘道:“张庭不是把他自杀的丸子取出来了么,怎么还能自焚?”    “想必来之前服了凤火丹。”熙王淡淡道:“三日之内若不得解药,便会五内爆燃而亡。这是死士。不是一般刺客。”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们送来各种食物一一摆到桌上,给二人添了餐盘杯著,便躬身退离开去。    秦慕握着筷子,想到冤死的荣秀,顿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熙王叹声道:“在下谨遵夫人嘱托,将那焦尸斩首断去四肢,死不得全尸,抛于乱葬岗任由豺狼分食,风化雨淋。已当不得好死,且宽心罢。”    秦慕重重的出了口气。还能如何……只得如此。只心里还是不甘,咬牙切齿道:“这人不过是奉命行事,幕后黑手才是主谋。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无。”熙王微垂眼帘,“这回的死士恐怕和上一次你在城郊遇刺的是同党所为。为此我特意去见过太子,仍是没什么可用的消息。”    秦慕心神不宁地点头,猛然惊醒抬头,有些惊讶地问:“太子……醒啦?”    熙王轻笑,将一枚红艳艳的点心夹到她盘中道:“太子需火神祭大典过后才会苏醒。”    “呃?”秦慕一脸问号。    熙王继续微笑道:“孤有一事拜托夫人。夫人可答允?”    秦慕更加茫然:“什么事啊……”    熙王笑道:“不时将有人前来负荆请罪。但请夫人看在为夫尚有诸多事宜需他辅佐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太过了。”    秦慕一时间各种摸不着头脑,当下只觉得他在调·戏自己,微微眯起眼来道:“喂,你放尊重些啊。谁是你夫人。我答应你了吗?”    熙王淡笑:“昨日方才答允随我回去的。”    秦慕挑眉:“那是答应跟你走,又没答应嫁给你。”    熙王敛了笑微微蹙眉:“这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了好嘛。”秦慕放下筷子认真地分辨起来,“我跟你回去可以用别的身份啊。不是必须得是你小老婆吧?比如……比如……嗯……”她咬着唇想了想,“就比如和郑游一样,我也可以当个幕僚啊,杀手啊,谋士什么的……咱们可以并肩战斗嘛。”    熙王挑眉道:“你觉得,你是能做幕僚,还是杀手,还是谋士?”    秦慕语噎……直愣愣地瞪了他半天才说:“……那……现在是不行但是我醒血了不就厉害了么……”    熙王眼神凌厉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里开始发毛,才开口道:“用膳罢。”    秦慕有点憋屈地重新拾起筷子来拨弄着盘子里的水晶晶有些透明的红色小丸子,这会儿才发现这点心没见过,不由得好奇道:“咦这是什么?没吃过啊……”    熙王缓缓道:“这是火神丹。俗称红糯团子。火神祭将近了,近日来住门逐户都在做这些火神祭上特有的吃食,应应节景。”见她小心翼翼地夹起来往口边送去,又给她盘中各自添了些别的,“还有这些花饼,凉茶,干果,一应俱是应节的,可都尝尝。过了这几月,碧棘不再产果,便吃不到了。”    秦慕小心地将透明的脆皮咬破,内里甘甜华润的馅儿淌入口中,酸酸甜甜非常可口,不禁点头喜道:“嗯……超好吃!”    熙王瞧着,不由失笑。秦慕将丸子整个吃了问道:“这是……那个什么碧棘果做的?”    熙王笑道:“外面的冰皮是糯米冰的,里面是碧棘果和了甜酒捣成。喜欢便多吃些。”    碧棘果……    秦慕觉得这个东西有点耳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看着盘子里各色好看精致的小点心,将这事放在一旁双眼放光地挨个吃起来。    不时有下人上前禀道:“启禀殿下,徐晗初姑娘持贴求见。”    秦慕觉得古怪:“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    熙王淡笑不语,示意下人引她来见。    秦慕有点狐疑地问:“难道你说要负荆请罪的……是她?”又着急寻思了会儿,“不太可能啊,她有什么事需要和我请罪啊……”    熙王由着她乱猜,也不解释,只瞧着她微笑,兀自用着早膳。    不大会儿功夫,一身柔烟软缎的徐晗初扶着一个小丫头姗姗而来,进入园中后,便将手撤下,让丫鬟原处等候,一个人慢慢走来。直行到亭外,缓缓矮了身子,行了个全礼。    “徐萦见过熙王殿下,秦姑娘。”    秦慕听她自称徐萦,不禁愕然。再仔细瞧,只见她面色依旧惨白,连胭脂都掩不住她满脸的病态。消瘦的身形显得衣裳有些宽大,露出的一段脖颈细弱的好似随时要断掉一般。不禁心中生怜,哑然问:“徐姐姐……你病还没好呢吧,快起来坐吧。”    熙王默许下,择琰上前亲手搀她起身,往凉亭里坐了。    秦慕端详了她半天,叹口气说:“有什么事,值得你亲自跑来一趟。你身体不好就该多歇着。”    徐晗初微微一笑,望向她的目光中透出从不曾见过的真挚:“殿下和秦姑娘对徐萦的大恩,徐萦怎么也要亲自来拜谢。只是身上一直虚软,今日方能下床走动。望殿下和秦姑娘莫要怪罪。”    秦慕纳闷她说的什么大恩,不解地看向熙王。熙王默不作声,眉头稍动,择琰便明白,让一众下人都退了出去。    秦慕不解地望向熙王。只见他神情倨傲,有条不紊地将筷子放了,悠然道:“此事你需多谢秦姑娘。当日若非她发现你有异,孤也无从救你兄妹二人。”    说到这里秦慕才恍然大悟。徐无风不顾一切的临阵脱逃不就是为了救他这个妹妹么。原来如此……     徐晗初撑着桌子站起来,便深深一跪到底纳头便拜:“秦姑娘大恩大德,徐萦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之。”    秦慕忽然受了这么一拜,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看着她惶恐无措起来:“哎呦我去……你…… 你……快平身……”    熙王险些笑场,缓声道:“起来吧。”    秦慕连忙弯腰去扶她。手触到她的胳膊不禁心头一惊。这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一般。血的诅咒,竟然这般强大……    徐晗初有些虚弱地站起身来,秦慕将她扶着重新坐下,哀叹道:“你好好坐着吧。想表示感谢也不急在一时。等好了,请我吃饭。”    徐晗初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热切的感激之情。    熙王悠声道:“此来可是替姜府递帖子?”    徐晗初忙点头,伸手往袖中取出一封红贴来奉上:“火神祭在即,今日午时将军府宴请我等三位火舞姬,大典之前三姬聚饮,食花饼红丹,饲神鹤,祭拜火神,此乃常礼。徐萦特意讨了这个差事,前来谢恩赔罪。”    又转向秦慕,双睫微垂满怀愧疚道:“之前对秦姑娘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宽恕。我等草贱之民,攀附权贵,趋炎附势……习以为常。几次三番慢待了姑娘……今日……羞愧至极……”    秦慕不在意地笑笑:“看我不顺眼的是姜婉华,和你没关系。你赔什么罪。”    徐晗初感激地看着她,笑意盈盈。    熙王见状缓道:“姜姬与秦慕不睦,还需萦儿从中周旋,护着她些。大典之前确保她安全无虞。”不兜圈子。当初命人将此事透给她知晓便是为了让徐萦能周顾她些。火神祭前的这趟午宴是例行公事,同姜婉华再度见面也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姜姬能做出下药陷害阿川之事,又故意透露婚事刺激秦慕,这女子心机深重不可不防。但闺阁女子相处之间他一个男人诸多时候是不便在场的,而那些女人之间的排挤欺凌,又不是暗卫可以保全的。所以,找一个圆滑世故的女伴保护她是最佳方案。    徐晗正色庄重道:“徐萦必当尽心环护,请殿下安心。”    熙王浅笑道:“如此,你便多陪她坐坐。免得她百无聊赖处处给孤惹麻烦。”    “诶你……”秦慕气结,腾地站起来刚要出声怼他,惊觉还有个外人在场……硬生生转了话头道,“……你……就吃这么点啊……”    熙王盈着温柔瞧着她,起身道:“早起已经用过了。特意回来陪你用些。”向同时起身恭礼的徐晗初示意不必拘礼。执起秦慕的手柔声道:“我今日恐再抽不出空回来,便让徐萦多陪陪你,正好一同赴姜府的午宴。切记,若姜荻在场,尽量少说话。诸事不明可先问过徐萦。宴毕便即刻回来不要在外面乱逛。你若闷得慌,我这行驿上下你随便折腾。拆墙揭瓦都可以,只是莫要任性胡闹。好好等我回来。”    拆墙揭瓦……还不算任性胡闹啊……徐萦在一旁听得惊诧莫名。    见他殷殷关切之情毫不在意表露无遗,秦慕脸上发热,有些不自在地低声说:“知道了……这么啰嗦。”    熙王笑了笑,对徐晗初道:“宴上便有劳萦儿费心照拂。”    徐萦忙躬身道:“徐萦知晓了。”    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转身离去了。    两个女人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过月门消失不见了。徐萦方才笑了笑,感叹道:“我真是羡慕你。”    “呃?”秦慕不明就里,“羡慕我什么?”    徐萦望着远方,悠然道:“得一男子如此倾心宠溺,万事都替你担着,只怕你受一点委屈。同为女子,羡煞旁人。”    秦慕心中沉坠,强扯出一抹笑来,缓缓落了座目光悠远:“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他现在宠着你,将来也会这样宠着别人。不过一时新鲜罢了。有什么好羡慕的。”    徐萦不禁愕然,随后便笑了笑道:“没想到妹妹虽然年轻,于□□却看的这样透……”    不……她从来都看不透。只是……不敢去信罢了。    信了,便生执念。有了执念,一切都会变的复杂。    秦慕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今天中午这个酒宴流程姐姐和我好歹说说,免得等会儿哪里做的不对让姜婉华那小贱·人看笑话。”    徐萦听见秦慕这样称呼姜婉华不禁掩口轻笑道:“不怕妹妹笑话。我虽然面上对她谄媚亲热,实则心里也同妹妹一样,瞧不上她总端着那大家闺秀的架子。一深闺女子,还不是为了男人去抛头露面,装什么贤德淑敏。妹妹近日不在园里,岂不知姐妹们都议论开了。当日你那一首千军破将她压的死死的,不知多给咱们长脸呢。姐妹们都说,什么锦绣姜姬,不过尔尔,徒有虚名罢了。”    秦慕笑笑,心情好了不少。将烦心的杂念抛开,坏笑地看着她说:“我也抢了你的风头,说实话,是不是气的不行?”    徐萦噗嗤笑出声来,故意摆个生气的面孔道:“是,当真气得我几天没吃下饭去!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差点将我生生挤了出去!”    说罢两人同时相视大笑起来。    徐晗初当真是世故圆滑。她见秦慕是那种不拘小节洒脱豪爽的,肯定不喜欢虚应客套,便顺着她的性子说些敞亮话,果真讨了她的欢心。见她开怀也放了心。这一回,她得知了久觅不见的兄长下落,又得以幸免于难死里逃生,这份恩情她没齿难忘,唯有尽心图报。熙王的用意毫无遮掩,挑这个时候将实情告知她,就是为了在他不方便出席的那些时候保护秦慕的安全,避免被姜婉华再欺负去。    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一位皇子,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份上……怎能不使人艳羡呢……    她虽为一方花魁,热客盈门,待她不薄的公子也不乏少数,但无一可做到如此体贴周全,可谓用心良苦……怎奈,瞧着秦慕这意思,却对这份荣宠并不怎么领情的样子,心头不禁慨叹。    得不到的,果然是最好的。    这小女子,不知是其心另有所属,还是活的那样明白懂得若即若离勾着男人的心思……到底是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啊……    当下,徐萦敛了笑,和她徐徐说起午宴诸事。秦慕一边吃着那一桌子丰盛的早餐一边认真听着。待得她将想到的都说了一遍,最后想了想又道:“前几日我病着,姜姬曾亲去探望。特意借了我在院外置的逐云小居一用。”说到这事儿她不免有些羞惭道,“……姜姬言说待你不周,想单独备个小宴来款待你,与你和解示好。当初我还不知妹妹的救命之恩,便没有推辞。如今想来,她此番举动必有谋划,妹妹当拒之。能避则避。若推脱不开……她预备下的酒食也最好勿动。诸事当谨慎小心。防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算计。”    秦慕不以为意地将一颗果子扔到口中:“知道了。谢谢姐姐提醒。我心里有谱。”    徐萦看着她全不当回事的淡然表情,只能叹口气道:“姜姬心机重,报复心又强。妹妹当警醒。”    秦慕哪儿会把那个曾经被她几句话就吓晕的女人放在眼里,只笑笑说:“知道啦!”    徐萦只得不再多言。    两人正谈笑着,下人入内禀报:“姑娘,太子府长史王大人求见。”    秦慕呆了呆,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来干嘛……”    忽然想到熙王别有深意地那番嘱托“稍后有人来负荆请罪……”    又想到他说过曾去了趟太子府……    难不成,那个黄盖竟然会是王乘?    想到这儿,秦慕顿时来了精神,将嘴巴里的吃的速速咽下去,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吩咐:“请进来。”    下人领命而去。    秦慕闪着一丝坏笑对徐萦道:“等会儿请你看场好戏。可千万别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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