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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江面有渔火隐隐,凉风凛凛吹得路边树枝乱颤,正是愚人斜归之时,天茗茶楼的说书人唾沫横飞,正滔滔不绝给茶客们述说那些惊人传说。    相传,在七年以前,斜山顶上住着一个无恶不作的女魔头,她武力高强,是第一百四十二代魔教教主。据说,这大魔头最是喜欢半夜出没,专抓刚生下来不久的小孩子来吃,而她那副不老的面庞就是靠这个邪法来维持的。    可惜的是,这天下之大,居然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魔教一直以来都被称之为邪派,这是毋庸置疑的。由于领头人作风恶劣,魔教的名声可谓是日渐加臭,长此以往,能收入门下的弟子自然是少之又少,因此魔教的势力也不比其他门派来得大。    这魔教教主贪生怕死,心想:我杀人无数,万一哪天被人杀了,那可怎么办!    为了扩大魔教势力保住教主之位,她想了个歪法,就是招收那些无名的小妖做下属。    这下可真真引起了修真界的轰动,除此之外,她还特意炼造了一把神剑,名叫鬼剑,每年需要取人的心头血融入剑中,也不知用了什么歪门法子,以至于这把剑天下无敌,任何兵器都斩不断它。    据说,这把鬼剑邪气得很,只须注入灵气,便可召集方圆十里内的阴气,能以阴气作剑气,由于阴气足够浓,这把剑只要划破人肉,那人便必死无疑,或许鬼剑认主,它确实砍谁都死,却独独砍不死她自己,这便让其他门派十分忌惮,想要除掉她却又惧怕鬼剑,一直犹犹豫豫地不敢有动作。    这下好了,魔头的目的得逞,天下百姓开始遭殃,接二连三地死于非命。正在此时,一个十分英俊的救世大侠出现了,他向世人保证,一定会捉拿这魔头,绝不手下留情。    他想,那魔头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是个女人,便偷偷混进女魔头的身边,果然,日子一久,让那女魔头对他动了心,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不久就对天下人说,她要与他成亲了。    寻常人听到这事,哪能不动气的,那大侠都没发话过到底要不要和她成亲,她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公之天下,这可真真算是硬逼硬抢了。    这位大侠也算是隐忍了很久,终于,到了成亲那天,他大义灭亲,领了一群修士血屠魔门,只剩两个护法伴她左右,本以为那两个护法好歹也跟了那魔头这么多年,多少忠心应该还是有的,谁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教主的性命,拎起金银珠宝自顾自逃命去了,那女魔头被逼得没了退路,终于跳下悬崖,自我了结了性命。    ……    “然后呢?”    “然后啊……”天茗茶楼的说书人道,“那位大侠拒绝了所有门派的馈礼,隐姓埋名起来,继续做了散修,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地方给人消灾哩。”    这说书人坐在戏台子中央,茶楼下面乌压压一群人,听到那位大侠宁可做个乡野散修也不收任何馈礼,纷纷赞叹其品质极佳。    在台子的右边,一个女孩用面纱蒙住半张脸,只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目色灵动,模样十分可爱,一袭青绿色衫衣,灵巧地扒着台沿,正听得入神,由于个子矮小,微微踮起脚尖才能窥得台上的人。而仔细看,她的眼底却又微微透露着不该有的老成。她伸长脖子喊道:“喂,那你知道那女魔头还干过什么事吗?”    台下的人起前听得入迷,没注意到这一旁躲着的小丫头,此时听到这边出声,都把目光转过来,饶有兴致地看她这般仿若长脖鸭的模样。    那说书人说得口干舌燥,这时得空歇了会儿,举起茶杯喝一口,见发问的又是那个常来听书还不给茶钱的烦人姑娘,摆摆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很坏就是。”    女孩又问道:“那你说说,这女魔头如此厉害,真的死了吗?”    说书人想了想,肯定地道:“当然是死了的,你看那边,”他指窗外,众人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不远有一个金晃晃的神庙,“咱们斜山下面有很多道士,年年都作招魂术,喏,就在那神庙里,我可看见过的啊,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气派得很,招魂招了七年,到现在也看不到一星半点魂魄回来……哦对,她死之前还受了重伤,你想想,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想不死都难哪!”    这说书人常年说故事说惯了,讲话也是眉飞色舞的,台下之人被他这样一说,又将注意吸引了回去。    闻言,女孩把手放了下来,崴崴站累的脚跟,翻着白眼望天,嘀咕道:“我可去你的吧,你才死了的……”    不错,她便是传说中那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谢无延。两年前,是她第一次用这具陌生的身体睁眼看世界。    此时她所在的地方依然是斜山,只不过是七年之后的斜山了,街上有些铺子换了人开,老板娘是谁都不认得了。也许是魂魄受创,重新回来之后,她脑中的记忆却变得支离破碎,只记得自己是魔教教主,身死万丈深渊,生前还喜欢过一个散修,名叫赵其琛。    由于记忆零散,难以拼凑起来,所以便只好时常逃下山,听人讲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以便自己有朝一日能全部忆起前尘之事。    回来的这两年,她从旁人嘴里旁敲侧击问出来许多事。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迟歌,是斜山苍剑派的掌门迟云狄之女,行为举止端庄得体,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素来不无事生非,是个本本分分的好姑娘,虽然天资谈不上有多出奇,但是十分刻苦,所以门派里的弟子都非常关照这个小师妹。    不过,两年前迟歌去山里散心时,一时疏忽跌落入水,回来之后便高烧不止,当时迟歌也许是怕父亲担心,连连摆手说没事,休息过一段时间就好,迟云狄心想,小病小痛无伤大雅,不该总是娇生惯养,便只叮嘱迟歌多喝水,就匆匆离开了。    然而,病好之后,迟歌却一反从前的形象,经常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比如逃课下山,把门里鸡犬不宁,时常念叨奇奇怪怪的话语,整日吵着闹着要听人讲一些老掉牙的陈年旧事,扰得同门弟子都不好静心修习。非但如此,她还顶撞同门师兄,把门派弟子当下人使唤,若是没有满足她,便立马变脸大发雷霆,摔砸东西,和骂街泼妇没两样。    门人弟子起初还依着她,都放下手里的活陪她,后来,时间一长,望着小师妹时而安静时而暴躁的奇怪举止,不约而同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他们的小师妹患了失心疯!    只不过碍于迟云狄的面子,谁都不敢说出来,依旧装作平常的样子,但不免在看向她眼神里多少加了些许异样。    照理来说,迟歌应该没死,谢无延也应该和迟歌共用一体,但是在这两年中,她却并未察觉这具身体上有其他魂魄存在。    想来也许是真的在那场事故里散了魂。    谢无延这两年自我摸索,终于把前后的事情梳理通了,不过每逢有人说起以前的故事,她还是要认认真真听很久。    此时,她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扬声问道:“你可知道那个大侠现在哪儿?”    “小迟姑娘,你这问题问的也太多了点吧,我只是个说书的。”那位说书人顿了一下,无奈地望她探出来的毛茸茸脑袋,道,“再不回去,小心你二师兄罚你。”    山下的人见了她都很客气,一口一个喊她小迟,也是托这具身体的福,才让谢无延下山这几天不至于饿死。    谢无延“切”了一声,道:“好好说你的书吧,老头。”    那说书人也不恼,只轻轻笑:“前几天你陆师兄还下山找你来着,别被他抓住了。”    他口中的“小陆”,是苍剑派首席大弟子陆盛,是苍剑派创世时第一个收入门下的门生,性格沉稳,最是忠心,据说和迟歌有那种半明半昧的关系。    谢无延撇撇嘴,道:“他找到我又能如何,我又不修练,他带我回去也没什么用。”她顿了顿,忽然咬牙切齿地道:“再说,他只是一个弟子,我是他师父的女儿,他能拿我怎么样?”    那说书人笑得更加开心,他道:“小迟姑娘说话倒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台下的人见说书人不再讲故事,便各自低头喝茶,相互讲起邻家的琐事,任这小姑娘和说书人纠缠去。    “这是事实,”谢无延纠正道,“他要是敢怎么我,迟云狄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伴随着那说书人越来越灿烂的笑容,谢无延觉得无趣,正欲迈步往回走去,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    “哦?原来你师兄这么胆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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