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见圣驾皇恩浩荡 好容易才终于脱离了李后的「魔掌」，然而我却没能够立刻离开这个大内禁宫。 因为，我才踏出了永和宫，便立刻被宣召到了长安殿见赵祯。 「民女柳梦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我重新站了起来，并抬头坦然跟同样正向我看来的这名宋国皇帝对 视。这名年轻的君王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皇者之风，霸气而睿智的目光彷佛能看 穿人心。我忽然发觉，自己自从穿越来到了这古世界之后，所遇到的都是人精 中的人精。开封七子就已经不用说了，接着还有李后，八贤王和狄妃，现在又 来了这么一名看样子精明厉害得紧的小皇帝，似乎是注定了我往后的日子将会过得 非常的多姿多彩。 「未知圣上忽然传召民女来此见驾，到底所谓何事？」尽管现在目不转睛地盯 着我的乃是这大宋朝的一国之君，可是实在是再受不了继续这样被人当成博物馆展 览品般研究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赵祯听了我的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 「朕今天忽然多了一名冰雪聪明，兼 且还具备着倾国倾城之姿的御妹，所以自然想和她多亲近亲近一下，好了解她多 一点。」 呃？赵小龙你在跟我说笑而已是吧？我看你模样该不是那些玩物丧志不理朝事 的昏君，那么你应该是日理万机忙得可以才是的，怎么居然闲得想跑来跟我这平 民女子亲近亲近？还有，他在说什么倾国倾城之姿？本姑娘虽然自问五官端正， 也未至于丑胜无盐，可是距离倾国倾城还是很远的。皇帝陛下你该不会是眼花 了吧？不过，这些腹诽的话我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所以，表面上我只是恭 恭敬敬地回道： 「那么皇上恐怕是要失望了。小蝶不过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平 民女子，本身无趣得很，只是机缘巧合地遇上了太后娘娘，误打误撞地介入了 狸猫换太子一案之中，想不到却因此得到了娘娘的垂爱与疼惜，并得她破格认为 女儿，这实在是让小蝶始料不及 的。」 「小蝶此言差矣。」赵祯笑笑摇头，并不同意我的话。 「朕看你可不平凡得很 !若是平凡女子，又焉会想得出向母后献计来试朕？」 哎呀!原来这小皇帝召我来见驾是为了秋后算帐来着的吗？唉!也只怪我自己， 天下间谁不好得罪，为什么偏偏要将人家堂堂一国之君给招惹了呢？只好无奈地跪下 请罪： 「小蝶胆大包天，对皇上不敬，还请皇上恕罪!」 赵祯笑着我我扶了起来，脸上神情倒没有动怒的意思： 「起来吧!朕没有说过要 怪罪于你。相反的，朕还非常欣赏你过人的胆色。」 重新站直了身子的我偷偷地地瞥了这赵小龙一眼好瞧清楚他的脸色： 「皇上真的 不恼小蝶如此胆大妄为？」 赵祯朗声一笑： 「朕为什么要恼？你几番舍身救了朕的亲皇娘，并助她平反， 那是立了大功，朕要奖赏你也来不及呢!更何况，朕自包卿那儿已得悉了你一 路自陈州到开封的事迹，并正在庆幸自己忽然多了一名如此机智过人，并且料事 如神的妹妹呢!」顿了一顿，又道： 「那天在南清宫，要不是你首先对当日应 召前去诊治母后的御医程真起了疑心，父王也不会命人通知朕，让朕有了警惕。」 叹了口气。 「可惜朕还是迟了一步，没有能及时阻止刘太后派人前去企图将你 和母后杀人灭口。」 我就说怎么当天那些黑衣人会来得那么快!原来果然是那名御医有问题!我连忙 追问： 「那御医果真是刘后的人吗？可是八贤王怎么还说他信得过呢？」 赵祯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然而程真在离开南清宫之后，立刻便被刘太后召 见。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母后的真正身份，更不清楚事情牵涉了狸猫换太子如此重 大的案子。刘太后当时还是太后娘娘，所以他不敢不说真话。朕在他离开仁寿 宫以后截住了他，并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你们可能会有危险。然而朕派去阻拦刘太 后那些心腹死士的人终究还是晚了，尽管母后安然无恙，展护卫亦已把大部分的 刺客格杀，可是你却依然重伤，让朕为此内疚不已。」 「原来如此。」我恍然。 「这么说来，那程真虽然给刘后通风报讯，可是正 所谓不知者不罪，这倒不能够怪责他。」 赵祯听了我这话不禁扬眉： 「程真几乎害得你送掉性命，难道你不打算追究吗？」 「皇上也已经说了，只是几乎而已。小蝶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更何况，这 事也不能全怪那程御医。太后娘娘问话，谁敢不照实禀告？正所谓宽恕人的过 失，便是自己的荣耀…」咦？等等!那好像是圣经中的句子! 哎呀!居然 一时忘形把圣经经文都搬来了!赶快打住! 「总之，小蝶是不打算追究了。」 「宽恕人的过失，便是自己的荣耀？」赵祯嘴嚼着我的话。 「说得好!难怪 包卿会说你时常会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道理，看来果然如此!」 「皇上谬赞，小蝶愧不敢当。」我打着乾哈哈。 拜托!那是本姑娘不小心把 人家西方的经文盗版了，小皇帝你就当作自己没听过好不好？ 「小蝶你无须过谦，朕看你当之无愧才是呢!」赵祯笑道。 「好!就凭你的 这两句话，朕决定赦免了程真，把他从天牢放出来!」 「天牢？」我闻言不禁一惊。 「原来那程真还因此事被打进了天牢吗？」 赵祯点头： 「不错。程真的一言之失，让母后遇险，也让小蝶你几乎送命， 朕焉能轻易放过他？所以，朕本来欲将他和当日被你针刺昏睡穴的刺客一起问 斩。可是，经过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朕决定放过了程真。」 我的天啊!原来我刚才不小心进行了盗版行为，居然是救了人家一命？怎么我 这一昏迷，原来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忙不迭地追问： 「皇上打算放过程 真，那么那名刺客呢？他会被杀头吗？」 赵祯闷哼： 「他企图刺杀母后，又将你重伤，两条都是诛九族的死罪!朕自然 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我想起那名伤了我的刺客，心下有点不忍。他前来攻击我们，其实也只不过是 奉命行事而已。更何况，他打了我一掌，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我当时正拿金 针刺他，而身为武者的本能反应当然是自卫还击的。想不到当初我把他刺昏让他 没有给展昭毙于剑下，却让他落得更悲惨的下场，不但自己要被斩首处死，还要 被抄家灭族!我是现代人，而且一直生活在没有死刑制度的二十一世纪文明都会 中，对于将人处死这种事至今不容易接受，更惶论是要将别人抄家了。所以， 我跪了下来为那人向赵祯求情： 「皇上，既然你能如此宽宏大量放过了程真， 是不是也可以赦免了那刺客的罪，对他从轻发落？」 赵祯听我一而再地请求赦免他天牢中的钦犯，不禁皱眉： 「那刺客将你重伤至此， 又几乎危及母后性命，你还要朕赦免他？」 看到赵祯脸上不悦的神色，我也情知自己的要求可能太过了。于是，我退了一 步： 「我…也许皇上会觉得小蝶这样是妇人之仁，然而小蝶就是于心不忍。不 过，小蝶亦明白国有国法。那刺客冒犯了太后娘娘，的确论罪当诛。可是， 皇上是不是可以至少让他祸不及家人？」 赵祯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并微微一笑： 「想不到朕新认的妹妹，除了天香国色， 冰雪聪明外，还如此宅心仁厚。既然小蝶你一再替那刺客求情，朕这就免了他 的死罪，也让他祸不及家人!只是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朕会将他流放边疆， 并永世不再被朝廷录用!现在你该可以放心了吧？」 「谢皇上!」我大喜跪下谢恩。 赵祯笑着再次将我扶起： 「小蝶，母后已认你为女儿，你也就是朕的御妹。 以后无论是见到朕，母后，宫中妃嫔又或者是其他皇室中人，你都不必再以平民 之礼参见，更不必动不动便向朕下跪。更何况，你身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所 以就更无须多礼了。」 嘿!关于这个问题嘛…看来李后还未有机会把我已经拒绝了郡主册封的消息告诉她 的皇帝儿子! 唉!怎么应付完了一个太后还要再来一个皇帝呢？而且这些皇亲 们还似乎一个比一个难以应付的说!我只有硬着头皮道： 「启奏圣上，小蝶刚 刚自永和宫离开，所以太后娘娘可能还未有机会派人来通知皇上此事。只是， 小蝶刚刚已经跟太后娘娘言明，不想接受册封，也不想当郡主，所以亦没必要住 在宫中。小蝶只求可以常常进宫来探望娘娘，并继续把娘娘当成是自己的娘亲般 侍奉，便于愿足矣。那些名号与赐封，小蝶也不在乎，而娘娘亦已经答应了小 蝶的要求。」 「你不要接受册封？」赵祯闻言不禁一呆。 「为什么？」 「回皇上，那是因为小蝶更向往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在经过了跟李后的一轮 婉转推托但最后都不得要领后，我决定不跟赵祯转弯抹角，直接道出了原因。 「小蝶本来自民间，且出身寒微，宫中的许多规矩，小蝶知道自己适应不来， 到头来只会惹人笑话。在宫外，小蝶却可以做回自己。更何况，要是住在宫 中，小蝶会非常想念开封府的上上下下，也无法继续再跟师父学医。所以，小 蝶刚才在永和宫时便央求娘娘让小蝶留在民间。」 「朕好容易才得了一名才貌兼备的御妹，你这样岂不是要让朕得而复失了吗？」 赵祯的神色有点失望。 拜托!我这御妹好像是皇帝陛下你的母亲大人认了我为女儿，你才不得不勉为其 难地算我是皇家一员的吧？现在我无意叨你们天家的光，赵小龙你应该是为自己 宫里头少了一个麻烦而松一口气才是!不过，这些腹诽的话我自然是不敢说出口 的，所以只是道： 「能得皇上和太后娘娘如此垂爱，小蝶只感到受宠若惊。 不过，小蝶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又不懂得宫中规矩，行事说话更往往无法无天， 要是真的留在宫中时间一长，就算不惹得皇上和太后娘娘生气，都会让宫中的其 他人闲话的。」 「你是朕的御妹，有谁敢说你的闲话？要是这宫里头当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在 皇城禁宫中乱嚼舌根，朕先管他掌嘴二十!」赵祯不无霸气地道。 「再者，你 本来自民间，不懂宫中规矩那又有什么希奇了？朕这就赋你特权，让你可以在 朕与母后面前不必拘礼。从此以后，你能见君不跪!只须依皇室之礼见驾便可 !」 呃？这赵祯和李后还真不愧是两母子，怎么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的？我越来越 发觉这些天家的人有时候还真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太过习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只 会顺着他们的意，根本就不知道「不」字的定义!不过，我还是必须很无奈地再 次谢恩： 「小蝶感谢皇上的恩典。可是，小蝶真的只想当一个平民百姓，还 望皇上成全。」 「你为什么就是如此抗拒接受册封？」赵祯不解。 「回皇上，小蝶并不是抗拒，而是志不在此。」我解释道。 「小蝶习惯了在 民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虽然小蝶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很疼我，甚 至给我别人想也不敢想的特权，容许我在礼教规矩森严的禁宫中不拘礼数，随性 而为。可是，当一个人在某一个环境中住得久了，自然会被这一个环境慢慢的 潜移默化。娘娘和皇上不用小蝶拘礼，小蝶却还是会因为自己身在宫中而害怕自 己失礼。」看到赵祯的神情因为我的这一番话而变得若有所思，我鼓起勇气说了 下去。 「小蝶斗胆猜测，今日皇上之所以会对小蝶产生了好奇，是因为小蝶跟 宫中皇上平日所见惯的女子有所不同。小蝶出身布衣，不懂得那许多的礼仪， 不知道有许多话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反正，小蝶是从来想说什么便直说的， 不会有所谓大家闺秀有什么不该谈论又或者不该插口的自知，更多的时候是口没 遮拦，连闯了祸也不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也给了小蝶特权，不需要我去学那 许多的礼仪和规矩。可是，要是小蝶真的接受了册封，那就是大宋朝的郡主娘 娘了。郡主，就该有郡主的模样。皇上和太后娘娘疼小蝶，小蝶感恩之余， 也同样不想丢你们的脸。最后，那些该去学的，小蝶最终还是会把它们学好。 只不过，到时候小蝶就会变得跟皇宫里面其他的女子没分别，皇上也不会再觉 得小蝶有任何特别之处了。所以，小蝶恳求皇上，不要强迫小蝶去改变自己。」 赵祯深深地看了我好一会，似乎是为我的这番话动容了。良久，他才终于点了 点头： 「朕明白了。」顿了一顿，又道： 「不过，朕以为无论在宫里宫外， 柳梦蝶依然会是柳梦蝶，不会因为任何人与事而改变。」 「谢皇上。」我如释重负地福了一福。谢天谢地!终于不用进宫了!天啊! 要说服这些皇室中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虽然朕同意了你继续留在民间，也不打算强迫你接受郡主的册封，可是刚才朕 所赋予你的特权依然有效。」赵祯又道。 「记着，你永远不需要在朕和母后的 面前拘礼。因为即使没有正式的册封与名号，你依然是朕的御妹，是母后的好 女儿。」解下了腰间悬挂着的一块晶莹通透，一看而知肯定是价值连城的玉佩， 并将之交了给我。 「这是朕的随身玉佩。拿着它，文武百官见之，如朕亲临 !千万不要丢失了，知道吗？」 御赐玉佩，如朕亲临？我不禁为赵祯的这一个赏赐惊呆了，并要好一会才终于 反应过来。 「小蝶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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