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松正张着嘴,咧着笑,入神地望着台上的清菡姑娘翩然如飞。雅席进来个人也不曾察觉,直到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上,“好看么?”
杜月松嘿嘿笑了一声,眸光丝毫没有移开,“好看。”拂了拂按在肩头的手。
那只手纹丝未动。
“你谁呀?”回过神来的杜月松看着身旁的陌生人,不由得恼怒对方的无理,“好大的胆子啊。
”
那人说:“我谁?你他妈的问我谁?欠的银子不想还咋地?”
杜月松恼了,意欲起身,奈何来人手中很是有劲,试了两回都没能起来,“我欠谁钱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声音渐渐软了下来,脑门上微微冒出一丝冷汗,“看清楚些,我一定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将鬓边的碎发都撩开,诚恳地露出整个脸让那人看清楚容貌。
那人歪着头左看右看,最后一把提溜起杜月松,“我瞧着是,瞧着又不是。这样吧,我们老大就在门外头,你跟我去给他认一认,看看到底是不是。”不由分说拽起杜月松就往外去。
杜月松攀住桌沿试图对抗那千钧之力。奈何那人的力道岂是千钧,竟一把带翻了了桌子将人给半拖着拉了出去。
杜月松大声喊叫着,奈何台上的清菡姑娘正好一曲毕,欠身行谢礼,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他那单薄的叫喊之声。
出得锦乐坊的门,那人将杜月松拽上一辆马车,一路往南而去。出了内城,南边是一处山林茂盛的园子。杜月松有些绝望了。
“好汉,好汉,你倒底要什么,你且说来,只要我给得起的我统统都给你。放了我好吗?”
那人一双手钳着杜月松,轻蔑地扫了他两眼:“我只要欠款,别的不要。”
杜月松只差跪下磕头,“你且说欠款是多少,我认了还不成吗?”
那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十五两?还是二十五两?……哎,你不是说我认错人了吗?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你的钱我也不要。”
“好汉,现在我承认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欠你二十五两,呃,不,加上十两利息。一共是三十五辆,你随我回家拿钱可好?”
那人斜了一下眼睛:“平白无故要多给十两,或者二十两,你一定图谋不轨。我才不会信你的,你且等着见我老大,到时候是你,饶不了,不是你……哼哼,也得让你闭上嘴。”
什么叫绝望中的绝望,大抵就是如此:马车一路疾驰,周遭除了车轱辘压着路面的声音再无其他,夜风从车帘缝隙里灌进来,冰凉,可见夜渐深,而离那茂密的丛林却是越近。
杜月松绞尽脑汁将前世今生的敌人,亲人,故人,朋友,就连街口卖炊饼的矮子都过了一遍,没记得得罪谁或者欠谁钱不还的。难道今天真的就这么做了替死鬼?
马车再行进了一段,蓦地停了下来。
杜月松被拽下车来,眼前是一片黑黢黢的密林,双腿瞬间软了一下。
那人才没有理会他的恐惧,直接提着他就往林中走。
密林里头一棵偌大的树后,柳叶问卓元:“此事不是你去的么?怎的换成田捕头了。”
卓元摸出袖中的镜子,左右照了照,“伯植不觉得我这温文尔雅之相实在不适合演这样角色吗?何况,正好田兄回来了,他岂不是比我合适一百倍?”
柳叶抽了下嘴角,转身朝田峰和杜杜月松的方向走去,“这么黑的天,你还能看见镜子?”
田峰拎着杜月松踩踏着脚下的杂草树叶,沙沙作响。
在杜月松听来,那每一根枯枝在他脚下断裂的声响,就好似自己的一道道催命符,也许不久后的自己也就如这枯枝一般。
当他绝望到透顶的时候,前边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是一个废弃的草庐,油灯在里头亮起,夜风穿过,没有灯罩的烛火随风摇曳,火苗时有扑倒欲熄之状。庐中有人影,被灯火拉得长长地映在草墙上。
田峰用力一掼。
杜月松听见自己的骨头撞击地面,发出嘎吱之声,一阵钻心疼痛令他龇牙咧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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