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起得这般早?这才五更天。” “睡不着。” 昨夜回到屋中便再难入睡,自问行事大意,原以为不会被人知晓夜访国库之事却还是走漏风声,那七哥有心助我倒是贵人。心念着国库中的千两黄金,一次不成怕是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爹爹从前说过北宸的国库是出了名的送命窑,有命进去的都惨死库中,死状各异。眉头一蹙眉苦恼至极。 想来这事还得去问问七哥,既然他知我寻黄金倒也不需隐瞒。 槿王府 “王爷你醒了。” 软榻上的北宸槿缓缓睁开双眸正欲开口却轻咳出声,稍微一动便扯到全身伤口痛至心尖,不一会儿身上的白纱被染得通红。 “王爷!王爷!来人来人……”” “若传……” 秦若传闻言转身走到软榻前,听完北宸槿的话后脸色大变,“王爷万万不可啊!王爷你这伤还得好生静养着不可……” “快去!咳……咳……” 王爷重伤却还满脑子想见那萧家小姐。秦若传拗不过自家王爷紧皱着眉头行礼退下,须臾间便到了烟亭书楼。 “秦兄,发生何事?为何这般慌乱?” “劳烦林兄请尊师与我一同前去救人。” 林琛放下手中活儿领着秦若传上了楼,此时的烟亭书楼还未开张赶巧着林琛起个大早收拾书楼,还未收拾干净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林琛一开门就见着一袭墨色长衫的秦若传慌张忙乱的走进大堂。 五更三刻神医左丘阳早已洗漱完毕在房中伏案阅书,听见叩门声便唤了他们进来。 “师父……” “先生!劳烦您同我前去……” 秦若传话到嘴边便停了下来,七皇子夜闯曦重殿受鞭三十之事已被皇上暗旨禁言,若不是情势所逼也不会前来劳烦神医。林琛会意朝着左丘阳行礼后便关门而出。 “劳烦神医同我前去槿王府救救我家王爷!” 左丘阳眉头一蹙将手中书卷放下缓缓抬头看着眼前人,“原来是秦公子到访,槿小子倒是些许年未曾来看望老夫了。” 左丘阳半眯着眼陷入回忆中显然是未注意到秦若传所说的话。 神医左丘阳与七皇子相遇在淑妃娘娘下葬之日。那日左丘阳上山寻药相逢皇室队伍,算算日子今儿个正是淑妃娘娘下葬之日,左丘阳与淑妃娘娘相识从她诞下麟儿之日起至今已十载有余。他躲在一旁树丛中看着身穿孝服的小娃娃从他眼前经过。想来这就是当年淑妃娘娘所生的小男婴,转眼已有这般大了……当他回过神来发现人早已散去,只剩那小娃娃跪在墓前。没了旁人左丘阳才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径直走到墓前将身上背篓镰刀放下朝着墓拜了拜拿起地上还未供烧的物件烧了起来,“娘娘,你一路好走,下辈子别做帝皇女人,白白冤送了性命。” “你是谁?” 小娃娃嘴上问着他,身子却一动不动哪怕连眼睛都不曾动过,直直的盯着眼前墓,口气冰冷无情。 “左丘阳。” 小娃娃双眼突然发亮扭过头去看着左丘阳,“先生就是母妃时常提起的神医左丘阳?先生你……先生可知何为巫蛊之术?先生既是神医能否查出是谁害了母妃?” 左丘阳笑了,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告诉他他是医不是巫,医是救人康健,巫是术。他帮不了他。左丘阳见他好生聪慧喜爱至极便开口问他要不要同自己学医救人,不料他却一口回绝。 “小娃娃为何不学?” “医疗伤痛却不能自保不能改变被害,母妃临走前说过要我有自保的本事。” “小娃娃这是胸有大志了?哈哈哈,淑妃娘娘没白疼着你,哈哈哈。” “先生!我不叫小娃娃!先生快些走吧,被人发现了就糟了!” “好好好,小娃娃你母妃父皇给你取了啥名儿啊?” “槿,我唤北宸槿。” 皇家陵园平民百姓一律不得入内,正因如此那陵园中才会生长出好些个茂盛草药,许是着园中阴气过盛,有些及其难寻得的草药也能轻易寻到,为此左丘阳每每偷来这陵园中总小心翼翼生怕被守墓人寻了去。从那日起,北宸槿一有个什么病症伤痛都会来寻他医治,神医及其弟子都与他交好,直到前些年才偶有书信往来,由于身份特殊对于萧欲婉他们都未曾提过他,对于他也是。他们都护着他们,他们怕他们的相识会引起帝皇的猜疑。 皇子与大将军府中之人过于亲近,帝皇多疑必生弊端。 他待他同亲子,他似他如亲人。 “先生!”秦若传见左丘阳迟迟未动不由得着急了起来,明了情况的左丘阳脸色大变提上药箱子就同秦若传直奔槿王府。 “算这槿小子命大,若传你家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虽有暗旨可左丘阳不是外人,秦若传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这槿小子竟会为了那丫头……难不成这小子被那丫头的美貌迷倒?哈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哈。” “萧家小姐的确美若天人。” 左丘阳吃惊的站起身来,“若传见过那丫头?” “嗯。” 左丘阳皱着眉头细细想着,近几年与北宸槿也只偶有书信往来,就更别说秦若传了。 “何时?”左丘阳眼珠一转恍然大悟道:“那日带着丫头来的义士是你!” 秦若传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左丘阳听见软榻上发出轻咳声便走近北宸槿伸手扶上他的额头,“坏了,槿小子烧得厉害。” 左丘阳为他把脉后久久紧蹙眉头扭头问着秦若传:“若传,你们王爷吃了何药?上了何药?” 秦若传见左丘阳严肃模样慌了神,从怀中掏出伤药递给左丘阳,“先生,这是宫中御医给开的伤药。” 左丘阳将药丸细细查看道:“这些个人真是歹毒至极!竟买通御医害人!这药中掺了慢性毒!快帮我扶槿小子起来,我看看他们给槿小子伤口上用了什么药!” 揭开白纱,左丘阳和秦若传脸上铁青,伤口溃烂。若再晚些时日哪怕天神下凡他北宸槿也必死无疑。御龙鞭是索命鞭天下皆知,被人药死旁人也只当是被活活打死。帝皇的错谁敢过问。死了不过寿服上身棺椁一封埋入陵园化作白骨,一了百了。 午时。 北宸槿睁开眼就对上左丘阳那着急的眼神,“槿小子,醒了?” “嗯……” 北宸槿身子实在虚弱连回应一声也觉得十分艰难。北宸槿知晓宫中御医都是有主之辈,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北宸槿这才唤了秦若传去寻得神医。他是他信得过之人,他安心把命托付。 左丘阳把脉后好生的交代了他一番,才停下看着他,目不转睛。北宸槿被他盯得满身不自在。 “槿小子,这么些年不见还是这么英俊,不知勾了多少小姑娘的魂去哩。” “先生……” “好了槿小子,我说这么些年来那皇帝老儿给你指了多少婚事,什么小姐公主你都看不上眼,这么这会儿被萧家丫头勾了魂去?哈哈哈,我那徒弟竟这般有能耐哈哈哈。” 北宸槿一听就明了左丘阳言语中的意思,言语之间左丘阳便将期间事全告诉了北宸槿,原来她竟是左丘阳的小徒弟。这么些日子以来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帮她,见林琛为她挽发他以为她与林琛两情相悦,醉春楼的底他早已查个明白,他心忧着她便跟着她暗中保着她,他躲在暗处看着她被那些红纱吸引他看着她伸手去抚着那些铃铛,阳光透过层层红纱照着她,他竟看得着了迷,若她女装……北宸槿不敢再想下去,垂下眼紧紧跟着她。她不知远处有人赶来,他便摘下掩面之物拦住赶来之人,也唤了醉春楼的人前来招呼,唯独留了柳娘在屋中。 他得到消息就知她会冒险探国库,她想去他便带路,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她的武功竟这般好,若不是大意在国库中中了毒想必他们到现在也不会相识。 他知她在查,他便为她打点好一切。 北宸槿嘴角不由得向上勾了勾,左丘阳将这举动尽收眼里便大笑起来,“当初这丫头娘亲难产我想着大将军一家是良善之辈便前去看看,没想到几年后机缘巧合便收了她做徒弟,当初你母妃难产也是我前去,哈哈哈你们俩倒是奇缘。” “主子,萧家小姐已到雅间寻你。” 秦若传接到消息便进屋通报,见自家主子面挂着笑很是诧异,往日里主子都是冷着个脸,笑对于他来说太难了。第一次主子会为了一个女子笑。 北宸槿唤秦若传前来更衣,左丘阳与秦若传对视一眼怎么都是不答应,这才刚醒就要走动,命都不要。 “王爷!属下去就好……” “更衣!” 左丘阳见北宸槿生生的咳着心疼的望着他,“槿小子,唤那丫头来便好。” “还望先生在她面前莫要提本王。” “好好好。只不过本神医要跟着你一同前去。” 有左丘阳跟着秦若传便去乖乖准备着。 北宸槿与秦若传一进雅间就见趴在桌上睡着的萧欲婉,他不知她是如何甩掉跟着她的那些尾巴,他笑了笑,秦若传扶他在她对面坐下,好一会儿她才揉揉眼醒来,她见着他大吃一惊,原来他的脸竟这般模样,世间男子都不及他分毫,她以为她还在梦中见着了天上的神。 “你是七哥?” “嗯。” 他见她吃惊的模样很是可爱,她将如何取黄金之事与他商议,他笑道,不过千两黄金,她既开口要了,他便给了。 “七哥你怎会有千两黄金?这……当真可借我几日?” “三日够吗?” 萧欲婉大喜,连连谢过,她怎会知她若说了一句不够,他便会再次入宫开口去求。 萧欲婉是医眼尖得很,从见着他她便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起身拉住他握住茶杯的手腕眉头紧紧锁着,“这茶不可再饮。你这伤幸得高人医治,否则……” “欲婉不必挂心,早已无碍。”他唤着她欲婉而非玉皖,音同而意不同。 “这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为何……”萧欲婉接过他手中茶杯,瞟眼见他唇部干涩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水墨印花小瓷瓶,用手指轻点瓶中膏体俯下身来抹在他的唇上,“你看看你,哪怕受伤了这唇也是要护着的。”,北宸槿知道那是女子用来润唇的膏药。北宸槿看着她,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身旁的秦若传不由得别过头去,能离王爷这么近的女子,她萧欲婉是第一个,倘若换了旁人去早就被赶走了…… 他见她回过神来的娇羞模样,他见她连连的道谢,他见她高兴坏了的离去,他终是撑不住了向后倒去,隐约间他听着秦若传问他,值得吗? 值得吗……他怎会不知那日与她相遇便心悦于她。她喜他笑,她哭他悲,只是他不能说不能认。 秦若传将北宸槿带到马车内,策马回府,车内的左丘阳连连叹气为他诊治。 恐怕这世上能让北宸槿如此上心之人只有萧家的欲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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