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进京的路上听吴伯孝说起,东平宪王南郭苍与太子南郭阳同为皇后所出,两人政见不谋而合,相谈甚欢,又同心系国家,不屑党争,兄弟情深,来往也比其他皇子更加密切 。宪王曾到冀州巡查政情,吴伯孝凭借出色的能力和才学引得宪王垂青,面上为君臣关系,但私下已结成好友。月皎知道吴伯孝心想假借宪王之手,把她引荐给太子。但没想到吴伯孝会这般着急,定是昨天的事让他有所担心了。 眼下已是二月,这白日的时长也越来越长,月皎阅书却很快,未到一个时辰,手里的这本书便又翻到了末页。虽然不费精神,但若一直看书,想着就让人困乏了。正当她无事消遣之时,宋静怡咋咋呼呼的跑了回来。 “皎皎,你看看,我买了好多好吃的糕点甜食呢,快来尝尝。” “还算守时,老实回来了。”月皎微微一笑道,又坐下看着面前这一堆小食无从下手。 “那当然了,我是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看你这么兴奋,应该不止过了嘴瘾吧,说说,听闻了城里什么有趣的事情?” 宋静怡虽然看起来莽莽撞撞的,但毕竟是宫中出来的,不自觉的会注意周边,侍候周到,自行选了几块糕点,用手帕包上,给门口的江选送了去。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但不是有趣的事,是很多起命案怪病。” 月皎微惊,放下了手里的糕点,倒上了茶,一言不发的听着宋静怡道来。 “客栈的老板娘说京西甜水坊的糕点特别好吃,我就想去看看。结果去了却关门没做生意,我心急想要买啊,就问了街坊,说甜水坊一家人都昏迷不醒,得了怪病。” “又是怪病。”月皎不禁想起了昨晚在淮乐巷看到的症状。 “皎皎,你之前听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你接着说。” “恩。后来我又多问了些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本来呢,这京城里半月前就有人得了这个怪病,都在几天前不治而亡了。人们觉得这是邪术,就到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昭光寺求神保佑,但是这群拜佛的人,都在第二天昏迷不醒,会动会说话,就像梦游一样。本来是求神保平安的,结果这寺庙才是污秽之源。现在京城里人心惶惶,官府也立即封锁了寺庙。” “那寺庙里的僧人呢?也都昏迷了吗?”月皎极思细恐,昨天一直想不明白小语的爹为什么会种梦食香,这么说来,是寺庙的香火原因。 “官府去包围寺庙的时候,寺里的僧人都是正常的,但就是因为他们正常,所以才不正常,日夜接触香火的人没有昏迷,怎么拜佛的人昏迷了?” “那官府怎么处置的那些僧人?” “只是圈禁在寺庙里,不得出入。” 月皎心一沉,想想也是,寺庙是朝廷主持修建的,这宗教问题更是牵涉复杂,不能将人一一下狱审问。 “皎皎在里面吗?”此时吴伯孝从外回来了,在门口问着江选。 “在的,未曾离开。” 吴伯孝点了点头,轻轻的敲着门,说着:“皎皎,我可以进来吗?” 月皎挥了挥手,示意宋静怡去开门。 “看兄长这副神情,是没有见到宪王?”月皎见到吴伯孝,便从茶盘里托出一只干净的茶杯,缓缓的倒上了热茶,递到吴伯孝面前。 吴伯孝接过茶杯,一口便喝去了大半,才说道:“我到宪王府时,宪王前脚刚奉命入宫,我在外等了几个时辰也未等到宪王回府,倒是听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说着京城怪病的事。我这担心,便赶着先回来了。” “我刚才也和皎皎说着这事呢。”宋静怡说着。 吴伯孝看了宋静怡一眼,本想问问她们是不是偷偷翻窗出去过,但又想着她们两人现在都安好在屋里,责问的话就不必说了,就此事问着月皎:“皎皎,你看过一些医书,这个怪病的你怎么认为?” “兄长,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本奇域汇编吗?里面记录了梦食香的片段,你还想得起吗?” “梦食香?倒还有些印象。”吴伯孝认真回想了下书中的片段,又紧追问着:“你是怀疑他们不是得了怪病,而是梦食香?” “我昨天送一个女孩回家,看见她爹爹那个怪病的症状就和中了梦食香一样,应该错不了。” “啊,皎皎,原来你昨天是送人回家才晚了回来,你还说你走远忘了时间。”宋静怡没有摸到此刻的重点,却立马察觉起这小小的细节,一惊一乍的责问起皎皎。 月皎立即拿了一块糕点塞满了她的嘴,又继续说着:“中了梦食香不会立即使人昏迷,而是先感觉困意,直到睡着后再也不醒,消耗尽机能,就会死去,但是一次摄入量多,也会直接令人致死。” “如果真是梦食香,那会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做这些事情?”吴伯孝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但也从未听此怪病,说是中了梦食香,他反而相信些。 “犯人一定是寺庙里的人,但僧人太多,也不好查,至于为何,我一时也想不出缘由。”月皎顿时间也感到束手无策。 吴伯孝更是摇头叹气道:“若是官府要查那也好了,现在官兵一个个都怕自己昏迷,不敢进入昭光寺调查。” 宋静怡此刻是越听越糊涂了,也不知他们两人忧愁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着:“你们说的什么香什么病的,我是一句听不懂,反正我们不接近寺庙就不会有危险了吧。等到吴公子见到宪王,那皎皎也能见到太子了吧?我们还是安安全全待在客栈最好。” 吴伯孝点了点头,心想宋静怡虽然头脑简单,但这回她说的没错,现在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送月皎完好入宫,就算外面大风大浪,都不是此刻他们应该要管的事。 “明天,我再去宪王府看看。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进宫,但现在京城这么乱,拖延下去,我不放心,所以皎皎,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父不在,长兄为父,吴伯孝自知这些话对尚未经事的月皎来说,有些困难,但事实一切都正如东海王所言,月皎应当的归属在皇宫。 月皎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望着窗外愣愣的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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