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寸头见徐青芜搭理了梁酿强,赶忙插话,“搞中医中药的其实就是个大忽悠,信不得,没什么科学依据。” 这话表面上是打中医中药的脸,实际上打的可是梁酿强的脸,梁酿强很不开心了。他才刚引得女神搭理,就有人故意和他唱反调,虽是恨不得立即给刺回去,但为了显示他良好的教养,终是摆出了副客观的模样道: “你这话就说的就没道理了,中医治好病的例子现代也有很多,就连我学西药的,老师都不敢否认中药。从西药转向研究中药的更是大有人在,便连屠呦呦那青蒿素也是从中药里提速出来的,方子还是从葛洪的《肘后备急方》里看来的。” 说着,梁酿强故作轻松一笑,“诚然,打着中医中药的牌子行坑蒙拐骗之事的人确实有,但一棒子打死全部,这可是伤了不少业界人士的心了。” 圆寸头不是个急于争辩的,中医中药有没有用他是半点不关心,他只想着快速插/进话,目的已达成,便顺着梁酿强说:“我不了解,你说是就是了。” 梁酿强正嫌弃前头表现不良,准备大辩一场,哪知圆寸头配合的太过头,导致梁酿强空有一身拳脚无处施展。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斗败了的公鸡顿时失了斗志。 圆寸头正在兴头上,双眼发亮的看着徐青芜,整个人往前探,只恨身子太短不能从这头跨过去直接到徐青芜对面去。 梁酿强在内心默默吐槽了句色中饿狼。 “你是林语画的朋友?我是她高中同学,大家遇上挺有缘的。刚刚听她叫你青芜,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圆寸头问。 梁酿强在心中默默鄙视了翻这种攀关系的行为。 徐青芜只是一笑:“徐青芜” “口天吴?”圆寸头继续问。 “草字头加一个无色的无,青色的青。”徐青芜将名字全部解释了一遍。 “青芜?取自欧阳修的《蝶恋花》?河畔青芜堤上柳?”脑袋里下意识便蹦出来了那句,梁酿强道。 “恩,毕竟青草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贱名好养活。”徐青芜一笑。 “那你父母就厉害了,别家取贱名只能取个小名,因为做不到又雅又俗,都是直接俗到了家。青芜,够雅致的,佩服。”梁酿强只恨徐青芜父母不在,不能一次性把一家都给恭维了。 圆寸头也不管二人在说什么,强行插话道:“这有缘了,我刚好姓柳,我叫柳夏。缘分缘分。你叫什么名字?”圆寸头看向梁酿强。 缘分个鬼,什么柳夏,明明下流。即使梁酿强心中已磨刀相向,脸上的表情还是做的恰到好处,无一丝裂痕,“梁酿强” “娘娘腔?” 徐青芜再度看了过来,眼里带着三分好奇,三分笑意,还有几分隐藏不及的狡黠。 梁酿强的心失跳了一拍。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对于男人甚至带有侮辱性的词汇从她的口中说出是那么的悦耳,不禁摸着头嘿嘿傻笑了两声。 唐元虎和柳夏笑的快喘不过气,徐青芜吐了吐舌头,“抱歉,可以再说一遍吗?” “房梁梁,酿酒酿,自强强。梁酿强。”梁酿强很认真的回。 “不错”徐青芜给了个中肯的评价,“你脾气也不错。”徐青芜眨了眨眼站起身。 梁酿强正为受到女神的夸奖受宠若惊,好半晌才发现女神已经吃完起身要走了,心里恨不得使出哪吒的混天绫将自己给绑起来挂她身上跟着走了。 柳夏也眼巴巴的看着,整个人就像一只被遗弃了的哈巴狗。 徐青芜走到林语画边上向她告别,哪知林语画死死扯住她,“青芜,等下我,我们一起回去。我马上了。”把徐青芜按在她边上坐下这才罢休。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像隐秘的小愿望得到了满足,梁酿强只觉他的小心脏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默默在心中给林语画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任君听林语画说要加速吃面,心里发慌,赶忙道:“慢点吃,别噎着。”随即又对着二人道:“我去买点甜品给你们。” 也不等二人回答,便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咦,我看手机上说‘河畔青芜堤上柳’这首词是冯延巳的《鹊踏枝》。”柳夏将手机屏幕对着梁酿强晃了晃,“还好我严谨用手机搜了下,不然还真被你误导了。” 看着在眼前晃荡的屏幕,有这么一瞬,梁酿强还真懵了,他不会真记错了吧,好在脑瓜子一转把原委又想了出来。 梁酿强一笑:“这是历史性遗留问题,这首词既收进了冯延巳《阳春集》,又被收进了《欧阳文忠公近体乐府》。不过,署名为冯延巳的是《鹊踏枝》,署名为欧阳修的是《蝶恋花》。究竟是谁创作的这首词,我也不知道。” “还有这回事?”柳夏不信,继续用着他的手机搜索起来,搜索结果确实佐证了梁酿强的说法。见到徐青芜很认真的看着梁酿强,似乎对他有几分分欣赏,心下当即不平起来,不由道:“既然不知道谁是作者,应当将两人都说出来,省的误导别人,梁酿强同学这点做的不够好啊。” 说到后头柳夏也自觉自己的刺意太明显,不由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说罢还探出身子伸出手拍了拍梁酿强的肩膀。 梁酿强心中有愤,被这般挑衅,当即也顾不了这么多,只是平常的回了句,“作者是两人不是周知的么?你不知道?” 柳夏打了两句哈哈没再说话。 梁酿强环视四周,嗯,他好像地图炮了。万一女神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这不是把徐青芜给说进去了么,暗咒自己只知泄愤也不怕闪了舌头。 赶忙补救道:“虽说是同一首词,但是《蝶恋花》和《鹊踏枝》还是有区别的。《蝶恋花》第一句是‘谁道闲情抛弃久’,而《鹊踏枝》是‘抛掷久’。而且这两句第一首是问号,第二首是句号。还有后面《蝶恋花》是‘独立小桥风满袖’,《鹊踏枝》是‘独立小楼’。反正也已经分不清作者了,我就当《蝶恋花》是欧阳修的,《鹊踏枝》是冯延巳的。而我更喜欢‘独立小桥’,我引的其实是《蝶恋花》中的,所以说欧阳修的《蝶恋花》也没错。” “你引的又不是不同的部分,谁知道你引的是哪首。”柳夏道。 “我不是开头就说了是欧阳修的《蝶恋花》吗?”梁酿强摊手反问。 柳夏噎住,看向徐青芜:“你的名字,你说?” “梁酿强基本上已经说清楚了,不过,认为是冯延巳所作的人更多些。其实我也和他一样,把这首词剥离成了两首词,当作是两人作的。”徐青芜回。 被徐青芜点名夸奖,梁酿强心里乐开了花,若是长了条尾巴,此刻怕是就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既然女神喜欢听,他便也继续说:“认为这首词是欧阳修作的学者基本上的看法都是认为欧阳修的词比起冯延巳要更婉约含蓄些,而这首词比较柔,还有就是李清照曾说过她酷爱欧阳修的“庭院深深深几许”这一句。而认为是冯延巳所作的学者则是从情感上来考虑的,他们认为冯延巳作品流露的情绪常常带有一种哀伤美的味道,而欧阳修的词伤悲中却往往会带有一种乐观的感觉。这两点十分不同。再就是还有一些记载更偏向冯延巳,比如《阳春集》成书似乎要更早一些。所以有不少学者是站冯延巳这边。” 众人都沉默着,只有梁酿强一人在说着,让他生出了他仿若在开讲座的错觉。可说完后又无一人接话,他不由又心生了几分紧张,怕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跳梁小丑。当然此处的大家其实是特指徐青芜一人而已。 “你好厉害。”连成峻小声赞道。 对上连成峻那带着几分倾慕的目光,梁酿强心中一喜,但忧虑感依旧未完全放下,毕竟他实在是太好哄骗。连成峻的的赞美就像假/钞,看起来挺令人愉悦的,实则在流通中作不了数。 梁酿强轻咳了两声,“拙见,有不同看法,你们可以说。” 任君这时提着一堆甜品回来了,他生怕林语画立即要走,只想靠些吃食挽留一二。见林语画自然而然的将东西分给徐青芜并且吃了起来,舒下一口气之余又洋洋自得他抓住了女生的软肋。他不知道,女生若是坚决起来,什么都作不了数。除了她们自身无甚旁的能够轻易改变她们,除非本身便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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