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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彧褪了衣服,沐了浴,下人呈上一件月白色的中衣,他随意披着,半合半敞的上了床,就着李京九身边空出来的一大片地儿上一躺。    有点睡不着。    按理说,今儿个处理的事情不少,又是打发柳淳安,又是跟萧约谈判的,都是人□□,最是伤神。    可现下躺在床上,楞是精神汪汪的跟早上刚睡醒似的。    他望着角落里的李京九出了神。平日里不可一世,傲气冲天的固莲公主,退了华服也只是个人见人怜的姑娘罢了。    他牵了一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远,褥子不算宽,根本压不到身下,他十分不习惯,少了几分踏实。    于是,伸手抄在李京九的腰下,轻轻一揽,李京九嫩得跟蛋清一样的身子温温软软的滑入他怀中,不掺杂任何熏香的女子体香漫入他口鼻之中,酥得他一身铁骨顿时一颤。    李京九翻了身,无意识的扒住他半敞的衣襟,柔润的指尖在他心口划拉了一下,“沈彧……”她呢喃了一句。    他当即楞了一下,很不争气的,下面有了反应。    这可是守了二十三年的纯净之身,一旦有了点火苗,便急窜全身,如火在烧。    他热得有些难耐,连忙将她紧抱着的暖炉扔到了一边。没了火炉,李京九不自觉得找热乎东西上靠,依上沈彧的胸口的一瞬,不由满意的蹭了蹭。    摩擦生了电光,每一寸的碾磨都能要他的命。    沈彧望着怀里酣睡的人儿,想动,又不忍扰了她清净。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直到李京九彻底没了动静,他丹田里的火势才渐渐有了偃旗息鼓的兆头。    他彻底卧下整个身子,望着怀里酣睡的人儿,伸手抹去她眼角的一粒芝麻糊,心道:再忍忍吧,等霄王坐上了储君之位,我们会生很多很多孩子。    这一夜,沈彧都没舍得睡。天亮时才有了点倦意,眯着眼儿稍微打了会儿盹儿,又被阿洲的敲门声给吵醒了:“王爷,该上早朝了。”    沈彧微微睁了眼,“先外头候着。”    李京九懒懒的伸展了四肢,豁然反应过来是男人的声音,突然一睁,对上了沈彧一双清亮的眸子。    “沈彧?”    她窥着他胸口肌肉的沟壑,豁然松了手。嗯……奕国的男人养在深闺,个个肉软皮白的,可没他这么硬生的轮廓。    她仿佛摸了个异类,不由在褥子上揩了揩手。“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昨日有事脱不开身,阿洲没同你说吗?”沈彧支额看着她,这女人,睡的时候还算乖巧,醒来以后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说了,我还特意在房里等了你好一宿。”    “以后再遇上这样的情况,你只管睡,别等。”    “嗯。”李京九懒懒点头,打了个哈欠。忽而想到什么,问道:“阿洲让你起床上朝吗?”    “怎么?”    “你父皇不都病得卧床了,还要早朝?”    “在他心里,江山最重。只要皇位还是他的,抬也要抬到乾华殿去。”    “王爷,娘娘,洗漱的水备好了,要不要端进来?”柳絮在外头道。    “端进来罢。”李京九四肢并爬的从沈彧身上压过,翻下了床,丝毫不害臊的。    沈彧倒还矜持一些,连忙将衣襟合了合好。起身,正瞧见门内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连理枝有生根时    下联是:比翼鸟有归来期    横批:指日可待    他跟着小声的念了出来,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嘴角压都压不住的上弯着。    李京九暗叫糟糕,真他吗是脑子进水了!沈彧要搬来住,她怎么没把这对联给撕了,瞧把他得意的!    沈彧见她嘴角嗫嚅,气急败坏,不由打趣道:“夫人有心了。”    李京九恨不得能遁地,老脸都丢光了!但抬头对着镜子,还是一副淡定优沃的样子,懒懒的将菩提簪子送进发髻中,“你谢错人了,这是皇姐送的喜联。”    “噢。”沈彧轻应道,心里却想:我又不是不认识你的字。    两人在揶揄之中结束了早上的会面。沈彧换了朝服进了宫去。    乾华殿外,还碰见了霄王,霄王看他格外顺眼,热络的打了招呼,问他李京九的胎气可有被惊着。    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殿内。待到百官都来齐了了,两个老太监才仔细着将老皇帝搀到了皇位上。    后屏到龙椅分明只有百步路,老皇帝愣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坐到龙椅上。本就来老态龙钟的一张脸,皮肉愈发松垮。    一脸蜡黄,半分血丝也无。眼睑外翻着血肉,眼珠子浑噩的扫了群臣一眼,在瞧见沈彧时,嘴角提了提,似是有些欣慰。    沈彧心想,应当是他病得太重,皇祖母便没有拆穿李京九假孕的事情。这简直太好了……    沈彧并不看他,端端站在下头。臣子们上的上折子,奏的奏事情,他也不大过问。    在外人看来,淮王是不行了。自打中了狐狸精的道,便一概不思朝政。本是向着他的一半朝臣,如今也不敢再上折子,提他为储君。可私底下却无不忧心啊,淮王没了从政的心思,却让任常香在朝堂上一支独大。    但皇上又不敢压他,失了淮王这只左膀,仅存的这只右臂还不多使使?    由是,任常香的势力越来越大。    皇上都压不住他,霄王更是为他是从。在霄王心里,任常香第一,皇上第二。    毕竟皇帝不看重他,争储君之位,只能靠任常香提携了。    早朝散了,任常香拿着“朝笏”与霄王明目张胆的站在一块儿,谈笑风生的出了大殿。    沈彧站在殿内,遥遥看着,正好碰上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周公公,便叫住了他。    周公公有些诧异,虽然沈彧深得皇帝厚爱,但无传唤,他从不和皇上碰面。所以,这些个皇子里面,和自己最生分的反倒是他。    再加上沈彧脾气素来不好,三次进宫,两次都在大吵。乾清宫的花瓶不知被换了多少次了,全是被他砸的。每次砸了,都挑着次品买来放着,反正早晚也要粉身碎骨的。    由是,沈彧轻轻这么一叫,他魂都要冲破天灵盖了,背着身稳了稳神,才赶紧踱着步子挨拢来:“殿下,何事需吩咐奴才的?”    沈彧见着旁人都走了,才道:“皇上病情如何?”    “回王爷的话,皇上是老毛病犯了,将歇将歇就好。”    “周公公当本王是傻子么?”    周公公捏着拂尘的把头,额上都起了汗,可就是紧咬着嘴不敢说话,毕竟最爱和皇帝反着干的,就是淮王。谁知道他关心皇帝的病情是做什么,万一因着他的缘故,又加重了病情,自己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了?    沈彧见他不肯说真话,便知道皇帝病得很重了。越是病重,时间便越是紧迫,所以才越要问个清楚才行。    往日不理朝政,是想护李京九一手,把假孕演得像些。毕竟李京九一个外来的二婚公主,他一不宠二不顾的,怎么就能破例的怀孕了?    而今日他不理朝政,是实在没探清皇帝的病情,不敢妄动。    倒不是说他没下功夫打探,可皇帝一旦病重,保密工作尤为谨慎。特别是是储君之位都没确定的时候,皇帝薨了,还会秘不发丧。    由是,沈彧才亲自来问这老太监。    沈彧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周公公受着这目光,却犹如扣着顶千斤重的盆子,抬不起头来,只听着沈彧笑道:“周公公,本王说句不大孝的实话。人总有西去的时候,若这一日到了,宫里换了主子,朝臣也是要换一通的,身边的奴仆自然也要洗一遍。你到时候打算如何应对,有没有想过?”    周公公紧蹙着眉,头愈发低垂。    这些问题他自个儿也担忧,霄王和皇帝关系一向只停留在表面层面,背地里,谁也不待见谁。    一旦霄王即位,他作为待在老皇帝身边四十载的太监总管,怎么可能不被换掉?    今年他已五十又五了。一旦被贬,另去他处,他这副老身子骨能不能扛得住是一说,以前得罪的一批太监们必会给他穿小鞋。往后的晚年生活,想来也安生不了。    “你若如实相告,本王倒可把你送回老家去,过过太平日子。”    周公公老眼一亮,他八岁进宫,从此就没出过这牢笼,若能回去故里倒是个极好的归宿。毕竟跟在皇上身边真么些年了,钱是不缺的。买个大宅子,娶几个女人伺候着,也算老来逍遥。    而且,淮王说一不二是出了名的,尚且可以一搏。    周公公搓了搓手:“那奴才可就照实了说了。太医院的院判诊了脉,皇上这是体虚已久,肝脾阴衰,至多还有三月。”    三月……沈彧掐着指头一算,李京九假孕了四个月,三月之后,也才七个月而已,还没能生下来。    怀孕讲求安稳,沈彧找再好的理由,皇帝绝不会允他带着李京九出城。到时候皇帝一死,霄王即位,他和李京九或许就走不了了。    “多谢周公公了。”    “王爷折煞老奴了,奴才担不起。还望王爷往后……”    “本王记着呢,你放心。”    “唉,是!若无他事,老奴还得先回乾清宫了伺候了。”    沈彧挥了挥手,允他退下。自己却伫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良久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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