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歌子，就陪我一起去嘛～”赵美清拉着宋歌的胳膊撒娇道。两人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同班同学，感情很不错。 中考成绩出来以后，宋歌和赵美清得到了去市高参加选拔的机会，通过考试的人便能进入市高尖子班读高中，未通过的可以在市高普通班读。市高每个年级大概14个班，每个班60人左右，其中三个是尖子班。 赵美清向宋歌介绍，尖子班180个名额里面，有60个名额是留给中考十个县每个县的前三名和市区的前30名的，所以事实上只有120个名额。宋歌听了没什么激情，只是感慨了一下教育资源的差距。 市高是全市最好的高中，高考本科进线率高达98%，所以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想往里进，更别提尖子班了，竞争激烈之程度可想而知。因此市高是赵美清一直想去的高中。 宋歌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市高离家也太远了，所以就不太想去折腾，而且县城高中也挺好的，仅次于市高，朋友们也都读县城高中。 赵美清听到宋歌的理由有些泄气，谁想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呆着呢？可和宋歌不一样，赵美清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这个机会她不可能放过的，于是她再次出击，“歌子！！你忍心我一个人在那里孤孤单单吗？我们学校可只有我们俩有资格啊！” 宋歌听罢有些动摇，但还是不愿意，赵美清想了许久，终于使出了杀手锏，“歌子你知道吗，市高对学生很宽松的，周末不补课，老师们也都很好，不是那种‘成绩至上’的人，你最讨厌‘成绩至上’了对吧？市里的学校很自由的！” 这一下戳中了宋歌的心，的的确确，宋歌最不喜欢“成绩至上”了，她们俩读的是县城里排名第三的初中，而县城，一共就三个初中。她们初中是典型的“成绩至上”，宋歌厌恶极了那种模式。但后来，这种模式下，她们初中变成了排名第一，宋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县高也是出了名的严格，听说一周只有周末下午那几个小时的假期，到高三就变成了一个月只有一个下午的假期了，而且也是极看重成绩的，不然也不会有仅次于市高的辉煌。 最后经过一番认真的思索，宋歌终于松了口，“那好，我去参加考试，如果能进尖子班的话我就去读，不能的话我就在县城读尖子班。” 自那以后，赵美清就高高兴兴回家准备考试了，而宋歌答应之后就又开始纠结了，完全陌生的环境、离开家人和朋友，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问题。 考试前的一个月里，宋歌没做任何准备，宋父笑她，“你看人家美清，每天都在复习，再看看你，每天看电视。”宋歌十分坦诚地对宋父说，“其实我有点不想去市高，太远了，考试的话就去试一下，考上了就去，考不上就算了，也免得我后悔。”不复习的话，很难考上吧？ 直到大学毕业以后，宋歌才明白，她和赵美清真真切切的不同，她也很羡慕，羡慕赵美清对自己的未来总是有着很明确的规划，她不行。 很快，到了该去考试的日子，宋歌、赵美清以及宋父、赵父一起出发了。 选拔考试只有三门，数学物理和历史，宋歌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考历史。 第一天考的是数学和历史，和平时考试不一样，选拔考试的题目不是特别多，但都挺怪的。听说数学有些是奥赛题，宋歌虽然没有参加过奥赛，但总归也是参加过一些小竞赛的，她知道+1，-1和0是可以蒙的。 至于历史，都是选择题，听说部分题目是高考题目，不过无所谓，对宋歌而言，都一样，反正历史向来靠直觉。 第二天只考物理，宋歌和赵美清起的晚了一些，她们到的时候学校走廊只有拿着卷子往考场里走的老师了，两人不在同一个考场，分开以后，宋歌便奔向二楼，她最讨厌迟到了。 进了考场之后，宋歌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有人了，她迷茫地站在门口，监考老师已经开始发卷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同学？你是哪个考场？”监考老师疑惑地问道。 宋歌想了一下，“第四考场。” 监考老师笑了，“那你赶紧去楼上吧，第四考场在三楼，赶紧去吧。” 天哪，居然走错了考场？！ 跑得太过匆忙，宋歌在拐角处还撞到了人，等到第四考场的时候，考场的卷子已经发完了，宋歌在门口大声叫了一声——“报告！” 报告……报告个鬼啦，还那么大声！真是丢死人了。 整个考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监考老师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笑意，对她点点头，说道，“迟到了？赶紧进来吧。”宋歌赶紧坐过去，监考老师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考试开始了，认真答题。”宋歌抬眼，对上监考老师同样大的眼睛，充满感激地回答，“谢谢老师。” 那个时候古老师还不知道这个考试迟到的女孩会成为他的学生。 考完出来宋歌立马找到了赵美清，“美清啊，我今天走错考场了你知道吗！！！太刺激了！”赵美清一脸郁闷，没有在意宋歌说了什么，问道，“歌子，你有没有觉得物理怪怪的？” “怪怪的？” “对啊。” “你不说我没觉得，你一说我觉得是有点怪怪的，虽然和数学一样都很难，但好像物理的题量少一点。”宋歌认真道。 赵美清一脸不可置信，“啊？” “不是吗？” “物理题量很多啊，根本做不完，最后两道题还特别难！” “最后两道题？不是只有一道大题吗？”这下换做是宋歌感到不可置信了。 “不是，那个不算，是第二张卷子上的两道题……” 宋歌立刻打断了赵美清，“什么？还有第二张卷子？？” “对啊，是一张小卷子，只有两道大题。” …… 完了，宋歌知道自己完了，居然不知道还有第二张卷子，虽然只有两道题……可那是两道大题啊！！！ “不过，听说很多人都没做出来……”赵美清补充道。 宋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不管啦，随便啦，走，回家去。” 路上宋父问宋歌和赵美清感觉怎么样，赵美清没吭声，宋歌说十有八九是考不上了，宋父摸了摸宋歌的头，说，“县高也很好，没关系。”其实这个时候宋歌心情是很复杂的，既有一种不必再纠结的轻松，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一个星期之后，考试成绩出来了，通过选拔能进入尖子班的120个人的名单张贴在市高图书馆前，宋歌没抱什么希望，也就懒得坐大巴去市里看，已经决心在县高读了。 赵美清给宋歌打电话的时候，宋歌还在睡觉，“歌子！考上了！！我们都考上了！”她是第22名，宋歌是第46名。宋歌万万没想到能考上，有一点兴奋，不过既然考上了，那就去读吧。 宋歌跟郑兰兰和那一批初中好友说自己要去市高的时候，郑兰兰先是大叫，“你居然就这么抛弃我们了？”之后又说，“没关系，反正你会经常回来的，我们多聚聚就好了。”宋歌高兴地点头。 那个时候宋歌还不知道，从那天起，她和他们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再也没有交集了。一开始她还觉得很难过，她难过不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几个好朋友，而是为什么自己的感情说没就没了。后来她明白，这不过是人生的常态。 市高提前一周开学，这一周里首先进行新生军训，宋歌贫血，初中时在学校晕倒过几次，军训也不是十分强制，宋歌就没有参加了，于是也错过了和新同学们提前认识熟悉的机会。 当宋父开车带着宋歌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宋父才说出一个星期以来都想说的话，“宋歌不是我说你，你不军训也可以在旁边看着大家军训啊，还是懒！” 宋歌也懒得解释，“爸你别说了，这大热天的，赶紧进去吧，还要报道呢！”宋歌说着走向校门门卫处，因为学校已经开学了，校门是关上的。 “叔叔能开下门吗？我是今天报道的新生。” “你……是宋歌？”门卫叔叔犹疑地问道。 “啊？啊！是的是的！”没军训这么出名吗？连门卫叔叔都知道了？ “嗯，进来吧，古老师说今天有个学生要来报道，叫宋歌，不过不能开车进来呦。”说着，伸缩门向右打开。 宋歌赶紧点头，“恩恩，谢谢叔叔！”古老师是宋歌的班主任。 于是宋歌和宋父拖着被子和行李在学校里穿梭。 报道的事宜很顺利，古老师还对焦躁不安的宋歌说了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收拾完宿舍，宋父交代了宋歌许多事情，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啊，手机要带着，但是上课要记得关机啊，晚上不要熬夜啊等等。宋歌听得很难过。 午饭过后，宋父便离开了，中午在宿舍宋歌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当初决定来这里，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要坚强。可是真的好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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