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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前两节课分别是数学和英语,短短一个半小时内,付念在课堂上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数学课上懒懒散散,撑着下巴昏昏欲睡,老师叫起来问题目却总能对答如流;英语课则正襟危坐,专心致志,生怕错过Mrs.Li的任何一句话。    贺驰本来都拿出颈枕和眼罩,调整好了姿势准备开始自己的早休环节,结果被她颇为有趣的变化弄得睡意全无。    付念回答完Mrs.Li的问题,乖巧地坐回位置上记笔记。    贺驰凑过去小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喜欢英语课?”    刚才上数学课的时候还跟打蔫的白菜似的,这会儿就精神奕奕,不知道的还以为磕了药呢。    他们班的数学老师纪宏博可是教学组有名的颜值担当,颜高腿长,但凡他带的班级女生的平均成绩肯定要力压别班一头,怎么到付念这儿就不见效呢?真是奇了怪了。    付念紧跟着Mrs.Li的节奏在课文里找到相应段落,用黄色荧光笔标出重点,同时一心两用回答贺驰的问题,“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偏科严重,看见英语单词就头疼。本来阅读理解就做得一团糟了,上课还不认真点怎么了得,不是上赶着求关注吗?现在这样勤勤恳恳学习就能让Mrs.Li认为我已经尽力,不会把我拉进小黑屋促膝长谈。”    “至于数学”,付念摸了摸下巴,眉梢轻扬,颇为自傲,“宏宏知道我的水平的,只要月考统考的成绩都能拿得出手,他的课爱上不上。”    贺驰浮夸地配合,满足付老大的小骄傲,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英语课刚一结束,慷慨激昂的音乐声就从广播里传出,教室里的同学三两结伴而行去往操场集合列队。    梁阗因为相貌好气质佳被老肖拉去做领跑,需要尽早到达操场。付念担心自己的小弟在偌大的校园中迷路,总是不情不愿地双手插兜走在前面领着他一块儿去。    但是今天付老大不乐意见到他,全然无视在门口等待的清俊身影,拽着贺驰的袖子大摇大摆地从他身侧走过。    楼梯口转弯的时候,付念趴在墙上偷摸摸地回头看了一眼,薛妙妙娇娇怯怯地站在梁阗面前,抹了唇釉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光看着动静,她就能想象是怎么样的温柔小意。    付念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急忙转身别开头。再看就要长针眼了!    没想到贺驰也跟着她在偷窥梁阗和薛妙妙。付念转身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撤离,鼻尖撞上坚硬的胸膛,付念的眼角一下子就染上两抹红。    贺驰被她眼眶里盈盈闪烁的泪珠吓了一跳,正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安慰,付念抬手在他胸膛上就是一记,“肌肉挺结实的。”浓重的鼻音和近似挑衅的话语略显违和。    这一番动作把贺驰给搞蒙了,在原地呆滞了三秒才记得迈开步子。他疾步追上付念,问道:“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善变吗?”    付念顿住,扭头疑惑看他,“你在说些什么东西?”怎么莫名其妙就扯到了善变上?    贺驰摇头晃脑复述刚才的场景,“前一秒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然后就给了我一拳?”    闻言,付念翻了个白眼,“鼻子都差点撞歪了,飙出点生理盐水怎么了?”    贺驰:……原来是这样啊,他还以为是被梁阗和薛妙妙给气的。    付念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气虚,她发现自己这两天特别容易暴躁,尤其……在和梁阗相关的事情上。    她推算了一下上个月的生理期,发现这才过了两周,不太应该呀,回去得让妈妈带她去医院看看了。    / / /    转来一中一个多月,贺驰从没参加过早跑。    班主任开学的时候为了班级出勤率好说歹说都没用,万万没想到他今天会陪新同桌挤在茫茫人海里。贺驰用手臂遮了遮头顶的如火骄阳,心觉自己真是同学爱泛滥。    早跑的队伍是六乘七的方阵,五班共计四十三个人,除去梁阗站在方阵最前端领跑,剩下的人数正好圆圆满满,贺驰的到来也补全了长期空置的角落。    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付念的身量本来就高,居于第四排的中间。    贺驰蹲在小角落里给他昂贵的跑鞋紧了紧鞋带,然后从队伍间的缝隙中挤到付念身后,和位置上的男生打了个招呼,用一瓶可乐收买他,达成了交换位置的协议。    因为首次参加没有经验,贺驰对口令员的指挥并不熟悉,完全是跟着自己的节奏瞎跑,几次三番踩到了付念的鞋后跟,好好一双小白鞋上面留下了斑驳狼藉的脚印。    付念趁转弯减速的时候抬起脚后跟看了眼上面的狼藉情况,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这真不是故意的?说出去焦糖都不信!鞋拍他脸上就知道节奏怎么找了!    当然,出于维护自己光辉形象的需求,付念还是没能做出踩回去的幼稚举动。    可惜贺驰把她的忍让当纵容,大少爷的顽劣心性上来,一会儿摸摸脑袋,一会儿拍拍背,跟逗弄宠物似的。    付念炸毛了,她对焦糖都不敢这么放肆!正欲发作,转念又想到全部落进她肚子里的那一盒芝士巧克力小方。    付念调整步履深呼吸,告诉自己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下次千万要记得教训别被美食诱惑了!    这种“你情我愿”的互动看在有心人眼里就别有意味了。    两千米的集体短跑结束后各班自由解散。因为终点距离学校便利店近,很多人会选择去捎瓶饮料或者买根冰棍解渴。    梁阗作为纪检部的副部,则需要趁这个时间把早上统计好的扣分表送交到总务处。他从行政楼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两个自己班的男生,一人手里拎着瓶可乐。    其中一个虎背熊腰地过来揽住他的肩头,东张西望查看了一下当下的情况,鬼鬼祟祟道:“梁阗,问你个事儿,付念是不是和贺驰好上了?”    语气里不乏惋惜和失落。    闻言,梁阗垂眸,上下两扇睫毛扇了扇,若有所思。    付念对自己长相的定位一直有差错,这可能跟付妈妈远见性的担心有关。    “女大十八变”这话不是没道理。    付念小时候长得圆滚滚胖嘟嘟的,两腮的肉Q弹Q弹,叫人见了就舍不得把手从她脸上挪开。水灵灵的葡萄大眼和又长又翘的睫毛更是讨长辈喜欢。    但是这种圆润的状态持续到中学就叫人为难了,刚上初中那会儿,付念一回统考拿了市里第一,亲戚朋友来给自己孩子取经,想夸付念两句,最终也只能勉强说出个“可爱”。    这个年纪的可爱真不是什么好话了。    付妈妈倒是不在意,花花绿绿的小裙子照买,只要她的成绩稳定,其它都不是事儿。    付念吃得好,发育早。从初二那年开始抽条,体重骤降,身高上蹿,包子脸一下子瘦成了鹅蛋脸,原先因为肉肉挤作一团五官也清晰明朗起来,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艳大方。    这会儿付妈妈反而坐不住了,医院是个八卦聚集的地方,她从同事患者那儿听了不少漂亮姑娘出意外的事。不论真假,为了防范于未然,付妈妈开始明里暗里贬低自己的女儿,给她灌输自己长得不咋样的观念,在日常装扮上也往简单朴素靠拢。    因此,付念对自己的认知一直在“我长得一般但是我有气质”上。    当然,后半句绝对不是付妈妈灌输的,估计是付念自己看了什么鸡汤文自行脑补的。    她只能是长得漂亮并且……庸俗,加上性格热辣,直率爽快,正好符合这个年纪中二少年的审美喜好。    梁阗一直知道她是讨人喜欢的,只是不知道竟然这么讨人喜欢。好像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他把搭在肩头上黝黑又粗壮的手臂移开,绕过两人,淡淡丢下一句,“我不知道。”    / / /    早跑结束后,贺驰本来想拉着付念去便利店买瓶可乐,好兑现自己对小同学的承诺。但是付念不知道闹什么脾气,皱着眉一脸不高兴,贺驰耸耸肩,把一卡通扔给刚才换位置的男同学,让他随便买,别客气。    付念脚步匆匆地跑回教室,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背,贺驰以为她是在赶时间,忙不迭地跟上。等屁股挨上了椅子才发现小姑娘情绪不太对,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盯着手背。    他凑过头一看,上面起了一大片水泡。    “你这怎么弄的?够丑的啊?”贺驰在家里被惯坏了,嘴炮的劣根性一时半会儿改不掉,想到什么就直接脱口而出。    这不话刚一落地,就发现自己可能伤害到了女同学幼小的心灵。    付念瘪着的嘴巴越拉越长,具体形状参考唐老鸭。    贺驰生生憋着一口气,坚持了三秒,终究还是拍着大腿笑出声来,“哈哈哈,付念,你是在Cosplay唐老鸭吗?这也太像了哈哈哈哈哈!”    付念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丑陋的手背,精巧的鼻子抽抽搭搭的,眉眼耷拉着,睫毛上已经沾了水花,这回估摸着是真的要哭了。    贺驰笑了半天没听见她回怼的声儿,这才抬头看到她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的脸蛋,又是一阵手足无措,傻愣愣地给她递了张纸巾擦眼泪,被付念扭头别开。    贺少爷哪里有哄小姑娘的经验,挠着头皮想了半天,还是单刀直入道:“那什么,不然我给你挑开?好得快一点?”    付念似乎也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哭唧唧问他:“你拿什么挑?”    这倒是把贺驰给问住了,四周打量了一圈,试探道:“……校牌?”    说着,他已经从文具盒里摸出崭新的校牌,别开了里面的小针。    付念赶紧把手往背后藏,态度不言而喻。    “你这么大一块儿不挑开,指不定待会儿就擦着碰着破了呢,到时候更惨烈,长痛不如短痛!”    “万一感染留疤了怎么办?”    “多大一点事儿,女孩子就是娇气。”    梁阗回到教室时,就见两人一站一坐面对面僵持着,气氛微妙,并不如刚才那两个男生说得和谐。    窗外阳光明媚,透过四扇长方块斜打进来,照亮了整个教室,也将付念手背上的烫伤衬托得愈发可怖。    梁阗蹙眉,走到她跟前细细查看,落下一大片阴影,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里泄出了担忧,“怎么烫到手了?”    见来人是梁阗,付念立马收了哭丧的表情,旁若无事般翘起二郎腿欣赏窗外的景色。    再丑再疼,小弟面前老大的架势也不能丢!    梁阗对她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并不介怀,目光在她的桌面上扫了一圈,注意到保温杯旁的一小包感冒冲剂,眉头拧得更紧,“你生病了吗?”    付念哼哼唧唧道:“我可不敢生病,毕竟身边没有红颜知己嘘寒问暖,连药剂都冲好了放眼前。”    当然,付老大是意识不到自己的语气比半熟的杏子还要酸。    梁阗愣了一瞬,薄唇漾开一抹笑,月牙似的清水眸弯下,霎那间万物失色。    付念突然就觉得自己手不疼了留疤无所谓了前两天的气全消了,留这么一个小弟在身边舔颜也是不错的选择呜呜呜,反正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嫁给白敬亭了。    梁阗低头,放低的声音略显沙哑,劝哄她:“我们去校医室抹点药膏好不好?”    付念扁嘴,拿另一只完好的手背揩了揩眼角的湿润,“可是快要上课了,待会儿老肖又要说我故意迟到。”    贺驰抱胸,啧啧摇头,瞧这委屈巴巴的可爱劲儿,能和刚才一拳捶向他胸口的社会女老大对上?    梁阗修长的手抬起,悬空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轻轻按上她松软的头发,“我去和肖老师请假好不好?”    付念滋溜两下,把鼻涕吸回进去,重重点了点头。    贺驰交叠的双手落下,一脸懵逼地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    ???    这咋回事?就跟着跑了?一夜情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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