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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还没琢磨清楚那春意阑珊,春花就已经落了,花期早已在等待中错过。树木染上绿意渐浓,已是盛夏了。    日复一日的繁忙之中,长乐郡主(东方雨岚)的生辰也如期而至。    按着常理,朝廷官吏,皇亲国戚都要前去为郡主恭贺生辰,身为文司的季云深自然也不例外。    这日一大早,各位大臣府中便热闹了起来,因为各位大人都要携着家眷进郡主府中贺寿,现在夫人小姐们都在忙着梳妆打扮。    与这些府邸比起来,文司府可谓是相当清静,季云深除了穿得庄重一点之外,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梨洛却是又穿上了久违的流仙裙,上了粉妆,抹了唇红,羞怯的嫣然一笑,倒叫一旁的季云深失了神。    郡主府建在京城郊外的半山腰上,四周环着矮山,府门前原本寂静的绿芜大道上今日终于是热闹了起来——    正午时分,一架架华丽的马车缓缓行来,来喝生辰的人依次在门前停马下车,大道两旁整整齐齐的排着两队高大彪悍的佩剑护卫,好不威风。    文司府的马车里一个清丽的女子,纤手挑开马车鲜丽的布帘,一双灵动的眸子不停的向外望去。这是梨洛第一次陪着季云深参加这么隆重的盛典,第一次到这么幽美的府邸,对这外界所有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稀奇和向往。    车窗外,满山的树木郁郁葱葱,错落的山峰翠绿相映,丝丝淡淡的烟雾环绕在半山间,仿若一幅色彩斑斓的山水画。    梨洛兴致高但看久了也有些乏。转过头来端坐好,靠上了旁边坐姿笔直,一整天僵着个脸冷着眼的季云深。    总是看着她这个表情,梨洛也习惯了。    今天还是好好的跟着云深吧,可不能再迷路了……    “大人,我们到了,请您下车吧。”小栖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季云深掀开帘子,踏着车前的矮木凳款款的步下马车。跟在她身后的梨洛拒绝了要过来搀扶他的齐莹丫头,下车后抬头看着眼前这座个殿宇巍峨,金顶辉煌的府邸,烫金的牌匾上气势磅礴的写着几个大字——“郡主府”。    门外迎宾的下人接了文司府送来的贺礼,报了文司大人的大名后,季云深牵着梨洛的手就进了大门。    庭院里来往的客人看着文司大人与夫人执手携行如此恩爱甜蜜,叹着终于有人能留住文司大人的心,自家女儿(妹妹)终于能定心了,自然也是安心了不少。    府内石壁如玉,雕梁画栋,花团锦簇,风景如画,郡主府由无数能工异匠铸造,可见皇上对长乐郡主的重视。虽然这宅子很美很高雅,喜静的长乐郡主却身在其中,不为所动。    郡主信佛,每日诵经礼佛,郡主府从来都是紧闭大门。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人才有幸近府来一睹为快。    长乐郡主却不会因为宾客盈门而多说一句话。    见过她的人都说现在的郡主文雅的很,与那个驰骋练武场的少女一点也不像……许是先皇后娘娘的去世给了她不少的打击……    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论,东方暻只是笑笑不语。    他的皇姐何曾变过。    有些需要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郡主府上奴才少,东方暻专门从宫里派人过来安排,加上季云深暗中的安排,需要的东西大都在生辰前就布置妥当了。    原本来道贺的人就多,南疆国的使臣也趁此机会前来与东霂国交往一番。    正殿上香烟缭绕,金碧辉煌。皇上与长乐郡主同坐,长乐一脸的柔和,一旁的东方暻却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下并没有行跪拜礼的南疆国使者——南疆小王爷慕允,他垂着头看不清面目。    南疆皇子担任使节出使东霂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南疆大皇子前来是九年前了吧,不知道这次使臣又是为了什么。    老南疆王有三子:大皇子慕启——善武敦厚;二皇子慕宸——文雅精明;三皇子慕允——爱商好交。    这九年里,老南疆王过世,最不被人看好的文雅的二皇子慕宸竟继承了王位,善武的大皇子慕启被封了王爷辞了称号:护国大将军。慕宸这些年的以德治国倒也有不小的成就。    慕宸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不喜征战。能用文的他绝不会动武。    九年前慕启与东霂国先皇东方伯玄签下了十年的友好经济贸易往来契约。到现在十年年限将至,东霂国也早已经换了皇帝。南疆国此次派人前来也是为了一探东霂的底细,为续契约做些准备。    慕允比自家大哥哥小了有八年,刚好是与东方暻同年,今年也只是二十未出头。    一边是宾客敬酒,另一边是皇上与南疆小王爷的对峙。    季云深可不想理,日后东方暻的事让他自己忙去,这许多年来她终于肯明白了——她的帮忙只会被他当做是抢夺……    季云深与沈如钧还有其他几位朝臣畅饮,沈夫人就要带着梨洛去后殿。    “云深……”吃了上次御花园的教训,梨洛可不敢乱跑了,抓着季云深的手迟迟不敢松开。    “好了好了。”她摸摸他的手背,也不顾多少人在看着,凑到他耳边私语着:“你放心去,我让人跟着你,不用怕。”    云深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粘着她……还是有点怕的。    这两夫妻感情和美,真是羡煞旁人。几位大人都看在眼里对着季云深一边笑一边道贺:“文司大人真是好福气啊!”“这感情好的,叫老夫看了都羡慕!”    季云深微微笑了一点做回应,不露声色地对着树下的小栖做了个手势。    小栖在不远处看到了自家大人的手势,立马会意,赶忙把一边站在石头上对着鸟笼子里的鹦鹉逗鸟的齐莹叫过来。    “小莹,去跟着夫人,有什么事就来告诉我。”    “嗯嗯。”    齐莹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府邸,虽然人多但好在夫人小姐们穿的都是些桃红柳绿的艳丽色,正衬的梨洛今天穿的素青色——很显眼。    后殿里,刘太后早已红光满面地坐在主位上,因为东方暻的皇后之位一直空悬,便由两位贵妃陪着太后说笑。    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露出些许疲态,两位贵妃连忙给她找来软垫,让她靠着休息一会儿,一时间却也没有人敢再说话,深怕打扰到太后。    很快,便有大臣府中的女眷前来,这才又热闹了起来,太后也再次红光满脸,哪有丝毫疲惫的样子?    梨洛向着正座上看去,那太后如今四十出头,看上去却最多三十岁,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都是尊贵优雅,统领后宫多年,身上自带威严。    他有些疑惑,今日是郡主生辰,太后这风头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女眷们聊的都是些传闻趣事,对着文司大人坊间流传的事更是感兴趣。    所以当梨洛一出现,瞬间便成了香饽饽。    两位贵妃对他可谓相当热情,原因嘛,自然是因为皇上对着文司大人的看重早已是前朝后宫皆知的事。    “夫人真是好福气呢!到现在文司大人同夫人的婚礼还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是啊!现在那个闺中女子不羡慕季夫人,文司大人如今可是独宠夫人您一人呢!”    有人歆羡自然也有人不满。    虽然文司大人已经有了正妻,但是想到文司大人的风华气度,还是有不少的官家小姐会蠢蠢欲动。看着梨洛这么受人追捧心里自然是不爽的。    “独宠?说的有点早吧!”不知道是哪个气急了的小姐喊了这么一句。    “就是,若是文司大人哪日另有新欢,夫人您现在这正妻之位可不就不保了?”    这随声附和的话如此尖锐,这样高声顶撞季夫人也不怕得罪文司大人吗,众女眷心里都颤了颤,随声寻去,说话的人就是邢部尚书大人卢桓义的掌上明珠——卢颖。    卢颖对文司大人的痴迷在京城可以说是出了名的了。卢桓义也受不了自家闺女的闹腾多次向皇上求着赐婚,可季云深连个理由都不给就是不要。文司大人为什么不要她呢?按着坊间流传的话来说就是:这邢部尚书家的女儿被娇惯的狠了,真真的是又娇又横。谁会娶这么一个娇小姐回家呀。    好男不跟女斗……梨洛只是听着,一脸的乖巧,对卢颖的话也不作什么反应。    “卢小姐这么说,难不成你就是文司大人的新欢不成?”梨洛性子好,沈夫人可看不得自家弟媳被人欺辱,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喊话出口。    其他夫人听了这话也嘻笑起来,一起附和起来。    “对啊,卢小姐对文司大人如此痴情,怎么还没有嫁进文司府呢?”    太后看了眼梨洛,皱眉道:“你就是那个匹夫的正妻?”    刘秀虽然被皇上说服了不揭露季云深的真面目,但对着她可是一点善意也没有。    这话一出,殿里便是一片寂静,太后这话也太直接了,丝毫不隐藏自己对文司大人的不喜。再说文司大人的功绩东霂国谁人不知?这么出口一句匹夫实在是伤了忠良心。    几个心仪文司大人的小姐听到这话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是也不敢顶撞太后。    梨洛蹙了蹙眉,抬起头来满脸不解地问道,“太后可是称我家大人为‘匹夫’?”    太后默声不作回应。    “洛儿不知太后您是多么辛劳,但我家夫君每日都在忙公事,去各地巡视之后回府来还要彻夜看公文。”梨洛越说越委屈,“我家夫君为了辅佐皇上如此鞠躬尽瘁,太后竟然这样轻视于他……”    刘秀没想到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敢反驳她。一时不知如何收场了。    梨洛颦蹙着一张小脸,夫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这情景两位贵妃急了,赶忙打圆场:“太后不过是说错了字,季夫人不必在意。”    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她的文司大人,卢颖看着梨洛就生气,“是夫人您自己听错了吧,与太后娘娘何干?”    梨洛是一时激动为云深鸣不平,冷静下来也是要给太后一个台阶下的。    “若是洛儿听错了……请太后娘娘恕罪。”    梨洛服了软,太后便舒心了,态度也变得和蔼了,招手让给她解围的卢颖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叹息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难道还愁嫁吗?”太后连连叹息,看着卢颖的眼神那叫一个怜惜,然后突然彪悍地说道,“你看上了哪家的男子?哀家给你做主!”    这么大的恩典下来,卢颖俏脸一红,掩面嘻嘻的笑起来,终于有个能帮她的了。    “不瞒太后,颖儿一直都心仪着……”    梨洛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这个女子不会真要嫁给云深吧!?这可如何使得?    “洛儿……”这时一个慵懒悦耳的嗓音响起,随即众人便是眼前一亮。    只见季云深一身青纱绿袍,眼眸微眯,透着几分威严,却又显得漫不经心,那副冷淡慵懒的姿态,让本就有心于她的几位小姐,小心肝砰砰直跳,脸颊晕红,低着头却不断抬眼偷瞄。    看着文司大人走过来,卢颖一副娇羞无限的模样。可惜文司大人的心却不在她身上。    只见季云深径直走到梨洛身边,伸出手在他的小脸蛋儿上揉了揉,柔声问到:“跟太后和各位夫人聊的开心吗?”    文司大人的宠溺如此明显,在场的女眷都看的明白。    “文司大人来的刚好……”刘秀叫住她,正想给她找个麻烦,人就来了。    “后殿乃是女眷之所,本司恐怕不便久留。”说完低头在他耳边私语,“我带你去宴席那边。”    临走时还对着沈夫人小声的恭敬告辞,“嫂嫂,小弟带洛儿先行告退了。”    沈夫人微笑着点点头。    还没等太后把话说清楚,季云深就揽住梨洛踏出门去,只留下满是羡慕嫉妒的夫人小姐们还有失了面子下不来台的卢颖和刘太后。    后殿与宴厅之间隔了打半个庭院,花藤绕在走廊两侧,与别处的喧闹相比更显幽静。    梨洛一路上沉默不语。    洛儿莫不是生气了?季云深用小指勾勾他的手心,“不开心了吗?怪本司让你跟她们打交道?”    “不是你,是太后她……她怎么能那样说你呢?”    虽然不知道刘秀说了她什么,但她也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季云深轻轻而语,“她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本司不在乎。”    “怎么会不在乎,她贵为一国太后竟然这样的嘴毒,明明云深是那样好的官……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自家夫人给自己鸣不平,水灵的眼镜都红了,季云深真是心都融化了。    “别人怎么看我我不管,只要你信我就好。”    “我当然信你。”他握紧了她的手,让两人的手心紧紧相贴。    “那,这就很好。”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花廊檐下,一对璧人携手漫谈。温柔岁月,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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