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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原来认识这位公子?”舞姬们心有不甘。    “姑娘家就是好骗,如果不认识,我救他做甚?”    沈彧一本正经道,如此一来,旁人便以为二人十分相熟。看李京九的眼神,立马就变了,跟看着玉帝身边的王母娘娘一样,和方才大不相同了。    姓程的懊悔至极,通红的一张脸,倏儿变得惨白,他赶紧站出来道:“方才是我失礼了,但不打不相识,敢问公子贵姓,我给公子道个歉。”    李京九尚在考虑如何胡诌,沈彧便替她答了:“姓木,名子。”    “哎呀,好名字!”    好在哪里了,不就凑了个“李”字吗……    姓程的赶紧将三百两银票毕恭毕敬地递到她面前:“木公子,赔钱是说笑的,您方才说得对,两边都有错,怨就怨今儿个起了雾,银票还请公子快些收好。”    李京九没搭话,故意晾了他一会儿,才一把将银票夺了过来,节约点银钱倒也是好,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场面就此僵住,沈彧也没帮姓程的说话,只冲着人群里的喊了一声:“阿洲!”    “在!”瘦的跟萝卜丁一样人儿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待会上岸了,去请个好点的大夫。”    阿洲朝船夫看了一眼,忙点头应下。    沈彧抬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肩上,“风大,木兄里面请。”    众人恭恭敬敬的目送二人,勾肩搭背的进了船舱里。    转到里间,一大股脂粉气扑面而来,不用细想,也知道有舞姬来过,且逗留了很久。    他走到桌前,拂了一桌子的琳琅珠钗,胭脂水粉,把下面压着的一柄小铜镜递给她。李京九不解的接过来,对着镜子一照,才发现脸被绳子抽肿了。    沈彧弯腰,一丝不苟的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找了半天递给她一个小白盒子:“川穹膏,你先涂着消淤血。”    沈彧突如其来的好,让她有点腾云驾雾。她顿了半刻,才道了声:“多谢。”    “稀奇。”    “什么稀奇?”    “你李京九居然会说‘谢’字。”    “救命之恩,自然是要谢的。”李京九一边对着镜子上药,一边随口敷衍。但心里却一直想着别的事,比如,方才指着她鼻子骂的人,该如何给他点教训?    还有,程家小姐这朵烂桃花,又该如何帮他摘掉?    “恕我好奇问一句,以王爷的品味,怎会和那个姓程的游船?”    沈彧坐在太师椅上,二郎腿被他翘得十分别致。    “你贬人倒不带转弯的,也不怕隔墙有耳。”    “他听见了更好!”    沈彧笑了笑,从花瓶里折了个骨朵在手里撕着玩。“皇后想把他三妹许给我做妾,所以近日才多有往来。”    果然跟那程家小姐是一家人。但沈彧如此坦率,是李京九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然,她绝不会天真的认为,沈彧是在同她单纯唠嗑,更不会以为,这是沈彧信任她的表现。    沈彧是个很谨慎,也很管得住嘴的人,方才差点闹出人命,他也没多言语一句。更何况女人争宠,他本就忌讳,怎会把自己的烂桃花主动招供出来?    除非……他想利用她。    当然,李京九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冤大头。她的处境,淮王府的处境,甚至于陆安国的各系党派的处境,她都在两个月里打听了七七八八。    至于这个程家小姐,她虽然并不了解,但牵扯宗室,总是离不开权利纷争,说到权力纷争,便又要将悬空的太子之位拿出来说上一说了。    大皇子绪王,比沈彧长八岁,此人中规中矩,并无过人之处,也无致命短板。    按理来说,储君当立长,太子之位,他大有希望。奈何皇上独爱沈彧,他高不成低不就的,便沦为了陪衬的叶子。    顺着数下来,是二皇子霄王。    霄王乃今皇后所出,条件可谓得天独厚。只可惜,他这个人跟沈彧是反的。    沈彧在职在位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当着他老爹的面,才会甩脸子抬杠子。    霄王在他老父亲面前可谓是俯首贴耳,孝子典型。宫外,却滥用私权,兴风作浪。    如此揣奸把猾,着实不讨人欢喜。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立成太子,皇后估计很是着急。    再下头便是沈彧,便不多提了。    最后的一个亲王便是刚刚得子的掌玉,今年刚过十八。    他人不聪明,但贵在自知。争逐太子已日渐白日化,连沈彧都被夹在其中身不由己,他这个末位小王,实在没什么资格参与。所以在朝无职,混吃等死。    如此一看,四人之中,沈彧离储君之位,就只差了个儿子而已。皇后巴不得他断子绝孙才对,怎会好心帮他纳妾?    只怕这个程家大小姐只是派进来的奸细,诚心不让她怀孕的。而依沈彧的脾气,又如何能容忍枕边安插着皇后的眼线?    “说到好奇,本王也想问问你,你方才为什么要管闲事?”沈彧远远的从镜子里瞧着她。    “一时气不顺,钱多没处使。”    沈彧慧然一笑:“都说女儿懦弱胆小,你倒显得有些反常了。”    “是你把女子想得太简单了。”    沈彧摇头:“可能是陆安国的女子太简单。”    镜子里,沈彧的眼中含着几分赞许。    她趁着他心情不错,试探道:“王爷会答应程家这门亲事吗?”    沈彧手抵着额,没说话。    “王爷心里不愿,推了便是。”    沈彧手里的骨朵,已经被他揪秃了,李京九这么一问,便连含着里面的花蕊,也一并揉烂了去。“若只是皇后的意思,倒是好办。问题在于,父皇和太后也跟着撮合,这便十分棘手了。”    “是呀,且你能推掉这一个,接着还有下一个,跟雨后的新笋似的,不断冒出来,想想都累。”李京九歪扯着脖子,很是热心地道:“治病得治根,你索性承认你是断袖,不就好了吗?”    “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了?”    沈彧,你说话能不能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至今头上还绿得发光发亮,你没有歉意就算了,怎么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你在别人面前装正经,王公贵族好点面子,也能理解。但我亲自将你和白宣捉奸在床,你当着我的面还有什么好装的呢?    李京九很是无赖,奸夫当前,还得顾及他的面子,不能当面戳穿,真是心累。    “你既不敢承认,那便十分棘手了。”她微微笑着:“程家门第不高,王爷不如想想办法,让他们家再落魄一点,让她实在配不上你,皇后也不好意思硬撮合。如此一来也刚好煞煞你下一任的锐气,也算一箭双雕了。”    倘若姓程的不用扇子指着她的鼻子,她绝对不会在沈彧面前挑唆这种事情。    不好好报复报复姓程的,她今儿个心里实在痛快不了,就算顶着被沈彧看扁的危险,她也要把这事儿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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