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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许昌回到洛阳后,曹丕在军事权臣之上采纳了曹操临终之前对自己的忠告,重用了曹真和曹休二人,他巧妙的效仿当年汉宣帝对付霍光的方式,以明升暗降的手法陆续剥夺了曹洪的军权,同时将曹真升至上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一举将曹洪悄无声息的排挤出了军事指挥的核心层,而曹真也因此成为军事上的最高领导人。  为了擢升曹休曹丕也是煞费苦心,他在公元220年时就开始动这个念头,那时元老将领之中属曹仁和夏侯惇的威望最高,而夏侯惇又年老多病难以撑过年底,且相当欣赏曹休,于是曹丕便任命夏侯惇为大将军,结果不久夏侯惇便去世了,临终之前举荐曹休代替自己。  这一切正中曹丕的下怀,于是他顺水推舟任命曹休为镇南将军,接替夏侯惇屯驻汝南,负责抵御孙权的重大使命。为了加强他的威严,在曹丕离开洛阳前往召陵赴任之前,曹丕还亲自来到城门口送行,并当着在场所有百官的面对曹丕说:  “将军尽可放手去做,大魏的东南防卫就交给你了!”  曹休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执行曹丕暗自下达的命令: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历阳,在东吴方面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之下,曹休奉命对历阳发起了突袭,成功占据了历阳城后又亲自率军避开了濡须坞要塞,渡过了曹操几次想过就没有成功的长江,烧毁了孙权在芜湖所布设的数千座军营。  得知曹休已经率军渡过了长江,直插自己大本营建业的后方,孙权万分惊恐。  当时江东大部分的优秀将领都被调往了荆州,所以没有能够阻挡曹休,孙权见状急忙命令镇守荆州的陆逊回来迎击曹休。而陆逊收到这个消息觉得非常奇怪,但既然事情已经万分紧急,他也至少率领两万余人自江陵顺江而下,急速前往芜湖歼灭曹休。  然而接下来局面的发展令陆逊越来越不安,因为曹休得知陆逊亲自来对付自己之后,居然选择了北渡长江返回了历阳驻扎,因此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丝毫的正面作战。  事后孙权对于曹休不宣而战的突袭行为又惊又怒,他想要命令已经驻扎在芜湖的陆逊发兵夺回历阳,但陆逊却上言劝谏说:“主公,末将认为曹休此举非常怪异,此时不应该和曹魏发生更大冲突,因为目前来说最危险的敌人,仍旧是刘备。”  冷静下来的孙权也只好暂时作罢,他此时尚不知道,曹休的这个举动并非是为了夺取一个小小的历阳城,以及烧毁那些还没有驻兵的空荡营帐。  实际上这是曹丕早就和散骑常侍蒋济、治书执法高柔商议好的计策,目的就是在于通过假意和孙权之间发生军事摩擦,迫使孙权抽调荆州统帅陆逊东援,从而给一直以来都在寻找战机的刘备可趁之机,最终引发孙权和刘备之间的全面战争。  曹休得手的消息传到了洛阳之后,曹丕高兴异常,立刻下诏迁曹休为征东将军、兼领扬州刺史,进封安阳乡候。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曹休这样鲁莽的行径,很可能会引发曹魏和孙权之间的战争,况且他在闻之陆逊率军驰援后就撤退了,并没有显著的战功,为什么会受到曹丕如此超出规格的奖赏。曹丕对他们解释说:  “就姑且留下一个悬念吧,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了...”    自从曹丕自立为帝之后,理应立刻着手册立皇后、太子一事,可是尽管曹丕在从邺城回来之后加倍宠幸郭夫人,称帝后进封为其为贵嫔,在地位上已经和皇后之位非常接近,但毕竟还没有将皇后之位确定下来,因为他的心中还惦记着远在邺城的甄宓。  但曹丕也很清楚,早在甄宓知道袁熙之死的真相后,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完全破裂了。  郭女王看准了这个机会利用心腹在邺城造谣,就说甄宓在曹丕称帝之后不仅没有替自己的丈夫高兴,反而整日面露哀容,甚至有人看到她身着一身孝服前去祭祀袁氏公祠。  这些消息个个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割断了曹丕心中对甄宓仅存的念想。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甄宓去祭拜袁熙,无疑是对曹丕最大的讽刺和羞辱,为此他一怒之下居然写下了赐死甄宓的诏书,并且派人即刻送往邺城执行。  当时鄚候张郃被曹丕从陈仓前线调回了许昌,并派遣他与夏侯尚一同南下进攻江夏,得胜之后回到了洛阳向曹丕复命。当得知了曹丕要赐死甄宓的消息后,他万分震惊且觉得难以置信,急忙想要进宫向曹丕求情。  正当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司马懿挡住了去路:  “将军意欲何为?”  见司马懿阻拦自己,心急火燎的郭淮顾不得那么多:  “请大人让开!末将有要事求见陛下!”  可是司马懿却依旧挡在他的面前:“就算将军进去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什么立场来为她求情呢?只怕是到时候不仅救不了甄夫人,恐怕将军也会前途尽毁...”  “住口!”  怒不可遏的张郃失去了自己对情绪的控制,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了司马懿的肩膀上:  “我再说一遍...给我让开...”  但是司马懿的眼神也丝毫没有被这把利刃所动摇,他反唇相劝道:  “甄夫人之事背后有郭贵妃操纵,已经没有转圜的可能性,将军有没有想过,甄夫人死了,你若也死了,到时候谁来辅佐孤立无援的齐公殿下!”  司马懿的这句话给了情绪几乎要失控的张郃当头一棒,他这时才想起来甄宓还有一双儿女,尤其曹睿现在是曹丕膝下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是曹魏江山最有可能的接班人,甄宓死后独霸后宫的必然是郭女王,到那时一旦她再生出了儿子,那么曹睿的立场就堪忧了。  想到这里张郃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剑,他低着头转过身慢慢的向宫门的反方向走去...    面对使者送来的圣旨和毒酒,甄宓显得十分从容: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她便举起了托案上的酒樽一饮而尽,正当此时闻讯赶回来阻止的齐公曹睿跑进了屋内,他见甄宓已经中毒倒地、奄奄一息,马上哭喊着上去保住了他母亲:  “母亲!母亲!”  甄宓无力的抬起手抚摸着曹睿的脸颊,泪水从眼角流淌进了秀发之中:  “睿儿,是母亲对不起你...打从一开始母亲就做了一个足以悔恨终身的决定...”  说罢甄宓便因毒酒的药效快速发作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正如她临死之际所言,她的眼眶里还萦绕着充满后悔与自责的苦涩泪水...    派出使者之后曹丕心中已经开始后悔,再加上术士的卜卦预兆,那就是今日天下将有贵族女子含冤而死,为此曹丕立刻派出了第二批快马,想要赶在甄宓自尽之前阻止她。  然而使者还是来晚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甄宓已经死了。  曹睿见他们来得如此之晚,一怒之下抽出利剑将使者挨个斩杀,顿时大殿之内血流一片。  事后曹睿又快马赶回了洛阳,连浑身的血迹也顾不得去收拾,便直接闯进了曹丕的宫殿之内。此时曹丕也已经收到了甄宓的死讯和曹睿发狂滥杀使者的事情,前者令他感到悲伤,而后者则令他感到愤怒,尤其是在他亲眼看到曹睿怀有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神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不禁内心感到强烈的无地自容和恼羞成怒。  更何况现在的曹睿年方十七,正处于年轻气盛的时候...    长久对峙的冰冷氛围让在场的所有宫人感到难以呼吸,过了许久之后曹丕才开口打破了这僵局,他看着浑身都散发着血腥气味儿的曹睿问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用那么凶狠的眼神瞪着朕想做什么呢?”  “儿臣不敢...”  话语上的卑躬屈膝不代表曹睿心口如一,他反问曹丕说:  “不过儿臣想斗胆问问父皇,母亲到底所犯何罪?竟然非要下旨将她赐死...”  面对曹睿如此直接为质问自己,曹丕重重的放下了手中捧着的奏章,微怒之色跃然于脸上:“这是你和为父说话的态度吗?谁教你的!”  可曹睿并没有被曹丕的怒斥所吓倒,他仍旧想要为自己的母亲讨个公道:  “父亲逼死正室夫人却说不出罪名,难道是想要效仿桀纣?”  “大胆!”  对于曹睿公然亵渎自己身为天子威严的行径,曹丕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他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大殿甲士身旁,抽出了利剑快步逼近曹睿的面前:  “你这个逆子...”  正当曹丕的剑刃离曹睿的脖子只有半个指节距离时,突然从大殿正门口传来一声疾呼:  “陛下!请剑下留人!”  闻声望去,曹丕看到气喘吁吁的司马懿手扶着大殿门框:  “长公子虽然冲撞陛下在先,可身为人子注重孝道也在情理之中,虎毒尚且不食子,还请陛下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司马懿的及时赶到让曹丕从盛怒的冲动之中冷静了下来,曹丕意识到杀甄宓已经令自己感到后悔,曹睿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儿子,杀了他既愧对甄宓的泉下英灵,也会动摇国本。  想到这里曹丕缓缓将剑从曹睿的面前移开,暂时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可曹丕并没有就此放过曹睿,他下旨命令曹睿回到自己的府中闭门思过,不得迈出府门一步。    在如何处置曹睿的问题上曹丕一直拿不定主意,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很大,在司马懿和陈群的带动下,众多臣子联名向曹丕请奏,极力请求宽恕曹睿。  当然总领军权的曹真也知道了此事,他认为将领不能干预政务,所以原本并不想卷入这件事,可是他的门客兼谋士桓范却力劝曹真在这件事上应该要表明态度:  “从地位上来说齐公曹睿是陛下的嫡长子,虽然陛下现在因余怒未消,所以迟迟没有决定处置的方式,但是将来曹睿继位的可能性并没有被彻底排除掉,在这个关键时候拉他一把,对您的将来绝对是有好处的,要不然司马懿和陈群怎么会如此积极呢?”  经由桓范这么一提醒,曹真马上意识到了司马懿之所以会不惜犯上直谏,也要力保曹睿的原因:“司马懿做事一向低调保守,此次的确和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有很大的差别,看样子先帝的担心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这个人不简单呐...”  后来曹真也运用自己的手腕,迅速和曹仁、曹休、夏侯尚等人取得了共识,与众武将向曹丕联名上奏,请求曹丕赦免曹睿,和司马懿、陈群所领衔的文臣联名上奏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司马懿、陈群也私底下亲自前往齐公府探望曹睿。  曹睿十分清楚,若不是先前在大殿之上司马懿及时赶到的话,恐怕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在自己亲生父亲的剑下。因此在他眼里司马懿和救命恩人并没有任何区别,看到司马懿也显得十分亲切,连忙起身向他躬身行礼:  “多谢司马大人搭救之恩...”  然而司马懿却并没有因此而露出笑容,他仍旧一脸严肃的对曹睿说:  “殿下若执意继续和陛下抗衡的话,恐怕仍旧难逃一死。”  对此曹睿显得毫不在乎的样子:“那样如何?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冤杀,难道还要让我当个睁眼瞎吗?这样的话我又如何对得起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  陈群听后摇了摇头说:  “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那么又有谁能够替甄夫人昭雪平反呢?”  这句话切中了曹睿的内心要害,他脸上所有的戾气渐渐消散了,声调也降低了许多:  “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司马懿走到曹睿的面前,抱着这近在咫尺的贴近距离,用那深邃的眼神与曹睿四目相对:  “殿下应该立刻向陛下认错请罪,这样以来便有望脱险...”  “可是...我不甘心...”  紧咬下唇的曹睿仍旧无法释怀甄宓的惨死,对此司马懿十分体谅他的心情,他像是个长辈一样轻轻拍着曹睿的肩膀说:  “不管什么时候殿下都要记住,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年纪轻轻曹睿并不是鲁莽愚蠢之辈,他知道司马懿是在劝自己暂时隐忍,以大局为重,于是他当着司马懿和陈群的面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了血书向曹丕请罪。  看到曹睿的悔过血书后,曹丕也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群臣力保之下,曹丕下旨将曹睿贬为平原候,但仍旧将其留在了洛阳以观后效,除此之外不作其他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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