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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下复杂的地图,北京烤鸭又着重说了如何撤离之事。那地下穹顶有两个离开的办法,一个是自然是从机关路返回,另一个则是乘着神君雕像内的机关,直通玉京正中的“大茶壶”,从壶嘴脱出。    当年北京烤鸭与鱼香肉丝“私奔”,一度被逼上绝路,却在那地下穹顶触发了这道机关,最终逃出了玉京。奇怪的是,跟北京烤鸭同族的飨灵——哪怕是特型——似乎都没有触发那机关的能力。    “那机关是个变数。”北京烤鸭勾完撤退路线,“这次,尽量不要用这条路吧。”    “你那学生不做什么事,我们拿了东西就走,能出什么事。”麻辣小龙虾一面琢磨着地图,一面道,“说起学生,这书院下午这么清净,没课?”    北京烤鸭叹了口气,解释到:“下午来书院的多是年轻飨灵,这时候,恐怕已经去了玉泉河一带。”    麻辣小龙虾一愣。他知道天城那家天子书院出去的学生不论长幼,都是敢上战场拼命的。没想到玉京这座死气沉沉的旧都里教出来的,也有那样的风骨。    “殿下,接下来无事,您要去找您的旧识吗?”北京烤鸭看看天色,问到。    “我那些兄弟,恐怕是去玉泉镇了。别跟你的学生打起来才好。”麻辣小龙虾说着,竟觉得有些好笑。他之所以被称为“黑道太子”,并不是仅仅是因为龙纹殿少族长的身份,还因为他在回到耀之州后为了调查神言教,收服了耀州多处“地下势力”。黑白两道原本多有争斗,直到外敌入侵才渐渐同了道,而今不仅是天城,连内陆这古板的玉京一带,也要上演一出黑白两道同生共死的戏码。    北京烤鸭也想到这点,淡淡地笑了。他整理好书卷,道:“我送母亲回去一趟戏楼,也打探一下城里的情况。你们在此休息一下吧,日落时分再见。”    他走之前特意看了鱼香肉丝一眼,欲言又止。麻小与蟹黄早就觉出鱼香肉丝不对劲——这不对劲还是冲着北京烤鸭去的。他俩对北京烤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馆长啊……”待得北京烤鸭离开,蟹黄立刻就开了口;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鱼香肉丝打断了——    “行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啊……那个,不想说就算啦。”蟹黄挠挠头,“从西湖醋鱼那里回来以后你就一直不开心,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鱼香肉丝道:“确实。你和麻小似乎只看到了两千年前的记忆,可我看到的,是前几代‘鱼香肉丝’的记忆——与京爷一样。”    麻小与蟹黄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一时间看着她不说话。    “我现在还不想对你们说出全部。”鱼香肉丝着意看了看门外,“只是……在那些记忆中,京爷,都是遭至亲背叛而死,死地,也都是玉京!”    麻小皱起眉头,道:“那个背叛的,是刚才那学生?”    “并不。”鱼香肉丝沉着脸坐下来,仔细回忆着,“有时是家人,有时是学生,无论如何,他都会为了一件大事众叛亲离……我听着他又要回玉京,心里便不安生,让你们担心了。”    “众叛亲离……如果现在再来一次,那就只能是神言教那件事了。”麻小没觉得鱼香肉丝的担心来得荒唐,反而顺着鱼香的话头分析起来,“他那个学生出卖过他,也知道他加入过神言教……你要我和蟹黄过来,是为了防着这个?”    鱼香肉丝郑重地说:“不错。我虽无把握,但也清楚,若这次回玉京是旧事重演,能改变结局的必定是从前京爷遇险时,从未出现过的飨灵——只有你们两个了。前几代的蟹黄小笼包虽然也与京爷是好友,却未曾跟他一起回过玉京。至于前几代的麻辣小龙虾——不是敌人,便已侥幸了。”    麻小与蟹黄不由得对视一眼。他们并不全信从前发生的事会不断重演,但鱼香肉丝绝不会拿北京烤鸭的命开玩笑。    “你能回忆起先代特型的经历,那北京烤鸭……他知道这些?”麻小问。    “他必然是知道的。”鱼香肉丝皱起眉头,似乎有些恼火,“不过是不说罢了!”    虽然一点儿证据也没有,但麻小和蟹黄也同意这是最可能的情况。    “馆长,我们要怎么做?”蟹黄问。他原本想着鱼香肉丝一定会有什么对策,不想鱼香肉丝只是无比严肃地看着他俩,道:“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你们看住别让他自爆……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日头偏西之时,北京烤鸭与秋刀鱼先后回到书院。他们两个都面色如常,看来一切顺利。秋刀鱼说,傅昭瑜回去后调换了府上的护卫。按照现在的轮班顺序,等到天黑就全是他的亲信在祠堂一带当值,等到了时间,他们便可从后门溜进去。    “看来,一切都妥当了。”北京烤鸭这出去兜转半天,带回来一个大食盒,“城里也没有异状,只是年轻飨灵少了些。先吃些东西,到时间按原定的行动便是。”    “现在让你小心傅昭瑜也是白说吧。”鱼香肉丝拿过食盒,一面把菜品往桌子上布置着一面道,“他那隐藏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    “鱼香……”北京烤鸭叹了口气,“那时昭瑜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玉京当时又深受神言教之苦。他不信我,也是情有可原。”    “好了,我不多说。这次行动若是平安,我便不再怀疑他。若是再来一次当年的事,我定会亲手处置他——这样,你总没意见了吧。”鱼香肉丝严厉地瞪了北京烤鸭一眼,自己用起了晚餐。三个年轻飨灵一言不发地看着北京烤鸭吃瘪,心里感慨万分——人类说一物降一物,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这样天也黑透了。到了行动时间,北京烤鸭带路,将同伴都引到傅家府邸的后门。这地方离书院很近,占的地比龙纹殿还要大一些,看来也是个兴旺大族。北京烤鸭带众飨灵走的是家丁进出用的小门;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想必当年没少走这地方。    轻叩三下小门,傅昭瑜如约打开了门,却是一脸紧张的神色。    “师父,府上有别的飨灵来了!”不待北京烤鸭问,他便压着声音急道,“我看都快打起来了!今晚还是别去了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主宅那边“轰”的一声巨响,足够把这附近的飨灵都吵醒。麻辣小龙虾晃动着虾须往那边探到一丝气息,面色一肃,道:“豆花兄弟在……还有个很强的特型!”  众飨灵都是一惊——神言教怎么就跟到这儿来了?难道庐山云雾茶知道她那件法器在玉京了?    北京烤鸭果断道:“我们快去祭祀台!”说着他自己就在前面领路。鱼香肉丝当即跟上,唤出她那根烟杆,也对三个年轻的说到:“都准备好!”    话音刚落,他们便被急匆匆往主宅跑的家丁发现了。那年轻飨灵张口喝到:“是谁!”    不待天城过来的五个飨灵有所反应,傅昭瑜上前道:“嚷嚷什么!这是我的客人!”    “啊,昭瑜少爷……”那家丁赶紧低头,好似十分害怕。    “好了,赶紧去主宅帮几位老爷。我奉命转移神君遗物,待会儿便去助阵!”傅昭瑜倒是极有气派地吩咐着。家丁连声应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便快步离开。    这倒让几个特型飨灵有些意外。麻小原以为这个年轻飨灵是北京烤鸭的学生,待在傅家应当大受排挤,没想到威望很高的样子。北京烤鸭一边往祠堂赶一边笑道:“昭瑜,看来这十几年你在傅家做了不少事。”    傅昭瑜低头道:“昭瑜早已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生了……师父再晚几年回来,便可自由进出傅家!”    “免了。”北京烤鸭信手推开一扇朱红大门,毫不犹豫地跨过门槛,“这次事成,也许再也不用回来了。”    飨灵们没再说什么,跟着北京烤鸭进了傅家祠堂。这千年世家的祠堂坐北朝南,左右对正,两重屋檐的檐角装着古玉雕刻的火焰云纹,夜色中如灯火般散发出澄亮的光。第一进厅堂供奉着层层叠叠的牌位,大家都不多看,跟着便去了第二进厅堂。    第二进厅堂比第一进还要高出许多。按北京烤鸭说的,这里面供奉的便是鸿渐神君的神像。    与此同时,打斗的爆炸声、呼喝声与金铁之声也是越来越近。    “机关就在里面了。”北京烤鸭说着,一只脚踏进了那有些阴森的厅堂,突然扬手在面前挥出一片火幕——    “嗖嗖嗖——”    箭雨穿破窗纸,居高临下地罩住了一行飨灵;但它们还来不及造成任何伤害,便在火焰中被烤为灰烬。    一道寒光也在北京烤鸭防御箭雨时袭向他的后心。那速度实在太快,快到秋刀鱼至来得及拔刀却无法拦截——    但那寒光却连同它的主人却被一道亮色火焰生生吞噬。    “唔!”偷袭者好容易才脱身,却不得不连连翻滚,躲避接踵而至的火焰——那却是北京烤鸭发出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偷袭者快被逼回第一进厅堂,突然一道性质无二的火焰从堂內喷出,将北京烤鸭的攻击尽数挡住。    爆炸的光焰中,一个身形高大的飨灵从厅堂内走出。看面容虽是认不太出来,但那身与北京烤鸭相似的灵力波动,却也揭示了这特型飨灵的身份。    “逆子,你还是回来了!”那特型飨灵怒喝着踏前一步;鱼香肉丝也是一步上前,大有将北京烤鸭挡在身后之势。    北京烤鸭容情沉默,也不理他那久别的父亲,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偷袭者——正是傅昭瑜。后者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又后退一步,险些撞在了另一个将将走出来特型飨灵身上——那是芦花村一战时匆匆撤离的甜豆花。    “几天不见,神言教的各位,还是很精神呐。”甜豆花笑眯眯地说,“板鸭老爷料事如神,装作打上两场,这群飨灵果然趁机到祠堂来了。”    “喂喂喂,是神言教徒的明明是你吧!”蟹黄小笼包一面嚷嚷着,一面顶盾站在鱼香肉丝身边。    “哦?与噬灵为伍的不是你们么?”甜豆花如同一只逗着猎物的猫,舒心地勾起嘴角——    “你、你说谁是噬灵!”蟹黄小笼包背后一凉,反击却是丝毫不慢。    那个被称为“板鸭”的特型飨灵面露嘲讽,对远远地对北京烤鸭喊话:“怎么,原来你没敢告诉你的‘朋友’?——小伙子,你还不知道么,你们天城飨灵口口声声喊着京爷的这位,早在三十六年前,就觉醒成了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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