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地动荡不断，在商汤有针对性的讨伐下，亲于夏桀政权的九州诸王各方国部落或陷落或投降。 商汤之师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以席卷之势迅速攻下大片富饶重地。 天下大势相比帝发所在之时来得迅速直接百倍。 原本还在观望的各地首领，在看到阳城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依旧毫无动静之后，终于纷纷倒向商汤。 一年多的征战，惜墨出现在战场上的次数不多，大多时候只是远远地望着，除非像今天这种久攻不下的场景。 “这斟寻氏倒真是难咬得很，眼下都已进攻六日，却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商汤望着远处的攻势，皱眉道。 “王且宽心，这斟寻氏从帝禹之时便是夏之宗法亲信，曾助少康重登帝位，帝发时也曾助力平叛，一向深得信任，忠心耿耿，自然是要难对付一些。”伊尹脸上倒是不见丝毫慌乱，“若无援军，斟寻氏也撑不过几日，幸得褒氏倒了，那江陵将军之后可是难对付得很，眼下夏桀亲自攻伐了褒氏、有扈氏，倒是给我们除去两大障碍。” “伊尹说得不错，现今斟寻氏只剩老宗族苦苦支撑，其他人早已心猿意马，攻破只是早晚的事。”惜墨望向战场上苦苦抵抗的那支军队，眼底里流露出一丝惋惜，若是当年帝发之时，这样的坚持或许还有希望，可如今早已不是当年。 王座上的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惜墨隐约觉得如今的局面或许正合了夏桀的心意也说不定。 “那我们是增加兵力来一次猛攻还是继续打消耗战？”听到身旁两人如是说道，商汤倒真的放下心来。 “久攻之下，毕竟夜长梦多，臣以为待到夜间一举攻破为上策。”伊尹道。 惜墨远远看着对方阵营中一个个疲惫不堪直至倒下的身影，忽然开口，“今晚亥时，由我来扫除斟寻氏旧部，军队之后攻城。” 伊尹与商汤不约而同转头望向惜墨，短暂的诧异后，商汤开口，“那就有劳惜墨剑仙。” 亥时，斟寻氏境内。 夜风吹过战场，呼啸声仿佛呜咽。 惜墨一身黑袍从军营里走出，商汤和伊尹已经骑着战马等在营地外。 见到惜墨身边跟着月璃，商汤道，“一会儿与斟寻氏交战，月璃姑娘前往战场恐怕不便。” 月璃拽住惜墨的衣襟，有些紧张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这些天她倒是乖巧地待在军营里，只是听说今晚与斟寻氏的决战艰难，月璃不放心，硬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惜墨，仿佛要守着他才安心。 “月璃姑娘，战场刀剑无情，不可儿戏，你可要想好了。”伊尹提醒道。 “就是因为刀剑无情，我要是不陪着去，一会儿惜墨受伤怎么办？”月璃执着道，丝毫没有掩藏自己心意。 这样厚着脸皮的跟随，整个商军倒都习以为常，无论惜墨如何冷淡，月璃都是乐呵呵地缠着，仿佛一点也不怕被人笑话。 月璃长得漂亮灵气，又能闹腾，不时还能帮着军医给军队的大老爷们儿治治病，大家对她印象倒都不错。 熟了以后常常开玩笑调侃，“惜墨剑仙整天冷着脸多没趣，月璃姑娘倒不如嫁了咱们将军！” “哼！”月璃一把拍在说话的士兵头上，“常将军那虎背熊腰的粗犷样子，有惜墨好看吗？” “啧啧啧，原来月璃姑娘不喜欢男子汉，喜欢小白脸！” “就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男子汉就应该像咱们将军那样，魁梧强壮才好！” 月璃气恼，“谁说惜墨是小白脸了，你们走开走开！” “惜墨剑仙长得那样好看，整天穿着长袍，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不就是小白脸？”周围的士兵起哄，说着也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惜墨与军队普通士兵少有接触，一向少言少语，由于商汤待军队上至将军下至士兵都格外亲和，大家便私下开着玩笑，想说什么便说了，加上向来知道月璃的性子，更是丝毫没有顾及。 “哎哎哎，你们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月璃指着周围的几个大老爷们儿，辩解，“谁说要长得三大五粗才算男子汉，那你们将军打得过惜墨吗？打不过就不算男子汉！” “这……”年龄稍大些的士兵犹豫不语，惜墨毕竟是剑仙，剑仙的厉害九州皆知，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开口。 几个年轻些的士兵则更无顾忌，哪管这些，只和月璃调侃，故意道，“虽说是惜墨剑仙，但这大半年来咱们可都没见过他出手杀敌，就算是剑仙门下，恐怕剑技也生疏了吧！” “你们知道什么，我可从来没见过惜墨剑仙握剑，可不会连剑都握不住吧？” 月璃呆住了，她还真没见过惜墨握剑的样子，如果真闹大，一群人去找惜墨比剑那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月璃嘟嘴道，“不跟你们说了！”说完一溜烟跑出营帐。 身后一阵倒喝声，月璃充耳不闻，不服气地边跑边喊，“惜墨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而今天，惜墨要上战场，斟寻氏如此厉害，月璃还真有点担心，因此坚持要陪着去，万一有紧急情况，自己也好护得惜墨安全。 惜墨见月璃一脸坚持的神色，只好道，“走吧。” 商汤和伊尹对视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传令下去，全军出动。 荒野的战场，硝烟弥漫。 月璃和惜墨一同站在风狸背上，朝着战场中心飞去。 黑色的长袍在月光下翻飞，斟寻氏尚在拼死抵抗的士兵只见到一袭黑袍在风中扬起，风狸上的术师左手在空中画了一圈，轻轻往城内一指，下一秒无数缕红色光芒从空中飘飞而来，落入士兵眼里。 无数红莲在荒野上大朵大朵盛开，美丽如同梦境。 月璃惊诧地望着脚下纷纷绽放的红莲，甚至来不及赞叹就见一朵红莲在离他们最近的敌方士兵心口绽放，然后将对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依次的，视线所及之处，一个个前一刻还在顽强抵抗的斟寻氏士兵纷纷倒下，仿佛在红莲中深睡过去。 最后一丝防守就这样被惜墨轻易打开。 商汤的军队踏着满地红莲冲入城内，一朵朵红莲在被踏足后化作细碎的红色星光飘扬着消散在夜色中。 月璃专注地望着脚下发生的一切，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望向惜墨。 月光下，他伸出左手，专注地催动着术法，神色冷淡。 可是那一瞬间，月璃忽然很想亲上去。 她看懂了，惜墨亲自过来破解斟寻氏的抵抗，为的却是救下那些士兵的性命。 那些红莲在城门破开的一瞬，反倒成了敌方士兵保护的屏障，完全不受周围战况的干扰。 只要在战场上不死，商汤一定会留下他们一命，这个以仁政治天下的新生帝王，月璃同样万分信任。 夜风吹过惜墨专注的脸，银色晕染的侧脸极美，月璃望着他，忽然扬起嘴角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微笑。 “惜墨，我好喜欢你。”月璃轻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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