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梦依稀魂归何处

第三十六回梦依稀魂归何处　　　　「就算这天地都容不下我们，还有一个人间。」　　　　我又做梦了。梦中，许许多多的回忆片段犹如纷飞的雨雪，丝丝点点滴滴飘落　　四散于我的身周。我很想抓住它们，很想再看清楚一点。可是，每次我尝试　　伸手，都只会扑一个空。　　　　「对，人间是我们的希望。」　　　　熟悉的对话，温柔的语调，空白的脸庞。重复的梦境，一切却依然同样的空泛　　而虚无缥缈，让人捉不住更抓不紧。我不明白为什么天地都容不下我们。为什　　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可是，尽管明知道不应该也不可以，我还是无法自控地　　忍不住要接近他。我知道接近他的结果，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犹如灯娥扑　　火一般，就算明知道后果会是焦头烂额，遍体鳞伤，我还是奋不顾身地扑将了过　　去。 　　　　「我不会让任何人拆散我们的。」依然温柔的语调，然而话中的斩钉截铁却还是　　让人不容置疑。这是他曾经对我作出过的承诺与保证，也是我们的催命符。　　　　为了他的承诺，我知道他付出了代价。不但是他，我也付出了代价。然而，　　到底我们都付出了什么代价？梦境没有给我答案。我只知道，我们最终还是　　分开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逆天而行的恶果，是惨痛而昂贵的。　　　　三生三世三劫，我会找到你，为你应劫。　　　　奈何桥前的承诺在空气中回响着，回忆的片段被吹散在阴风中，在我的身边呼啸　　而过。我欲伸手去抓，却反而因此被狠狠灼伤。火烧般的疼痛感在我手臂上化　　成了蝴蝶形的烙印，也写下了我和他之间这个错的序曲 。我抬头，并惊觉他便　　是灼伤我的烈焰。始终背对着我的红色的身影鹤立在摇曳的火光中，使我无法瞧　　清楚他的轮廓，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仍然可以感受得到自他身上所散　　发出的，覆天盖地犹如要把世间万物都彻底焚烧殆尽的噬人怒气。我不知道他为　　什么会如此愤怒，只是直觉这跟我应该脱不了关系。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必须阻　　止他，以免他铸下难以挽救的弥天大错。可是，我到底要阻止他干什么？我　　不明白，也记不起，只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无法超越。 　　　　我们之间的距离。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不!」　　　　我竭斯底里地呼叫，然而一切却只是徒劳。我的声音被吞噬在狂风中，淹没了　　在漫天的火海里。我无助地看着烈焰燃烧着整片大地，而四散蔓延的火光中，　　他那修长的身影不知怎的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展昭。　　　　随着他的名字在我的脑际一闪而过，梦境亦随之开始扭曲变形。燃烧中的人间炼　　狱在转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生的景象。明媚的阳光被旅游巴士的　　车窗玻璃反射到坐在我另一边的，一位我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团友的脸上。像是发　　觉了有人在注视他似的，他回头向我报以了一个和煦如春日的笑容。 　　　　我知道，我曾经见过这一个笑容。 　　　　尘封的记忆彷佛有什么被触动了，明明应该是陌生的脸孔不知怎的生出了奇怪的熟　　悉感。我们…是否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然而，如此老掉牙的搭讪话语，我　　自然不可能说得出口。只是，我的一反常态对其他异性多留上了神没有逃过同行　　好友的法眼。她开始半打趣地取笑我，而我不怀疑她的脑袋已经开始转着些什么　　要制造机会让我们认识的念头。 　　　　如果，我们的旅游巴士没有发生意外翻侧坠落山崖，我和这名团友之间的故事是　　否会有延续的可能？　　　　可是，旅游巴士终究还是没有驶达目的地。在玻璃碎裂声与旅客的惊呼声中，　　我的前生划上了句号，梦境的片段亦随之慢慢龟裂，最后彻底粉碎化作了虚无。　　回忆，再次沦作了风中的雨雪，落到我的掌心后瞬即融化，到头来我还是什么　　也没有抓住。曾经牵动我心的轮廓模糊了，褪色了。我再记不起那名团友的样　　貌。可是，我记得他的笑容。如此温暖人心并且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我知　　道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那是展昭的笑容。　　　　怎么又是展昭？狐疑的问号在我的脑际迅速掠过，然而我却没有时间为之深究。　　梦中的世界在幻变着，许许多多的画面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图画。迷惘间，　　我发觉自己身周忽地尽是飘浮空中的幽绿鬼火，阴森诡异的气氛不知为何却无法让　　我觉得害怕。相反的，如此的环境只让我感到无比熟悉。我知道自己走了在黄　　泉道上，而前方的不远处，则站着一身传统服饰的黑白无常。看到他们，我并　　不如何恐惧。可是，当我看到飘浮于他们之间的那一缕被上了手缭脚铐的幽魂时，　　一颗心却不由得直沉了下去。　　　　寇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