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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辰王甩着腰间的白玉珏坐了下来:“孙儿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祖母气那个干什么?皇兄这般欢喜淮王妃,您和父皇应该高兴才是。”    这话反引了皇后注意。淮王府里有什么动静,旁人是浑水捞珠,不清不楚。可辰王和淮王关系颇好,他说是什么,八成就差不多离了。再加上他从小就缺心眼,所言之事虽多夸诞,但去肉留骨,倒也多数为真了。    他说沈彧喜欢固莲公主,皇后心中猛的一沉,只见太后斥了辰王一眼:“真的?”    辰王妃站在一旁,瞧见皇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赶紧抢在辰王之前说道:“回太后的话,这些个日子闲言碎语传得广,外头听来的确是这样。但自仲闲出事以后,掌玉只是去淮王府送过谢礼,后来便再没去过淮王府,与淮王妃感情如何,倒也只有他们二人才晓得。不过妾身以为,淮王妃人善貌美,心性独特,能得淮王宠爱,也在情理之中。”    辰王觉得奇怪,沈彧是明明白白的喜欢李京九,辰王妃怎么就不让他说呢?    太后欲言又止,终是道:“罢了,欢不欢喜,这都是无关紧要。关键是要开枝散叶。皇后!”    “臣妾在。”    “今月十八是你生辰。你摆个宴,递个帖子,把淮王妃邀到你这鸾凤殿来,记得到时候再多备个御医。”    皇后眼轱辘转了转,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放心,臣妾必当办妥。”    ************************************************************************    淮王府,岚风院。一连下了三天的大雪,院里积了厚厚一层。那棵古朴的银杏即使秃掉了所有的叶子,还是没能幸免的压断了三根分枝,显得有些残败。    李京九穿了身团锦琢花裙,外披着件雪白的狐裘,这嫩生生的颜色竟能把衬得她愈发冷清。只眉眼中少几分惆怅,多了几分企盼。    “娘娘,外头正在化雪,您还是屋里坐吧。”柳絮说道。    李京九抱着红泥小暖炉,倚在门边上望眼欲穿:“这都什么时候了,阿奇还没回来。畜生爱玩也就罢了,他个瑞锋将军玩起来心里怎么也没个数?”    巧儿一边扫雪一边回头笑:“这又不是头一回了,王爷次次带它出门,何时早回来过?”    是啊,可怜她阿奇半岁不到,隔三差五就要被沈彧拎出去狩猎,前日回来,左爪子的指甲还断了一根,这还没将歇好呢,又一瘸一拐的被拉出去了。真不知道,沈彧到底是看上她了,还是看上它了……    人家不愿意去,还硬用鞭子结了两个环,一头套在虎脖子上,一头栓在马肚子上,鞭子一扬,阿奇立刻就飞了起来。    满院子都是老虎的哀叫声……真是作孽啊!    正愁着,院外走来一个料峭的身影。寒冬腊月,下人们都纷纷换了袄子,这人还穿着一身素色的薄衫,比人家秋日里穿得还薄一层,步伐倒迅捷得很。    他手里捧着几匹新样式的织锦,李京九垂头一看,白丝发亮,花纹色淡而纹浅。这京城人中,多爱艳丽质厚的云锦,这般素雅寡淡的织锦再碰上年关,几乎卖不出去。但一看就是钱孙布庄里出来的上等货。    钱孙布庄是她和皇姐的联络点。不知掌柜的许了老管家什么好处,淮王府但凡要用布,都在钱孙布庄里拿。再加上货好,沈彧也从未起过什么疑心。她也顺带着,时不时去钱孙布庄挑挑货,只要有信要送来,就能自然而然的落到她手里,无需麻烦钱孙布庄的姑娘,再演爱慕初满的戏码了。    “殿下,你要的布送来了。”    “放屋里来吧,我要好生看看。”    “是。”    门半掩着,初满将布匹放在桌上。李京九挨层的翻了一通,没瞧见信的踪影,也就作罢。只要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皇姐不会亲自来信的。    “便就是这些,一样都没少,很和我意。你回去吧,下次挑了布,你再送来。”    初满定着,迟迟不挪步子。李京九盯梢了他一眼:“这是怎么了?”    “奴才……奴才有事要同殿下商议。”    初满自来执拗,要么尊令照办,要么一意孤行。这还是头一次要与她商量一件事,真是古怪。男孩长大了便要比小时候矫情许多,李京九不由觉得有点好笑,便问:“何事?”    “王爷替我在宫中寻了一差事,问我要不要做。”    这平地风波的,沈彧怎么突然琢磨着给初满另寻差事了?他只见过初满几次,名字怕都记不清楚,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差使?什么差使?”    “说是仪卫副,做不了两年就是仪卫正了。”    仪卫副属宫中禁军,负责护卫皇上安全。平日里没几个人敢擅闯皇宫,禁军倒是最最安全的军种。不过正是因为安全,所以死伤很少,再加上关乎皇帝安危,职位的更新换代慎之又慎,必须以信任为基础。然信任是要耗时间磨出来的,所以晋升非常之慢。什么两年就能做上仪卫正,这不白日做梦嘛。    “你是本宫亲自带过来的侍卫。平白无故,他为何要给你另寻差使?”    初满捏着刀把头,目光刻意回避着。可他素来不爱看女人,李京九也没太当回事儿,只听他诉道:“娘娘病的那会儿,王爷召我过了两招。”    “你伤着他了?”这是李京九的第一反应,好端端把初满送出府去,八成是报复。沈彧这人,心胸很不开阔。    初满扭过头:“没有,王爷身手极好,切磋了几十招没找着他弱点,也就停了。他夸了我两句,说我留在淮王府是委屈我了,如果时机适宜,或可将我送进宫去。”    “你说的是,我离府出走的那一次……那时候他压根不认识你,怎么就过起招来了?”    初满捏着刀把头的手紧了紧:“说殿下丢了,我却在府中不闻不问,三餐不少,想不通殿下为何要选我做贴身侍卫,便随意过了两招。”    “噢……”这倒也符合沈彧的军痞性子,李京九便没继续往下想了。    沈彧有句话说对了,初满留在淮王府里,的确是屈才之举。她如今在陆安国,不过一介女流,做一个女流的侍卫,更叫人瞧不起。若能进宫务职,即使升不了多大的官,但比起现在的确体面很多。往后成家,也自然能嫁个更好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初满既是她的人,沈彧就算好心要为他另谋高就,也得先给她打声招呼才是。默不吭声的做什么?    李京九好生了打量了初满一眼,这张轮廓凌厉的脸,乍一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么些年来,白宣变了,皇姐变了,她自己也变了。独独只有这个少年,还是初见时的样子,不曾裹藏过什么坏心思,棱角犹锋,纯真如此。这也是她一直舍不得放他的走的原因之一。    她回过神来,顿了顿道:“你呢?你自己有主意么?”    初满把头侧得跟扭曲,他望着门槛外的半拦白雪,被巧儿手里扫帚一挥就落到了院地里,和泥混做一团。    他不傻,只是话不多而已。沈彧吃了飞醋,非要让他出府,他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当面求李京九,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自己不想离开。李京九是个很吃就旧情的人,他若开口,她必然应他。    而沈彧一直压着不告诉李京九,无非是好面子,怕她知道自己在和一个侍卫较劲。倘若李京九立刻找沈彧回绝此事,沈彧虽恼,但装也会装得很大肚,往后也断不会再提此事。    但人有个通病,没有什么,就往往想证明什么。他忍不住就是想看看,陪了她这么长时日,在她心中,自己是不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我……我的命是殿下给的,来去任殿下吩咐。”他是惶遽的,但别过头,一半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一半脸又朝着另一边,李京九只能瞧见他笔挺的鼻梁,在光影中呈现出一种美好的弧度。她不由的想,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也许是该给他些自由。    她笑着说:“此事关乎你的前途,还是你自己做决定才好。本宫这边,你倒不必多考虑。沈彧对我不错,毕竟能像我一样不想方设法,偷偷爬上他床的女人已经不多了。只要我小心些,关系只会越来越稳健。你若入了宫,当了仪卫副,往后宫里但凡有点大小动静,我就能知个大概,也算是种照应。”    初满握着刀把头的手越攒越紧,隐隐开始发抖。李京九就算看不清她表情,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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