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得疗法重见光明

第三十九回得疗法重见光明　　　　古今盆的使用方法其实很简单，然而却是我这完全没有宗教信仰的现代人想破了头　　也不可能猜得到的──开坛焚香诚心祈求上苍，让天降雨露，再用这天来之水　　替失明之人洗眼则可。　　　　拜托!那两位无常大人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开坛？焚香？现在他们把我当　　成了茅山道士不成？如此没有科学根据的方法，他们确定真的有用吗？　　　　不过，无论古今盆的使用方法如何，我都无法立刻付诸行动让李后复明。因为，　　我的身体在勉强撑到黑白无常把古今盆的使用方法告诉了我以后便终于再也支持不　　住，昏了个人事不知。没法，现魂铃这种名符其实的鬼玩意每每会令使用者大　　伤元气，而我本来就已经外伤内伤刀伤鞭伤集于一身，也难怪我这早已不胜负荷　　的血肉之躯会作出抗议的。所以，到我再次醒来，并可以把古今盆这个开封三　　宝之一真正地物以置用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早上的事情。 　　　　我没有料到的是，堂堂太后娘娘的号召力居然是如此惊人的。因为我这不开坛则　　可，一旦真的开坛，待风声传了出去以后，消息立时不胫而走，一时间前来上　　香祝愿的人全都争相而至。来的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大有来头的人　　物。先说我一醒来便拖着尚自伤痕累累的身子从库房中取来了那外表无论怎看都　　跟一个「宝」字扯不上关系的黄铜盆子，并来到了开封府西院李后所居的厢房之前，　　再依照着黑白无常的指示焚起了香烛准备拜祭。怎料，我此举立时引起了同样　　住在西院，并且据他自己所说正好「路过」的展昭的注意。我说展大人，你根　　本就是来监视我受了伤后是否有乖乖卧床养伤的好不好？然后，公孙策也闻声而　　来了。他来了不打紧，但他可是端着一碗苦死人不偿命的苦药来灌我的!结果，　　在我可以祈雨之前，便先被逼喝下了又一碗的苦口良药。天啊!我发觉其实我　　最怕的不是受伤，而是喝药!　　　　公孙策在看到我被那一碗药汤喝成了一张苦瓜脸以后，便非常满意地带着空碗离开　　了。至于我身边一直陪着这名开封府主簿一起盯着我喝药的展昭，则在此时递了　　一包蜜饯给我去掉口中的苦味。看在蜜饯与及这只猫儿那电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笑　　容份上，我决定很大方地不与他计较了。谁教美男计与蜜饯的贿赂就是管用？　　　　我的这名师父不消一会又回来了，而且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次他还带着包大　　人与四大校尉前来。于是，我这个开坛设法的假道士连香也没有机会焚上半柱，　　开封七子便都依次上了香祈了愿。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收到消息的小皇帝赵祯　　也来了。我居然要到此时才终于知道，原来昨晚夜审郭槐之时，这名大宋天子　　一直在后堂监审。 本来，案件审结，郭槐伏法，赵祯理应立刻前去跟李后相认　　才是。怎料，在仁寿宫中明明已暗地里被赵祯软禁了的刘后竟然也得到了消息，　　并在知道自己与郭槐于二十年前密谋狸猫换太子至今已经完全事败后服毒自尽，　　所以赵祯不得不连夜赶回宫里处理此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向来勤政的赵祯　　今晨破例没有早朝，亦同时解释了为何包拯一大清早居然还留在府中而没有进宫，　　连带着展昭和四大校尉也不用护卫着他上朝的原因。　　　　李后是赵祯的亲母，身为儿子想替母亲焚香祈愿希望她眼睛能够复明那是无可厚非　　的。不过，既然连赵祯也上香了，随行在则的陈琳自然也跟着上了香。 毕竟，　　说起上来他和李后也的确交情非浅。 　　　　连天子也焚香祈愿了，可是我抬头看那一片晴空，根本连半片雨云都找不到，无　　论如何就是不觉天老爷会肯施舍点什么雨水来。正自忧心之际，八贤王和狄妃也　　闻讯赶来了。接着，王丞相也来了。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就连庞太师也不　　甘后人地来了。我不知道这老螃蟹究竟是来凑什么热闹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　　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任得他自顾自地在皇帝跟前演戏。更何况，现在的我还　　有一个比较严重的燃眉之急：要是下不出雨怎么办？　　　　在所有不请自来的人都终于上完了香以后，我这个「开坛作法」的始作俑者才终于　　有机会在满满的香炉上插上了三柱上好檀香。尽管不确定成效如何，我还是诚心　　祈了愿。谁教我无法带李后穿越去二十一世纪给她安排一名眼科专家替她诊治？　　依我看，她应该只是连接眼球的血管积聚了瘀血，从而压住了视觉神经，才会　　导致失明，只要动个简单的激光手术便可以复明的。可是，现在我们身处的并　　不是医学昌明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北宋年间，所以就只剩下了求神拜佛望天打卦之途。　　怎料，才拜祭完毕，奇异的事情便发生了。只见适才明明还是万里放晴的蔚　　蓝天空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团雨云，接着便是一阵异风大作，空中则一阵湿　　气弥漫。然后，像是奇迹一般，苍天老爷居然真的下起了雨来，让坛上放着的　　古今盆不消一会便已经盛满了这天来之水。　　　　说起这片雨云，还真是古怪到了极点!它既来得快也去得快，古今盆的水一盛满，　　雨便停了下来，原来阴霾的天空名符其实地来了一个烟消云散，又再开始放晴。　　不过，我亦不打算多花时间去研究那片奇怪的雨云，只是喜孜孜地捧着盛满了　　这天降之雨露的古今盆直奔李后的房间。　　　　这名太后娘娘对于我忽然要再次替她洗眼，虽然有点奇怪，可是并没有异议，并　　且很欣喜地答应了。于是，我拿了一块干净的纱帕沾了点刚才用古今盆收集来的　　雨水，然后小心奕奕地把将这些得来不易的甘霖雨露滴进了李后的眼中。　　　　「娘娘，你觉得怎样？」我一颗心悬到了半空中，并暗暗默祷千万不要希望越　　大，失望越大才好。天知道，我刚才这么一折腾，居然连皇帝都掺进来了。 　　要是这次还是失败的话，说不定得提头去见!　　　　「很清凉，很舒服。」李后微笑着回道。然而，她那平淡的表情反应却教我　　一颗心不禁直沉了下去。只是很清凉舒服？再没有别的了吗？比如说可以看　　到光之类的？　　　　李后见我不说话，于是便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安慰： 「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 　　你身上伤势尚且未愈，一醒来便已经忙着替哀家张罗…」话才说了一半，便见　　这名太后娘娘忽然打住，神情怔然地伸手汪自己的眼角抚去。　　　　「娘娘，怎么了？」我见状心中猛地一跳，连忙问道。　　　　「眼睛…有点痒…」李后的语气有点不确定。只见这名太后娘娘伸手想去揉眼，　　却又不知该揉哪里才是，于是一只手就这样停了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痒？我暗叫不好，心想那收集来的雨水不知是否干净？还有那古今盆该不会是　　沾上了什么尘埃之类的东西吧？要知道这古代可是没有过滤器，我刚才用的手帕　　更是没有消毒过的。李后的眼睛该不会是受到了细菌感染了吧？　　　　「娘娘，小蝶先给你诊一下脉。」我道，并依照公孙策教导的方法，执起李后　　的手腕开始听脉。奇怪啊!这名太后娘娘明明脉象平和，身体应该好得很才是，　　可是她的眼睛怎么会忽然痒起来了？　　　　「小…小蝶!你是小蝶!」李后忽然道。　　　　我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李后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被细菌感染后病　　毒这么快便上脑了？我进来这么久了，她现在才知道我是小蝶？然而，当我　　抬头接触到这名太后娘娘的眼神──不错!是眼神的时候，不禁心下大震。 　　只见李后此刻的一双凤目再也不是空洞无光，而是清亮有神，重新有了焦距的瞳　　孔!　　　　「娘娘!你看得见啦!」我喜极而呼。　　　　因为兴奋的缘故，我的这一声呼叫音量委实响亮了一点，所以聚了在房门外一直　　在等消息的众人全部都听见了。　　　　「娘娘，小蝶姑娘，我们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了陈林焦急中带着欣喜的询　　问。　　　　我望向李后，而这名太后娘娘微笑着点了点头： 「宣!」　　　　房门很快地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而第一个冲进房间中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大宋　　朝的一国之君──赵祯。　　　　「母后!」　　　　本来还坐在李后身旁的我见状吓得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让出了空间好让这对　　骨肉分离了整整二十年的母子终于可以团圆。　　　　「皇儿…」李后怔怔地看着儿子的脸，眼泪无声地滑下了她的脸颊。 　　　　「母后!」赵祯奔到了自己的这名生母跟前，堂堂天子不由分说「扑通」一声跪　　倒了在地上。 「孩儿不孝，让母后受苦了!」　　　　「皇儿!我的儿啊!」李后含泪抚着自己儿子的脸，然后弯身将他扶起。 「哀　　家本来还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能看见你了!」　　　　看着这一幕，我只感到眼眶有点热热的，然后微笑着退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