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战只同苏君盈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知道他不能与她久处,否则会被有心人利用,这个道理她自然也是明白的,与他行礼后,在他离开后,取出一卷竹简,坐在亭中安静的读起来。 竹简上的字如同鬼画纹,早樱别说懂了,看着就头晕,她有时不太明白,她家小姐为何会这么痴迷这些奇怪的书,家里有很多这样的书,每个她看着都是眼晕。 “小姐这回又是那个怪志?”早樱轻声问。 “不是,这是一本游记。”苏君盈在心中补上没说完的话,一只鬼的游记。 “那个小姐……”早樱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小姐觉得烈侯如何,奴见烈侯对……”她话没说完,被苏君盈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将到嘴边没说出的话,咽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竹简,“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只有这一句话,已经表明她的意思。 相比起来,烈战可以说是皇亲中最可靠的人选,如果她还是苏家大小姐,她会动心,而如今,她早就脱离苏家,说是有谢家在背后支持,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谢家远在四春城,又不入仕,想进入皇室,谈何容易? 对于她,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还不如认清眼前的路,并且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苏华木还要重要。 湖中小船上柳芙蕖依然弹着箜篌,然而已经从细雨春花弹到了夏莲谈再到金杏秋风,下面怕是要弹到傲梅寒冬了,也许别人只已为她是将四季弹了个便,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对于精通音律的苏君盈来说,柳芙蕖的曲子只有第一首最为用心,后面的也很好,但让了一份心意,差了一些味道,也更让也明白了,柳芙蕖就是冲着烈战来的。 也是,裴长青与烈战之间,虽然烈战久经沙场,又不姓裴,但与裴长青这花名在外的主比起来,还是算得上是良人的,柳芙蕖自然会去选烈战,才会如此用手段。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白抛了。 未时四刻,帝姬府的人来请苏君盈。 “苏姑娘可真会躲清闲。”来的是府上的六品女官赵晚景,她对着苏君盈行礼,“小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苏姑娘移步。” 苏君盈点头,“有劳了。”收起手中的竹简,走身同赵晚景一起往飞鸾殿而去。 一路上赵晚景有意无意的与苏君盈搭话。 “苏姑娘近几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好,可有想过往外发展?” “我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大。”她没有直面回答。 “看姑娘这身上的衣服,可是砗磲国的鲛绡,朝国可没几件。”赵晚景话中有另外的意思。 “确实没几件,我手中也就十余匹,还是年前四姑姑与姑父来奉阳给我带的。”她四两拨千金的挑明,不是她手中有货压着不出,而是长辈所赠,不能出手。 “原来如此。”赵晚景听言便不在多问,心中也确定了谢家对苏君盈的重视,话风一转问道,“听问谢四娘的独子谢六少是位俊美无双,才华横溢的才子,苏姑娘可曾见过?”谢家除了谢夕外嫁,余下的四位都是招婿,自然是跟母姓。 苏君盈点头,“见是见到,不过说到俊美无双,才华横溢,他还算不上。” “看来苏姑娘心中是有人选了。”说这话时赵晚景声音中有着一丝得意,同时有着对她的一分轻蔑,好似她早就看透了她似的,在她面前苏君盈的那些小把戏根本算不得什么。 “自然。”苏君盈点头,下巴微微扬起,“这世上真正俊美无双,才华横溢,称得上才子的只有我哥一人。” 她说的过于理所当然,让赵晚景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她并没有见过苏华木,但也听过那人的名号,确实是个有才之人,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苏姑娘说的是。”她不好去揭苏君盈的伤心事,只能应是,而后再没有搭话。 没多时到达飞鸾殿,陆续有女子带着丫环,由仕女引领着进入飞鸾殿,由女官引领的除了苏君盈就是几位权高之臣的嫡女,其中就包括小船上弹箜篌的柳芙蕖。 殿中正中主长案几,两边是两张次长案几,其余的客长案几分在殿中两边,不同的身份所坐的位置不同,出身越底,坐的越往后,更有可能是柱子后面或是角落。 以苏君盈的身份,坐位在第二排居中的位置,她落坐后,看到坐在她斜右方的正是柳芙蕖。 坐位的不同,长案几的大小也不同,坐位的码放也是与第一排交错的码放,如若说第一排是长案几,第二排就是正常的案几,后面的几排就只能称得上是小桌了,自然所摆放的瓜果糕点也是有所不同的,一张桌子就把人分出三六九等来。 早樱站在苏君盈身侧,小声的对她说,“小姐,苏元槿在最后一排。” “嗯。”她没有回头,轻声的嗯了声。 坐在最后的苏元槿可是咬碎了牙,她原以为平遥郡主会为她有所安排,她那么尽心的去求好平遥郡主,坐的位置却是最后一排,她心中不满至极,等她当上烈侯的妻,有他们好看的! 然而她就不想想,要是平遥郡主真心想帮她,就不会给她出朝花节跳西域媚舞的事了,更不会让她落一个可随人轻贱的名声,蠢不可怕,被人当猴耍了还不自知才可怕。 人都到齐后,帝姬才在皇夫秦泫羽的陪同下带着长子么子出现,众人立刻起身行全礼,参见帝姬殿下,秦大人,烈侯,炎爵。 帝姬落坐后,“免礼。”众人谢过后才起身,入坐,帝姬目光扫了一眼,笑盈盈的开口,“今日小宴,众佳人都别拘着,尝尝孤这府上的点心。” “谢殿下。”众人开口道谢,才动手拿点心入口。 “殿下府上的点心自然是好的。”坐在第一排的叶昙华起身行礼,“臣女自幼爱茶,名中又有昙字,所以制了冰玉茶,还请殿下品尝。”她说话时,有仕女端着茶进入,先端到帝姬面前,而后是秦泫羽,以及烈战,裴长青,最后她转过身来笑言对众佳人道,“也请众位品尝。” 众佳人的案几前纷纷有仕女送上冰玉茶,与叶昙华相邻的郭凌波抿了口茶,“叶姐姐这茶当真是好,只是光喝茶吃点心,略显单调,不知各位妹妹们可有人献艺?” “姐说的是。”她身边的胞妹郭青瑶应声,转过身来对帝姬言,“殿下,臣女听闻朝花节上有一女舞姿妖娆,美艳不可方物,不知那位妹妹来没来,何不献舞一曲?” 苏元槿听到这话心中狂跳,刚要起身应声时,就听烈辛夷嘲讽的开口,“郭凌波好好教教你妹妹,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分不清,西域的媚舞是红柳巷的营生,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跳那种舞,有着西域的飞天,不跳,跳那种,再这跳也不怕污了殿下的眼。” 听到这话,苏元槿心下咯噔一下,再听别人都是嫌弃的表情,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越来越强烈,她似乎当初选错方法了。 “要说好,柳家姐姐的箜篌才是真的好。”烈木兰轻声细语的说。 “四小姐过奖了。”柳芙蕖露出浅淡的笑,点头致谢,却没有应下立刻献艺。 众人也没有多言,只是讨论起音律来,显示自己的博学,嫡女一向都是如此端着,到是庶女们想出头,却又不好此时开口越过嫡女们,想表现此时只能忍着,等她们说完了,才有自己表现的机会。 “说到音律。”帝姬突然开口,众人都闭了口,看向她,听她说,“前些时日孤听父皇说,在天星观听了一曲,其声优美,平静,安祥,孤到是很想听上一听。”她说完众人正猜测是何人所凑何曲时,她目光投苏君盈,“苏姑娘可愿为孤演奏一遍?” 听帝姬叫苏姑娘,苏元槿以为是叫自己,却见坐在第二排的一人起身行礼,那身影很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烈战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同时裴长青的目光也追了过去,裴长青眉一皱。 这丫头眼熟!(作者:收拾了你那么多回,你还把人撞水里了,能不眼熟么。) 苏君盈没想到那么多人帝姬会独点她,她起身行礼后回道,“启禀殿下,长生调是为逝者安魂,并不适合在宴上演奏,此曲也是民女为兄长所写,还请殿下见谅,民女不能为殿下演奏。” “如此说来,到是孤失礼了。”帝姬听言到是不生气,浅笑的开口,“来人,苏君盈敬重兄长,赏!翠玉镯一对,珍珠一斛,凉金纱一匹。”这可是重赏了! “谢,殿下。”苏君盈行礼谢恩,低下头时,眉头皱了起来。 苏元槿听到苏君盈的名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的背影。 怎么可能是苏君盈,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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