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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从皇帝身边退下,熙王与沐王并肩而行。    方才沐王刚想出去寻姜婉华就被高湛拦了。看到熙王,心下便了然。    自芜阳事后,他自知虽旁人许还仍被蒙在鼓里,但自己的事熙王是再也瞒不住了。但他到底没抓到自己任何把柄,暴露了,也是有恃无恐。    遥相当日,火神祭事败,秦慕又跑了,筹谋了三年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却在最后阶段杀出个火舞姬奋起救场,让他整个计划泡了汤。到手的巫行者也不翼而飞……还连带他损失了一屋子千辛万苦保下来的巫师。不但如此还在熙王处暴露了身份,连经营了许久的阿川也不会再一如既往地信任他了。上上下下加起来,不可谓不损失巨大。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秦慕。这个看起来愚蠢莽撞,却频频败坏他大计的女人……竟然是魁巳宿主!    失算了……    他自然悔恨不已。    他自幼时无意间窥得阿川身有巫过之血的秘密后,便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太子的东宫之位虽不易撼动,但若有朝一日阿川想开了,向父皇陈情上表,以父皇对他的宠爱以及大荣的例律,阿川入主东宫将势不可挡,再无法逆转。阿川,是比太子更可怕的威胁。时时刻刻如一颗闷雷般埋在南州。这一番布局为求稳妥长达三年之久,却在最后关头被一个傻女人给破坏了。    最为失算之处还是在她。    算到了她有巫过之血,却没想到她竟然是魁巳宿主。若非如此当日醒血之时就不会这般盲目贪快,以至于她初醒血便大开杀戒,甚至还拖着残躯逃出生天。但不幸中的大幸,杏已当时不在石室内,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不能怪他疏漏,只能说熙王将她保护得太好,也隐藏的太妙。不若阿川那般想尽了法子藏起来,太过尽心竭力反而引人生疑。而是由着她的性子任她兴风作浪人前胡闹,反倒让他掉以轻心,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去。    四哥不愧是四哥,论筹谋,他自视缜密周详,却到底输在了胆识上。    也难怪熙王如此为人也要在她身上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什么一见钟情,盛宠不殆,演了好一场春·光大戏,将所有人都蒙蔽了过去,最终堂而皇之“娶”了回去无人起疑……如今唯一令他不解的是,当日秦慕醒血后是如何那么快便与熙王再度接上了头的。他当日也曾立即暗中派遣大量人手去附近搜寻,可没过几日,便得到消息,秦慕已经被接到了翼北,妥善地安置起来了……环洲距翼北路途遥远,她难道是插翅飞去的不成?    不解之处无人可与他解惑。且这一番大动之下,太子,阿川均安然无恙,魁巳宿主已唾手可得却又失之交臂。他损失惨重,聊以慰藉的只剩阴错阳差娶到了姜婉华,这等于姜荻的五万南军到手了一半。如今他如愿以偿让她有了身孕,只等孩子降生,那这五万南军基本可算稳当了。    对于姜婉华的心思,他是有所洞悉的。今天特意没去管她,只派了人暗中跟了过去,想暂且做壁上观,瞧瞧她到底能成几分事。等不来她,心下觉得不妥,这才起身离席想去看个究竟,没成想这点小动作也被洞悉,让高湛揽了去。    与熙王并肩而行,沐王瑾心念所动,不由唇边含笑,默默低语了句:“四哥……就这么怕我?”    他自是即刻便明白了的。熙王发现秦慕不见了,又见他也要跟出去,是恐怕他对秦慕不利,这才在父皇面前进言,让高湛把自己半途劫了回去。    自己的真实意图在熙王处已暴露无疑,私下再不想装什么样子,是以口无遮拦,挑衅了这么一句。    反正,他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半点把柄也没给他抓住。想要揭破他,断不可能。在芜阳被他搅扰得不得安宁,又差点前功尽弃弄没了宿主,阿川也受了伤,想必熙王的心情不会比他美好多少。    自皇帝身边退下,熙王脸上就凝着一层肃穆之气。闻言也不动怒,更未言语,沉默着负手而行。    沐王侧目瞧了瞧他的表情,毫无畏惧地轻捻虎须:“四哥真是艺高人胆大啊。父皇当下着全国之力在搜寻宿主,四哥竟堂而皇之带进宫里来了……当真不怕出什么闪失么?”    沐王肆无忌惮撩拨着他发怒,他却深沉似水,半点不为所动。沐王无奈轻轻摇头,凑近了些低语道:“莲妃娘娘和母后都盼着她有孕呢。咱们兄弟纳妃的日子差不多,如今姜姬都四个月了……四哥再不想想办法,恐时日长了,就不能再拿什么大病初愈当借口了……”说到这里,他轻声啧叹:“臣弟倒是理解四哥的难处。毕竟有血咒相隔,不若在南州那会子,她还未醒血,尚可行房事。如今却是命更紧要……”    熙王刹住步子,微微侧头借着身高优势斜睨着他,声音低沉厚重,词句简洁明了,却让沐王陡然生惧。    “老六,你,不是我的对手。”    沐王瑾一脸篾笑顿时凝在了脸上。    熙王不屑纠缠,径直走了。    沐王望着他的背影,愠怒不忿。    ……    皇家家宴散去,诸亲贵都各自回府安歇。方才宴中不便详谈,此刻熙王麒王与秦慕回到昭璃殿便将宫人遣退,在寝殿中围桌而坐谈话。    “怎么回事。”熙王开门见山问道。    “姜婉华欲借秦慕之手使自己小产,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阿川道,“她身边的侍女赶来告知我,说她要去净房。我不放心,便离席跟了去。想来该是哥哥事先嘱咐了下人吧。”    熙王点头,又没好气地瞥了眼秦慕:“让你老老实实别到处乱跑,怎么就不听话呢?”    秦慕讪讪辩解:“我一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哥俩一块儿在翻白眼。    阿川问道:“姜姬此举可是沐王背后授意?”    熙王摇头:“老六需要姜姬生下这个孩子,以便利用姜荻爱女之心将那五万南军栓为己用。不会为了惩戒秦慕而白白断送掉这么大的筹码。想来该是姜姬自己的主意。”    阿川点头:“方才她确实亲口承认,临嫁前将军亲口嘱咐让她不要轻信于沐王。还说将军已查到火神祭之事与沐王绝脱不了干系。她惴惴不安,一心想弄掉这个孩子。见秦慕独行才顿生歹意……”阿川问道,“哥哥觉得此言有几分真假?”    熙王颇有些玩味地瞧着他,看的阿川背后凉飕飕的。熙王笑道:“呦,这么会儿功夫套出这么多话来,使美男计啦?”    阿川一愣,正哭笑不得,一边懵逼中的秦慕赶紧补刀:“没错没错,我看那女人被小叔一抱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对,应该说整个人都好了!也不疯了也不凶了,满脸都是爱啊……就……就这样儿……”她朝阿川探过半个身子,学着姜婉华的样子昂着头脉脉含情地瞧着他。不及阿川脸红,又缩了回去描补,“就这样儿,发·春一样……”    阿川又是气又是羞恼:“再这么叫我,恼了!”    秦慕抿上嘴忍笑。    阿川一拍桌子:“一如既往的蠢。那会子直戳着不走等什么呢!”    秦慕这才缩了缩脖子:“……吓傻了……忘跑了……”又急忙申辩:“你给我打了暗号我不就立马走人了么。”    阿川没好气儿地白了她一眼:“当时我只怕沐王会追出来嚷得尽人皆知,即便姜姬没有真的小产,只凭他们夫妇一唱一和,秦慕便无法说的清了。”    熙王道:“我把他绊住了。”    阿川长舒口气:“幸而哥哥警敏。”    熙王道:“方才你说姜荻已经查到了火神祭的证据?”    “时间仓促我又不敢久留,只言片语而已,并不详实。”阿川道,“待回了南州我去将军府一探究竟。”    熙王沉吟道:“当初各处我皆已着人去查过……因还算及时,的确找到了不少痕迹,却没有任何一点可牵扯到他身上去。更无实证。恐怕老姜荻也不过是发现了那些蛛丝马迹推断而出……”他叹了声,“老六深藏不露,万事皆布置得周密滴水不漏,该是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皇子于火神祭大典上行凶意图不轨,此事关系重大,若无真凭实据,绝不可妄动。免得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反倒正中他下怀。”    阿川不甘道:“就这么任凭他兴风作浪去么。”    熙王轻笑:“眼下咱们没有证据,也只得小心防备着。南州一番他也损失重大。一屋子巫师无一生还,你和太子又都安然无事,又在你我面前暴露了埋藏日久的意图。若非如此,方才也不会出言相激,看来这几个月是憋闷的很。”    阿川点头不语。熙王看了眼一脸懵逼的秦慕,想到夏行瑾说的那些话,无奈道:“还有你。千叮万嘱让你小心谨慎,还是险些让人钻了空子。这两日你哪儿也别去了,再有宴请我全帮你推了。就说旧疾复发……心口疼。老实在这殿里呆着,等太后生辰宴毕即刻回家去。”    阿川闻言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会心口疼?”    熙王还没应声,秦慕眯眼笑道:“没什么啦,就发作过一两回。疼过去就没事了。”    阿川蹙眉刚要追问,熙王甩了眼色过去。又叹道:“阿川也闭门谢客罢。也只拿你的烧伤做做借口。”    阿川道:“有我与哥哥做帮衬也是好的。此刻称病哥哥要独自去与他们周旋么。”    熙王白了眼秦慕:“这个总得有人看着。哪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我独自一人还好说,她独自一人,放在哪儿我都不放心。你好好把她给我看严了,这昭璃宫的大门都不准迈出半步去。”    阿川错愕了下,秦慕觉得很没面子,喃喃道:“我听话,听话极了。我不乱跑还不行吗。这么危险的地方我有自知之明。还是让小……呃……让你弟弟跟着你去应酬吧。两人一起还有个照应……”    兄弟俩不约而同想到南州诸番危难,一齐满脸不信任地看着她。秦慕无语凝噎,只得退而求次,“实在不放心……内个谁……沐清不是跟来了么,让他看着我就行了……”    “不行。”    俩人异口同声。兄弟二人互视一番,熙王指到她脑门上:“在芜阳时他就不是你的对手。在王府里他也拦不住你。再……”    再加上,那小子揣着什么心思还不得而知,毕竟亲过嘴不是……    话到嘴边生憋了回去,堵心的要命。回头又瞧见阿川……    那个只是个绯闻男友,这可是正经八百的前男友……    心里更郁闷了。费尽心思娶了个妖精,到处勾三搭四,惹了一身的风流债,交给谁看着都不放心。简直自虐。    阿川见他突然郁郁寡欢起来,出声道:“既如此,川便按哥哥的吩咐留下看着她。哥哥也当谨慎小心。横竖过了这几日回去便妥当了。”    熙王点了点头。暼了满脸无辜的秦慕一眼:“你,给我回屋去睡觉。”    秦慕忽然被下了一道逐客令,心里老大不乐意:“干嘛好端端的要赶我走啊……”    熙王宛了她一眼:“我们兄弟叙叙手足之情,你横在这儿不嫌碍眼么。”    秦慕觉得他突然这么反常的冷硬很是奇怪,撅着嘴装可怜,一副玄而欲泣的样子:“……你居然……嫌……我……碍……眼……”    眼见着要哭出来了,阿川先瞧不过去了:“别哭……”又看向熙王,见他也有点坐不住的样子只低声唤他:“哥哥……”    熙王此前从没给过她脸色瞧,这头一遭就差点被她的眼泪攻势给破了,正有些扛不住,秦慕自己先绷不住了,愤然起身挥手抄起一个腰垫直朝他脸上丢了过去:“你今儿跟你弟弟睡去吧别回来了!”    冷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头也不回气鼓鼓地跑了。    熙王抓着腰垫,狼狈不堪又有些错愕,呆了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阿川瞧着,心头微微泛苦,但见兄长一脸的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到底还是崩不住笑了出来。    熙王瞥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呢。笑什么笑。”    阿川摇头端起茶来:“她竟没同你闹过脾气啊?”    “……自打醒来还未有过……大意了……”熙王满头黑线,放下腰垫也伸手去端茶。    以前在芜阳时两人经常吵闹不休,回回都是直来直往拳脚都动过不知几回。但像今日这般哭闹却从未有过……颇有一番小女子闹情绪的样子。    阿川抿了口茶,眼神有些飘摇:“这个时候,哥哥当好言好语哄哄她才是……”    “你倒是挺有经验。”熙王掖醋,没好气地喝了口茶,又想到沐清,不由郁结。此刻秦慕已经跑了,忍不住摔了茶杯责道,“你当初是怎么想的,让沐清去诱她生情……即便不愿酷刑折磨她醒血也该自己亲去,扯上旁人做什么?!”    阿川没头没脑突然挨了这么一顿,当下有点怔愣:“当初她不过是我等了六年的那个巫行者……我没想着会……”    没想到会动了真情……    “当初是沐清将她救回来的。且回来了我便与他合力演了一出苦肉计。既然我已经去做了恶人,只想着英雄救美更容易生情,不若顺水推舟罢了……”阿川喃喃似自语一般,恍然又问,“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他们……她……”熙王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阿川一脸茫然,熙王到底说不出来,只淤堵道,“算了……不提也罢。”    提到与秦慕有关的前尘往事,兄弟俩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阵,熙王问道:“沐清何在?”    “门外守着呢。”阿川淡淡说了一句。    说完俩人都怔住了。    方才秦慕气鼓鼓地跑了出去,那岂不是……让他撞见了?    互望了一眼,沉默了两秒,俩人都站起来了。    “我回去了。”    “我去看看。”    话是同时出口的,两人又是一阵尴尬……    熙王轻咳了声道:“今日都疲累了,回去好生休息。明日我尚要去皇姐处赴宴,秦慕就交给你了。”    拍了拍他肩头,只觉得他身形比之芜阳时又瘦弱了几分,到底心疼愧疚,又道:“我答应过你会护她周全,再不会食言了。可你也当保养好自己的身子。这般消瘦下去,真想让我愧疚一辈子么。”    阿川苦笑,竟抬了眼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人我都舍了,不让哥哥付出点代价,哪儿能甘心。”    熙王错愕,随即摇头苦笑。    “换个法子罚我罢。一个妖精,天天在家拆墙揭瓦的折腾我已经疲于应对,你少给我添乱。”    兄弟二人并肩走了出去。隐有低语传来。    “哦?我怎么瞧着如今已经乖巧了不少,如何折腾哥哥的?”    “大婚当夜就差点给我来个断子绝孙……没过几天又给我酒中下药……刚把家交给她就张罗着给下人放什么年假,搅得后宅人仰马翻……还养了只狼,比她还不安分,天天西院儿里鬼哭狼嚎的也没人敢管……”    “咦?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听着解气。”    “你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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