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视,波涛暗涌,各怀心事,针锋相对。 短短的一分钟内,竟出现了三种情绪。 许尔心里面清楚得很,廖吉根本不可能是凶手,他只不过是被人当了替死鬼,他脑子不清醒,可是知道听任于一个人的命令。这个人和他亲密无间,只有从小一块儿长大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抓贼定罪,讲究的是证据。而她所说的只是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去证明余腾轻就是凶手。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我是专门研究人的心理学,尤其是犯罪学,所以刚刚没控制得住。” 她说得口都渴了。 “余先生,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倒杯水,口干。” “当然可以。”余腾轻只觉得她这么快就没问下去有些可疑,但哪怕她真的问了他不承认也奈她没办法。 她甘心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也很识趣,刚刚的不愉快便烟消云散。 在他起身去厨房拿杯子倒水时,许尔也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这里采光很好,从她的角度望出去还能望见大片的人工湖,但是湖面上未免冷清了些。 “给。”一个精致的马克杯递了过来。“风景好看吗。” “好看,很漂亮。余先生年轻轻却赚了不少钱,有能力住得起大房子,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会害怕吗?”如果是她,会害怕,到了晚上会把屋子的灯都开着才敢入眠。 喝了一口水,却又甜又苦。低头一看,盛的不是水而是冒着气儿的咖啡。 余腾轻抱歉地说道:“家里没有热水,只有冷的,所以擅自主张冲了咖啡。” 她喝什么都没关系,又喝了一口,意犹未尽:“正宗的Viennese,很好喝。” 余腾轻看着她,嘴角微弯:“刚刚你问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我想是个人总会害怕的,可是我很享受害怕的时刻。” 一个人有一个人生活的乐趣,最起码不用迎合他人,喜欢干什么都行,不必担心会被别人瞧不起。 “风景很好,如果是我,我会无比地留恋这一瞬间。” “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来。” 门被推开,原来是段辰和石岩志看完监控回来了,监控倒是有一道身影出现,不过蒙得严实看不清脸。 送遗照和花环的就是出现在监控里的人,但是他放下东西后,迅速地摁下门铃就走了,但是其它地方都找不到他。 为了安全起见,段辰提议安排人手过来保护余腾轻。 余腾轻摆了摆手:“算了,不去管了。我想是谁的恶作剧而已,老麻烦你们也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恶作剧会P遗照和送花环?这不是诅咒人家快点死吗。 段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说道:“那好吧,如果余先生还收到东西就跟我们说。先走了,再见。” 石岩志见队长真的要走,快步地追上去。 “老大,余先生那里怎么办。我们还要调查是谁送这种东西过来吗?” 段辰停下脚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只觉得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窍的下属。 “你是觉得我笨还是你笨?余腾轻不想被人保护是他的事情,我们还是照样要去保护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来负责?到时候出了一条人命那可怎么办?” 回到警局,许尔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白板的字擦了又写,写了又擦。 凶手很狡猾,现在的信息全部指向了廖吉,但是没有任何人见到廖吉杀人分尸,单凭这些也无法认定廖吉是凶手。很显然,凶手是看中了这一点,穿插法律的漏洞。 偏偏廖吉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就算是判也顶多是关进精神医院去改造。 余腾轻的名字被她用红笔圈了起来,重点圈查,只有他是最有可疑的那一个。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和高丽丽的关系链以及杀害她的证据? “你也觉得他很可疑?”她想案子想得太入迷,以至于没留意到有人进来。“是阿,你不也觉得很可疑。” 段辰说:“跟我说一说你对余腾轻的看法。” 她耸了耸肩:“天生的第六感,他在这件事情上始终像个局外人。亲弟弟还在拘留室,却有心思品红酒,听音乐,他太过淡定。今天我特地试探了一下,他还是个强迫症患者。” 今天一进屋,她就观察屋内的设计。桌子上有瓶红酒,塞子没完全塞住,有两个高脚杯,说明之前还有别人来过。每样物品都是必须要两样,要不就四样,绝不会出现三这个数字。鞋柜的柜门露出一抹粉红,不用猜想都知道是女性的拖鞋。家里面如果是一个人住,不会备一双女性的拖鞋。 她今天有意的试探和直接地询问,余腾轻肯定发觉到什么,不然怎么会四两拨千斤地把话弹了回来。 段辰拿起笔走到白板前,写了两个字然后圈了起来:“完美,他也是个完美主义者。我看过他的个人资料,真的是完美地无可挑剔。” 一种巧合是真的很巧,两种巧合还可能是巧合吗? 而且在各方面,余腾轻都和凶手的犯罪侧写很接近。 “可是光我们在这里推理也没有用,案发第一现场没有找到,余腾轻也没办法承认。” “别担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犯过罪的就能露出破绽。”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我可告诉你,别耍花样,臭小子,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竟然学人家盗窃。”老民警差点没有一巴掌呼在对方的脸上。 今天总共抓了三个小偷,一个高中女孩两个男孩,面前的就是其中一个男孩。 群众报警说是当场抓到一个扒手,接着就被扭送到局里了。 “罗冀宁,22,没有家。还有,这位大伯,我都说了我没有偷东西。你怎么不信我的话呢。”罗冀宁都快疯了,他今天在街上散步,看见别人想偷东西,谁知道被倒打一耙。 怎么解释都没人听,他的样子像小偷吗。 “少来这一套,如果不是你,那谁是。一个在冤枉你,所有人都在冤枉你吗。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撒谎......” “.......”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的许尔经过一楼,恰好听见二人的对话,尤其对罗冀宁这个名字很熟悉。 民警一副他不说出实情就不放人的模样,还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道什么父母养你养那么大不容易,怎么能去当个扒手等等。 罗冀宁嘴角抽搐:“我父母已经双亡了,我是孤儿。” “小宁子?” 罗冀宁转过头,见到一位大美女,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很少人会知道他的小名,只有在孤儿院的人才会这么叫他....... 十分钟后,许尔带着他走出门口去坐车,回到家里。一开门,Bally听见动静立马跑过来蹭蹭她裤腿。 弯腰抱起,看向呆愣在门口的某人。 “怎么还不进来?” “啊,喔。”罗冀宁第一次踏入这么漂亮的地方,有些没反应过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曾经孤儿院的好友。 许尔没想到还会再遇见罗冀宁,她单手抱着狗,单手打开冰箱的门,拿出一罐可乐,用脚把冰箱门给踢上。 “抱歉,只有可乐了。” “没事,我喜欢喝可乐。”罗冀宁盘腿坐在地上,打开塑料瓶,喝了一口后不由得冷得打了个颤抖。 许尔挑了挑眉:“说吧,为什么要进警局,他们说你盗窃....真的还是假的。” 说起这件事情罗冀宁就来气,他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还说道:“所有人都是非不分,我明明在做好事,非要说我是坏人。” 这个性格....倒和以前的一模一样,孤儿院里的人气王,善恶是非。他还说过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 “你太冲动了,现在在哪生活?在哪工作?”她记得他十岁的那年被一对夫妇领养了...... “我养父养母带我去了澳大利亚移民,近期才回来,还没找到工作。” 说起来他很幸运,那对夫妇失去了生育能力,在孤儿院看见他就把他带回家。吃穿完全不愁,对他也很好。独自一人回国后,兜兜转转都找不到工作。 “别说我了,你呢。林微微那丫头和姜随安那小子现在如何了,我都很久没见到他们了,以前的时候你们铁三角关系最好,最让人羡慕。” 铁三角的意思就是三个好朋友形影不离,出入不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人被欺负,其余两人就来帮忙。 不禁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罗冀宁联系过孤儿院,但是孤儿院的妈妈说三个人都已经独立搬去外面住了,就这样一直断了联系。 许尔怔愣了一会,如实说道:“微微很好,和男朋友估计快结婚了。随安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的意思是已经死了? 罗冀宁很想问为什么会不在了,但是他看见她眼里的伤感,不忍心问出来。毕竟当年他们三人是最好的朋友,肯定很伤心的吧。 他恨自己嘴欠,一巴掌扇向自己:“你看看我这问得什么....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呢。 许尔笑了笑:“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一会打电话给微微,让她过来,今晚上大家聚一聚。” 打给林微微的时候,一听说罗冀宁也来了,说晚上要来好好地□□他。也就只有她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怎么受得住她。 挂断电话后,她拿着手机想到了一个人,翻出他的微信记录。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给他直接发了条信息过去。 段辰帮了她不少,虽然一开始他始终对她抱有怀疑,但是后来也算是坦诚相见了。请他过来吃顿饭,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发完信息后,她把手机放进衣服的口袋里,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来者是客,没道理让罗冀宁帮她忙,所以她只让他自己开电视机看会电视,又或者上上网。 罗冀宁的声音在客厅响起:“许尔,我能到处看看吗?” “可以。”她一边洗米,不忘回应外面的人。但是她很快就苦恼了,因为她忘记买油。上一次打火锅的时候就说要买油了,结果还是忘记了。 刚好这时门铃响起,她把电饭煲插上电源线后转身走去开门,看见来人后大吃一惊。 “你怎么.......” “不是你发信息给我,邀请我上来吃饭的吗?我家里没什么菜,决定过来蹭吃,但是也不是白蹭的,还有一瓶油。” 段辰故意这么说,实际上他把车停回停车场就过来了。 她露出无奈的笑容,接过他手中的那瓶油,侧了侧身让他进屋:“我刚好在做饭,见油不够,还在想着要不要出去买油呢。”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有油她就可以安心做饭了,她让段辰随便坐,没有时间招呼他。 段辰对于客厅多出来一个男人感到很好奇,但是又不好去问许尔,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 许尔专心地炒菜,把一盘菜做得色香味俱全。她自幼开始就学会了独立,做菜基本上是难不倒她,只要不难的,都能做得很好吃。 她还切了几个水果端到客厅:“先吃点东西,大概还没半个多小时就能吃饭了。” 段辰不想在待在客厅里和别人大眼瞪小眼的,他站起来:“我进去帮你忙吧。” “不用,就几样菜,我还是可以应付得了。你们都是客人,就给我安心坐在这里。”她难得心情不错,连做饭的速度都加快了很多。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五菜一汤端上饭桌,林微微在下了班也赶到了过来。 她一把抱住罗冀宁,一边揉搓他的脸:“小宁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帅的,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同一间孤儿院长大的好友。 罗冀宁连忙挣脱开她,跑去许尔的身后躲着:“你这种爱搓人脸的爱好什么时候才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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