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尔突然站起来，快速地扯过林海的手腕，把袖子往上拉。手臂的位置有三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只是现在结痂了，还没脱掉痂口而已。 伤口被暴露在空气中，羞愧得不肯说话。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抓得死死的。 迫于无奈，林海也只能站着。 “林经理说一说疤痕是从哪里来的吧，应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吧。” 高丽丽也是一周前死的。 段辰看到伤痕后就明白了用意，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林经理，请回答。” 不会被她们发现了吧？不会的，不会的。 霜霜答应过我会死守着秘密一辈子，她只需要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她，给钱她，他都能做到。 那么答应过的事情就会做到，他应该要相信她才对。 林海清咳了几声：“这是家猫抓的，之前逗它，不知道怎么的就疯癫起来。” 家猫？还真能编，当着他们的面睁眼说瞎话。 许尔冷笑，抓得更紧，强迫他说真话：“我看是秦霜霜抓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秦霜霜的指甲刚好有三只断了，怎么会这么凑巧，和你这三道伤痕扯上关联？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实话，我也只好检测一下，看看秦霜霜所残留的DNA是否在你伤口上。”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 秘密总归要破土而出。 松开手，林海跌坐在沙发，面色颓然，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有些话由他说出口十分羞耻。 竟然他不愿意先说，那就由她说出来。 “秦霜霜是你的情人，对吧。” 林海抬起头，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怎么知道的。 许尔左手叉着腰，右手撑着他后面的沙发背，以一种俯视众人的姿态微微弯下腰。 “你有老婆，有女儿，原本是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谁知道秦霜霜却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们从此相爱。可是就算这样子也不愿意和老婆离婚，想要在家里和外面都有一个娇妻。怎料，你老婆发现了你和秦霜霜的事情，于是吵着和你离婚。你手指上有个戒指的印，那就证明你和你老婆结婚多年，感情恩爱，又因为离了婚不得不取下戒指，应该花了不少的力气取下来吧。”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子，抛妻弃子，出轨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开心，却不去想一想老婆是怎么样的。外面的野花野草，真的比得上自己的老婆吗？ “秦霜霜闹你，吵着要嫁给你，甚至想上门闹得你离婚。你挺有手段的，你哄得秦霜霜很开心。后来你也真的离了婚了，但是你出于愧疚，想和秦霜霜分手。她不肯，于是就抓伤你。怎么样，我说得正确吗。” 林海被她言辞厉色的样子吓得不敢回应。 但是一瞬间，许尔直了身体，恢复回淡漠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失控了，刚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段辰狐疑地看着她，却没有阻止她，而是采取了放任的形式。全程他都没打算插手，因为她的气场很大。 林海说道：“没错，我和霜霜的确是一对，可是这件事情与案子没关吧。” 许尔说道：“怎么会无关？刚刚我还没说完，你不只和秦霜霜在一起，还和高丽丽有暧昧。” 林海紧张地喊道：“别胡说八道。”天，她怎么全知道了。 “本来还不确定，不过看见你这副表情就知道了。说，高丽丽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他还没这个胆子杀死一个人。 她微眯起眼睛：“一周前生日会上，你是不是带走了高丽丽。” “不是。” “高丽丽之后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吗。她当晚就被杀死了，碎尸，样子很惨。你能想象得到吗，很多人都被她的惨状给吓到了。你的目的完成了，她得到了羞辱，你很开心吧，很得意吧。是不是还觉得不够？下一个人呢，打算选谁？” “别再说了，我都说我不是凶手，我不是！！！” 林海推开她，发了疯似地咆哮，眼睛瞪大突出，面色潮红。一副谁靠近他，他就能突然扑过来咬你一口的模样。 被推开的许尔往后连退好几步，肩膀有些疼。腰间适时地出现一个温暖的手掌，紧紧地握住。头顶上传来一抹紧张的声音。 “你没事吧。” 他离得也太近了吧，许尔心微微颤抖，想要继续靠近，但是又想推开。 段辰见到她没事顿时松了口气，本来是想袖手旁观，可是没想到林海会恼怒动手。他怒火从中烧，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发火的前奏。 “好了好了，我没事，我们回去吧。”许尔怕他一会真的要发火了，抓着他的两个手臂，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在他们离开后，林海坐在沙发上抱头懊悔。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的话，高丽丽就不会.... 许尔拉开车门坐上去，把热可可递给驾驶位的男人，几乎是硬塞的方式塞到他手里... “罗密欧的热可可特别好喝，你快尝一尝。” 以前上学，暑假的时候就在这家店打工，是她喝过这么多家最好喝的热可可。后来她尝试调热可可，做出来的味道还是差那么一点。 刚刚店铺就在附近，她利用空闲时间去买了两杯，味道还是和以前的一样。 “我发现你特别喜欢喝热可可。”有事没事就会冲一两杯，现在办公室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可可粉的香味。 奇怪的是段辰不反感，还很期待她为自己冲热可可的一刻。 “喝热可可能使心情变好。”她意有所指，他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你拦着我，说不定我就把那家伙胖揍一顿了。” 动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动她，更何况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 她把盖子翻开，仰头直接喝，嘴边沾上了巧克力的奶渍。看着像小孩子，却格外迷人。 段辰眼神沉了下来，伸出手帮她把嘴角的奶渍抹去。她想动，他便说：“不要动，喝得嘴边都是，你还是小孩子吗。” 对于他，许尔是不排斥的，只是这样的举动太过暧昧。她拿着热可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温柔地拭去.....嘴角有一抹淡淡的温度，摩擦了一下，再抹去。 心漏了一拍。 还是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么暧昧的气氛。 他转身去接听电话，许尔努力抚平燥热的心情。就算是面对姜随安，她都不曾有过...可是为什么对着他会... “我们要回去了，案子有了新的发现。”段辰把热可可放在一边，启动车子，迅速离去。 案子的新发现是指重大嫌疑人被带了回来，此时此刻正坐在审讯室，一只手被拷在了凳子上，心如死灰。 虽然监控录像拍不下嫌疑人的样貌，但是根据证据，也能知道就是他。 许尔透过屏幕，就能看见他。依然唯唯诺诺，胆子小得要命。 “廖吉，滕树装修公司的员工，一个月前在高丽丽的家里装潢过？” “没错，不过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什么都不肯说。”龙博一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从回来到现在，一个子儿都没说过，简单的资料都是公司里拿的。 可见凶手就是他没有错。依他说就应该定他的罪，把他交给法律，这样子还能松一口气，轻轻松松过一个年。 许尔的眉头还没舒展，擒住屏幕的男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他是凶手吗，不对，哪里都不对，一定是哪里漏了。 毕竟共事过一段时间，段辰知道她思考的方式：“怎么，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我要亲自和他谈过才能证实心中的想法。”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转身走进审讯室，在嫌疑人的面前坐下。 她笑意盈盈，眉眼温柔，脖子上系了一条蓝色的丝巾，轻轻地解开放在桌子上。 廖吉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的丝巾，紧咬着嘴唇，双腿紧闭，脸上发出冷汗，吞了吞口水。 “你好，我是心里犯罪学专家，姓许。”她看出来他对丝巾很感兴趣，把丝巾往他前面推了推，“是不是很喜欢？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真，真的吗？” 龙博一瞪大双眼，我的乖乖，刚刚磨了他那么久，一句话都不说。她一进去，就让嫌疑人说话了？！ 得到她的允许，廖吉欣喜如狂，把丝巾从桌上抽走，拿在手中把玩。 打成结，解开。再打结，再解开。 许尔看着他，想要参与到其中：“竟然丝巾送给你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装在袋子里的小姐姐是谁阿。” 装，装在袋子里面的小姐姐？ 廖吉茫然地抬起头，眼睛没有焦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嘴里小声地念叨。 在他记忆里，所有出现过的人都是虚像，过后就会想不起来。 许尔一步步诱导：“对，小姐姐阿。就是那个长头发，长得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姐姐。” 廖吉嘴唇松开，一个人形的雏图出现在眼前，然后逐渐清晰。“是她。” “对，就是她。你还记不记得为什么要把她装进袋子里？” “不，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廖吉痛苦地抓着丝巾，想起身离开，却因被手铐铐住而牵制住。 脑海里被一个男人手起刀落的和女人尖叫的声音吓到混乱，如同毛球团，越挣扎就滚得越大。 她走出审讯室，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他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一点她非常笃定。 监控录像拍下廖吉手提袋子出现到放下，并没有拍下他杀害受害人也就是高丽丽的画面，只能证明他是帮凶。 经过简单接触，廖吉智力低下，和别人沟通交流都不行，更别提是杀人了。 碎尸的过程繁琐复杂，能折射出凶手是位心思缜密的人。他有强迫症，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 看上去真的很恨高丽丽。 同时凶手不愿意自己出面抛弃尸体，于是就让廖吉去，因为凶手知道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或者说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的思考能力。 凶手很聪明，不留任何的痕迹，有很强的反侦意识，也想让大家欣赏到他精心制作的艺术品。说不定现在他已经知道警方找到廖吉，那么下一步他会怎么做呢。 对了，艺术品。 她怎么没想到。 “我们的方向大概错了，之前我就已经说错了。其实凶手并不喜欢受害人，有可能是不熟悉，只是想利用受害人完成一副佳作。” “佳作？” “是，凶手在用刀的时候接近完美，这就是他的优点。可是他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于是就让廖吉当了帮凶，人都是贪婪的，看见有落下的东西就想打开看看。换句话说就是廖吉当时也在现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许尔觉得凶手真的很完美，应该是名完美主义者。 段辰不否认她的推理，案子尚未得出结论，所有的推理都有可能成真。 “那廖吉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不是不说，而是说不出来。”她摇了摇头，“廖吉的智商等同于是婴幼儿，无论你怎么问他，他的脑海里也是一片混乱。上一秒做了什么，下一秒就会忘记，也可以说是鱼的七秒记忆。” 他肯定有见过高丽丽，有可能高丽丽当天就佩戴了一条蓝色的丝巾，所以他对蓝色丝巾非常敏感。 凶手肯定有跟他说过哪些话不能说，哪些话可以说。他过分依赖凶手，对他言听计从。 他胆子小，怕事，只不过跟他以前的经历有关，恰好被凶手看中。知道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才更让人放心。 段辰说道：“那就完了，廖吉就算说出来了什么，口供都是不成立的。反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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