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能当权，果然是有些手段的。”沈彧深深的瞥了李京九一眼。 她天真烂漫的摇头：“我也不是反对王爷纳妾，只是你不喜欢女人，即便娶进王府，也不会容她住在你北院。你看啊，这西院多下人，住着不合适。你养的门客，又把南院给塞满当了。至于我的东院，说句实话，实在住不下旁人。” “怎么就住不下了？” “我闲来无事，养了只大虫，我怕吓着人家千金小姐。” 沈彧冷暗暗的眸子突然微微一亮：“你说……” “我说，怕吓着人家程小姐。”李京九把镜子往梳妆台上一搁。 “不是，前半句。” “大虫？王爷不知道吗？今儿个一早就到府上了，下人们都来看过热闹，我还以为王爷早就知晓了。” 李京九顿了顿又道：“不过，王爷要实在想娶那程家小姐，我也不会阻挠，把那畜生扔了便是。” 沈彧皱了皱眉：“扔了做什么，又不是养不起！” 李京九的得意之情，快要从脸上溢了出来。她重新把镜子拿起来，掩着面，半笑半不笑的叹了声气。 “说句实话，我也正想丢了它。养它本是图个新鲜，结果刚领回府上，我就后悔了。现在它还小，但破坏力已经十分惊人。初满说，再养一个月，篱笆就圈不住它了。所以王爷不必自责，即使没有程小姐，我也考虑要不要剁了这孽畜，熬成汤来滋补滋补。” “本王拿人参和灵芝给你换。” 笑话，本宫差你这点药材钱？ “换不了，奕国有个习俗，但凡是赐了名的东西，就算烙上了你的印，易主如易姓，千万要不得。所以，它生来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 沈彧眉头拧得很紧，想了许久以后，他才抬起头来：“说到底，你还是在争。” 沈彧还是不信她，如此一来，就只好打开窗户说亮话了。 她提了张椅子，端正的坐在他对面，端着谈判的架势道：“你放心，我只求个名位。奕国的女人只会予宠，不稀罕争宠。王爷智高过人，这一点早就看得通透。你无非想要一个不挑事的王妃而已，明面上安安皇上和太后的心，自己的日子也过得清净。” 沈彧上下审了她一眼，颇为合意的两手一合，击了个响亮的巴掌：“不枉我费心费力的把你从一众王公中挑了出来，很识时务。” 这话李京九听着心里犯堵，但仔细想想，说的也是事实。 她确实已经沦落到要看人脸色，才能安然渡过后半生的地步了。 “程家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解决。只是那老虎你取了个什么名字？” “阿棋。” “哪个棋？” “奇怪的奇。”沈彧心思很细，怕说那个“棋”，会引他联想，干脆改了。 “名贱好养活，倒也将就了。” 李京九被噎了一下，这可是她苦思冥想了一下午才想出来的名字啊！ “自打孝灵帝在狩猎途中被狼伤了以后，这奎城可是下了搜山令的，周边害兽都被屠完了，这东西算是稀奇的。王爷若也想观赏观赏，明儿个到东院来看就是了。”李京九试探道。 “明儿个有事，来不成。”他想了想：“后日吧，后日我过来看看。” ***************************************************** 船碰得不算深，费了一个时辰，也就各自上岸了。 阿洲带着老船夫去找大夫，老船夫却再三谢过，执意不再麻烦他，他便只好把银钱硬塞给船夫回头来找主子。 那时候，李京九和沈彧已准备辞行了。 下了船，月色正好从阴云里露了出来，临安湖上一片晴好，倌儿们来同她道别。 他们知道这位姓木的公子有钱，却没料到能有钱道挥金如土，拿着百两银票乱甩的地步，并且还和德高望重的“三爷”攀上了兄弟，事后，愈发懊悔没能把她骗上床，多讨笔银子。 倌儿们站在李京九跟前，谄媚又不失歉意的拉着她的袖子，絮絮叨叨地检讨着自己哪里没照顾周全，渴盼她下次再来时，能好好的赔罪。 李京九很客气点头，沈彧却阴着一张脸不大高兴，有意无意的把她扯到自个儿身后，对着那几个倌儿冷冷地道：“没有下次。” 那几个倌儿愣了一下，以为她和沈彧是一对儿断袖，又赶紧向沈彧赔罪，灰溜溜的走了。 这不算完，紧接着，姓程的又来送别。 若说沈彧之前对他还算得上不冷不热，那这会儿沈彧的态度，可谓是急转直下，极度轻视。无论姓程的如何舔脸赔笑，沈彧都跟根冰柱子似的，一脸木然，待他说完了，勾着李京九回头就走。 姓程的朝着她的背影狠狠唾了一口，呸，这姓木的斯文败类，肯定在背地里损人！ 怎么这么聪明呢？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李京九转身朝姓程的挑了挑眉，十分得意的把沈彧勾紧了点，意气风发的遁入茫茫夜色中。 *************************************** 既是跟沈彧回府，她走的必然是正门。 门口的守卫队李京九的出现实在惊讶，一来很沈彧很少深夜带客回府，二来是这位稀客还肿着一张猪脸。 李京九察觉到守卫异样的目光，连忙举着袖子掩着脸绕过屏风去，跟沈彧和阿洲道了别，便要回岚风院。 刚走了没两步，就被沈彧叫住：“脚步轻些，别叫人发现了，还以为你是和王妃通奸的。” 阿洲躬着身子窃窃的笑，被李京九瞪了一眼，又赶紧忍着，跟在沈彧身后走远了。 一主一仆踏着月色走在廊道里，沈彧忽而转过身。 “怎么了王爷？” “白宣回奎城没？”沈彧思索道。 “刚回，但在路上染了风寒，还没彻底好，怕把病渡给王爷，所以才在家里将歇着。” “无妨，你让他现在来一趟。” “这时候吗？” “左右睡不着，就这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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