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你也过来吃面啊?”林语画热切地问。 “嗯,听说这家不错。”徐青芜莞尔一笑。 “吃什么?”林语画问。 徐青芜朝墙上的菜单看去。 感受到徐青芜看过来的目光,梁酿强的心像是一个渴望自由的孩子,一蹦蹦到了嗓子眼,贴着嗓子眼拼命的跳动嚷嚷着要出去,需得他使力扼住才不至于跳出来。约莫,要失心就是这种滋味,梁酿强很认真地想。 他心里极想向她看去,又怕自己的目光太过唐突,吓坏了佳人,便强装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向别处。 人常是自恋的,而梁酿强则是有自知之明的自恋。他明知徐青芜只是看菜单,但心里忍不住有几分小心思雀跃着,说不定,说不定也注意着他呢? 徐青芜的每一次目光扫射,都在撩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待她点好面,梁酿强身上就像被她弹了一首协奏曲,出了一身虚汗。 待那道目光消失,梁酿强才又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四周,余光能扫到一点她的身影心中便窃喜不已。 连成峻坐在梁酿强边上,双手规矩的摆在大腿上,紧抿着唇微微低着头,双颊红扑扑的,耳朵红的更像是块滚烫的烙铁。 “连成峻?”梁酿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像是突然被惊醒,连成峻身子条件反射般的一震,有些懵懂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啊…有什么事?” “你脸怎么这么红?”梁酿强问。 “红…红吗?”连成峻摸了摸自己的脸。 梁酿强:“还有耳朵,也很红。” “可能是太热了吧。”连成峻有些慌乱的道,说完迅速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先前点的面被端了上来,林语画将自己的面推到了徐青芜面前,“我们点的一样,你先吃吧。” 徐青芜赶忙摆手,“面很快的,别这么客气。” 自徐青芜进来后,林语画便没再搭理过任君。此刻,他赶忙见缝插针将自己的面端给林语画,对徐青芜道:“你吃她的,她吃我的。” 任君正为自己的识相洋洋自得,哪知林语画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们部的女神,你就别想了,就算你把面给我吃了,我也不会把她介绍给你的。” 任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有些心急,“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 林语画没让他把话说完,反而道:“嗯,我知道,不好意思,误会你了。我道歉,我忘了你有个那么喜欢的初恋。把你说成花花公子是我的错,不过既然对女神没意思,就别那么在乎这些虚的名声哈~” 这话说的,刺意十足。任君觉得心很塞,被塞满了箭。任君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向二人介绍起另外三人来,“他们是我的同学。” 唐元虎大大方方冲二人招了招手,“你们好。” 梁酿强和连成俊则像是两个拘谨的小姑娘,只是冲二人一笑。梁酿强自认摆出了他人生中最为得体的笑容。 林语画和徐青芜轻轻点了点头,回以一笑。 任君回到座位坐下时,连成峻正盯着他面前的那碗面条发征。任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发呆?” 连成峻不自然一笑,低下头大口吃起面来。 梁酿强将连成峻种种不正常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既得意于有人和他一起受着同样的煎熬,又不爽于还有别人觊觎他看上的东西。可见着连成峻这样拙劣的掩饰,梁酿强便又无法将他放在同一级别的对手上,心里竟是早早的为他生出了落败的惋惜,还多了几分怜惜。 没过多久,任君的面便端了上来。 大家正安静的吃着,一道有些惊喜的男声响了起来,“林语画?你也在A大?” 任君闻声抬起了头,只见三位身穿球衣的男生一同走进了店,其中一位抱着篮球的圆寸头男生大大咧咧的走到林语画旁边坐下,“你在什么专业?” “我爸妈选的,就女孩子常学的会计。”林语画回。 “会计也不错。”圆寸头将手中的球递给一同进来的其中一位,“遇到老同学了,你们一桌,我和她叙叙旧。” 那两名男生便在另一边的邻桌坐下。 梁酿强和任君都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圆寸头充满了敌意。任君看他那么大大咧咧的和林语画坐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那洒脱的模样,装给谁看,没事找那么多话干嘛。居心叵测! 梁酿强亦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圆寸头,在他看来,这圆寸表面上是与林语画叙旧,实则是为了引起徐青芜的注意力。那眼角余光明明有意无意瞥向徐青芜,而且,每说一个笑话都下意识的看向徐青芜。这种招术太low了好么,梁酿强在心底强烈鄙视。 对于任君身上散发出的不悦气息,梁酿强第一个察觉到,心中一喜,赶忙小声道:“女朋友都要被抢了,还憋着。” 唐元虎第一个意会到梁酿强的意思,他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即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是不是男人,还是不是男人,就在一旁吃干醋?太窝囊了吧。” 任君有些犹豫,“那我该怎么做?” 唐元虎直接用实际行动帮他回答,郑重的清了清嗓子,唐元虎冲着对面道:“嘿,对面的兄弟。” 圆寸头根本没意识到有人在喊他,唐元虎只好小声问任君:“你那小青梅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语画”任君回。 “林语画”唐元虎唤道。 林语画有些莫名的看了过来。唐元虎贱兮兮的一笑,“帮忙喊一下你边上那位兄弟。” 圆寸头也是感觉有些莫名,奇怪的看着唐元虎。 “那个,兄弟啊,你坐错了位置,我们这边的兄弟是要坐过来的。”唐元虎使命推着任君要他站起来。 梁酿强也跟着道:“兄弟你做棒打鸳鸯的棒了。” 任君被赶鸭子上架似的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这位同学你让一让?” 圆寸头的目光在林语画和任君之间扫射了个来回便秒懂了他们的意思,立即站了起来,“哈哈,是我的错,我这根棒子立马撤离。” 圆寸坐到另一头,和徐青芜同座,欢喜的冲着任君招手,“快过来” 梁酿强被这幕气的够呛,竟然被他白捡了个便宜。他哪里知这货脸皮会厚成这样,都这般说了竟还要赖在这桌当一只无敌大灯泡。 “我和他没那种关系。”林语画发声澄清,有些羞恼的看着任君,“你怎么不和你兄弟说清楚。” “他们开玩笑的,别当真。”任君赶忙道,“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正好叙叙旧。” 徐青芜的目光在三人间扫了一轮,最后一笑,“我不当灯泡,我先撤。” 徐青芜端着面坐到了梁酿强这一桌的后桌。女神坐在了自己身后,梁酿强的心跳又有些不受控制了。激动之余,还有几分自得,圆寸头活该一场空。 到底,梁酿强低估了圆寸头厚脸皮的境界,点单后,圆寸头也嘀咕着不当灯泡堂而皇之的来了梁酿强这一桌。不过,至少他还是没胆直接去和徐青芜坐。地理位置上,还是梁酿强更有优越性。这一点,他很满意。 圆寸头的面一上来,他便拍头大叹:“我靠,忘了说去姜。”说罢便开始挑起姜来。 因着两人的敌对立场,梁酿强便怎么看圆寸怎么不爽了,见着他这行为更是不喜,又见徐青芜在场,忍不住卖弄他那点微薄的知识储备,“孔圣人老早便说了‘不撤姜食,不多食。’同学你这习惯可不好。” 圆寸头抬头,“姜有什么作用?” “温中散寒”梁酿强回。 “可现在很热。”圆寸头做摊手状。 “那更应该了,冬吃萝卜夏吃姜不是自古的俗语么?”梁酿强回。 “你学什么的?”圆寸头问。 梁酿强:“学药” “中药?”圆寸头继续问。 “西药,不过对中药有几分感兴趣。”梁酿强回。 圆寸头点了点头,没再回话,继续慢条斯理的挑着他面条里的姜。梁酿强只觉一拳没发出去倒深深把自己憋出了内伤。 “药学?我也学药。”徐青芜突然发声。 梁酿强赶忙转过身子,“那真是难得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比较想知道冬吃萝卜夏吃姜的道理。”徐青芜微笑着看着他,两颗黑如曜石的眼珠晶亮晶亮的。 “‘冬吃萝卜夏吃姜’还有一个‘冬至萝卜夏至姜’的说法。按中医来看,冬至那天,白天最短,外面阳气最弱,反之体内阳气最盛,就需要吃带凉性的萝卜。而夏至白日最长,外面阳气最强,反之体内阳气最弱,就需要吃温中散寒的姜。”梁酿强道。 徐青芜点头,“原来是这样。” 见她认可,梁酿强更来劲,“还可以通俗一点说,夏天大家会喜欢吃冷饮,很容易导致胃中虚冷,所以需吃姜。冬季是进补的季节,很容易补过头,这便需要萝卜。《伤寒论》里也有记载‘十一月之时,阳气在里,胃中烦热。’我不是专业的,只能讲个大概。” 梁酿强本想显的更专业些,打算引用两段古文论证,奈何他只想起了《伤寒论》里的关于冬的说法,《黄帝内经》那段说夏的死活想不起来,只好草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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