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烈战,苏君盈给他的感觉很像他过世的父亲,帝姬的第一位皇夫,烈酉。 对于烈战而言,父亲,曾经是神一样的存在,骁勇善战,杀敌无数,只是与母亲聚少离多,他原以为,父亲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直到他慢慢长大后,看过了太多的丑恶,知道了太多的人性黑暗。 他才明白为何父亲不愿回来,宁可战死,父亲说,能够马革裹尸便够了,父亲最后给他的书信中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会死一样,让他无论如何,不可卷入世子之争,父亲已经将烈家安排好了,一但父亲过世,叔祖就会出面,将他接回烈家。 母亲与父亲并不爱对方,只是因为利益,因为种种而不得不绑在一起,母亲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那是一个平民,母亲很爱那个人,父亲没去世前他们就在一起了,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想娶白子坤,父亲远征时,白子坤已然光明正大的住进了皇夫府,白子坤当着母亲表现出来对他好,而在母亲看不到的时候,各种的恶毒,他让烈战见实到了人的丑恶。 白子坤不敢对烈战做什么,毕竟他的身后是烈家,对下人很是苛刻,在下人面前几乎就是毫不收敛,他做的事皇帝早已知道,烈酉还在时,皇帝睁一眼闭一眼,不管女儿的家事,烈酉战死,帝姬要娶白子坤,皇帝就不能不管了,从帝姬要娶白子坤的那天开始,白子坤算活到头了。 父亲那种只有上了战场,明知随时可能送命,整个人却只有那时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往日里在皇夫府时,说好听了是与母亲相敬如宾,说难听了就是两看相厌,父亲就像是带着虚假的面具。 烈战初见苏君盈时,觉得她像自己幼年,而如今见她那样的笑,才发现,她更像他的父亲。 他看着她,心中有一根弦被无声的拨动了。 “苏姑娘身子可好些了?”烈战看着她,似乎是手捂热了些,缓上来了,脸色看好了些。 “多谢侯爷,已经习惯了。”苏君盈礼貌的对他笑了笑,那笑生疏,带着些冷漠。 “苏姑娘这样总不是个办法,不如请御医看看?”他这一提议,裴长青一愣,诧异的看自家大哥,他大哥可不是个热心之人,怎么会三番五次的关心苏君盈? “不必了。”她开口拒绝,“这从娘胎里带出的病,医不好。” 烈战听言沉默了,户部苏家的事,这奉阳都几乎没人不知道的,一是苏老夫人太能作,二是贵妾栢兰在苏家地位超然。 苏府庶女苏元槿与苏君盈同岁,相差不过四个月,栢兰当年挺着肚子高调入苏府,对谢夕出言不逊还不算,还故意推倒谢夕造成她早产。 苏君盈出生时不光是早产,还是难产,当时谢夕已经昏厥,没有力气了,生不下来,连产婆都说这个孩子怕是活不了了,所有人都放弃了,当时不知苏华木是怎么跑到产房的,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把苏君盈拽了出来,婴孩儿虚弱的哭声响起,众人才注意到跪在床上满手是血抱着挤带没剪断的女婴的苏华木,“我妹妹活着!她活着!”他眼神坚定的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据说当时产婆都被吓到了,接生那么多回没见过这样的事。 苏君盈这病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产妇受惊,早产,难产,她能活到现在已经不易了。 “苏姑娘还是要注意身体。”烈战看得出来,她在苏府过的并不怎么好,明明是官宦人家的嫡长女,日子怕过的没有庶女好,没有父亲的疼爱,失去了母亲,连能依靠的兄长也失去了,好在她没有留在苏家,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对她有了怜惜,放轻声音说道,“我给苏姑娘带了些温补的药材,这些我也用不上,苏姑娘能得上。”他让侍卫将东西送上,在她面前打开,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宫中之物,应是陛下赏赐于烈战的。 她愣了下,“这,这太贵重了。” “就当做那日小炎无礼,给姑娘的赔礼。”烈战这话一出,她还没开口,裴长青先开口了。 “差不多行了,给你,你就收了,这事就算过了。”裴长青从小被宠着长大,就没跟人道过歉,如今大哥送上这样的厚礼,已然是很大的诚意,她还想怎么样!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苏君盈眼中冷上三分,垂下眸子,抱着怀中的橘猫,“侯爷的东西,我一介平民百姓,收不起,更用不起,还请侯爷拿回去。”转过头来,扫裴长青眼,“有些事不是说过去就真能过去的,爵爷往后还是注意口德,有一句话说的好,祸从口出,爵爷还是注意些。” “苏君盈!你这话什么意思?咒本爵是不是!”裴长青怒起,他一向嚣张,三番五次的被她驳面子,怎能不怒。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而已,爵爷动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她冷眼看他,声音平静,然而这落在他的眼中就是嘲讽。 “提醒?本爵用得着你提醒!你算什么东西!” “小炎!”烈战呵斥一声,“不得无礼!” “哼,一个被苏家放弃的人,能有多大的本事?”裴长青一点也没因烈战的呵斥而住口,他现在就想给苏君盈难看,他堂堂爵爷还怕她一介平民? “小炎!”烈战再次呵斥,然而,没有用。 “大哥,这一病秧子值得你看重什么?”裴长青看不顺眼自家大哥对她的看重,“她家的东西本爵可不稀罕,白给都不要。” 听他一番话,她不怒反笑,“爵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好,往后但凡我苏君盈名下的产业,都不做炎爵府的生意。”她说完,起身,橘猫自然的从她腿上跳了下去,“早樱,送客。”头也不回的往前厅后走。 “苏……”烈战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走了,下意识的抬步想追,被早樱挡住了。 “侯爷,请。”她手往门口请。 烈战看了苏君盈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瞥了裴长青一眼,眼神发冷,带着火气,裴长青缩了缩脖子,似乎又惹大哥生气了,这时他才有些害怕,刚才的胆子也不知向谁借的,虽然他觉得自己没错,但这话他不敢跟烈战说,他跟在烈战身后往外走,橘猫先他们一步出了前厅。 一只老鸹(乌鸦)被园中亮晶的一物吸引,从天空中降落在园中,去喙那物,却发现那亮晶之物是被镶嵌在地面上的,正要放弃飞走时,一只橘猫从花丛中蹿了出来,一口咬在了它的脖子上,它扑棱了几下,挣不开,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橘猫挺胸抬头的叼着老鸹从烈战裴长青面前走过,斜视了裴长青一眼,就跟看它嘴里死掉的老鸹似的,引得裴长青一抖,它不屑的从他们面前走过。(橘满满不屑脸:哼,辣鸡!) 橘猫叼着乌鸦坐在通往厨房的月门前,喵了声,它的叫声软软的,和它捕猎时的凶狠完全不一样。 “哟,满满又抓到了,真乖,回头就炖给小姐吃。”贺婶拎起老鸹,夸奖橘猫。 橘猫似乎能听懂她的话,满意的离开了,尾巴翘的高高的,心情不错。 出了孤雁小庄,裴长青对于那只橘猫捕猎凶狠的样子还是心有余悸,他大概没想到有被猫吓到的一天。 “老鸹能吃?”烈战突然开口问侍卫。 “是,能补阴益血,但老鸹狡猾,很难捕捉。”侍卫从来没见过猫会给主人猎老鸹,要知道老鸹性情凶猛,不好猎,猞猁形大到是没问题,一只橘猫……还是这么熟练,可见没少猎。 “到是只好猫。”烈战点头,能暖手,能给捕老鸹,是只好猫。 主卧内,苏君盈平静的看着书,苏华木愤怒的飘来飘去,‘也太欺负人了!有他那么说话的么!还爵呢!哼!’ “哥,你生什么气,你看我都不气,和那种人生气不值得。”她劝着他,却是头也不抬。 ‘你不生气是你修养好,我生气是因为他那样说你!’他飘到她面前,虚抱住她,‘我都舍不得说你半句,他算什么!’敢这么说我妹!哼! “你跟他计较什么?他早晚毁在这张嘴上。”她按抚他,歪头想了想,“上辈子,裴长青好像没有这么跟我过不去。” ‘那人势利,上辈子你是苏家大小姐,没有离开苏家一事,如今你离开了苏家,谢家不入仕,对他没帮助,他自然不会与你和颜悦色了。’他见的太多,太了解这种人,他能庆幸的是上辈子他妹就没看上那家伙!这辈子是更看不上了。 “这样也好,免得他再纠缠。”她到觉得这样挺好。 ‘好是好,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咬着牙,握着拳,狠狠的说。 “你想怎么着?去他府上吓他?”她玩笑的说,谁想,他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好!’ “……”她无语半晌,“哥,别闹。” 他还想说什么,侧对看向门外,她见状便知来人了,不再与他说话,果然贺婶端着炖盅走了进来。 “小姐,满满又给小姐抓了只老鸹,我用白芍炖了汤,小姐快喝了。” 苏君盈听言嘴角抽了两下,老鸹是补阴益血可那味道真不怎么好,正想着怎么偷倒掉里,橘猫从窗外蹿上窗台,对着她喵了声,似在说,我看着你喝。 她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喝下去,这猫真是要成精! (橘满满宠溺脸:真是坏孩子,还偷倒汤,不好好吃饭,不看着不行,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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