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慕儿自从被屠九夫妇给抓回来以后,他们就不再绑着她了,而是每日监视她干活。 侯赛花那娘们浑身上下都长着瘆人毛,每日前铺后院溜达。她那双不大的眼睛都快要瞪成了三角形,或倒背着手,或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摇着蒲扇。一个眼神不合意,非打人,即骂人,是十足的母老虎。 不仅卫慕儿遭殃,就连屠九那厮也照样生活在他老婆的淫威之下。就现在,借给卫慕儿一个胆子,她也不敢逃跑。 可怜卫慕儿一身肥膘肉,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只好自己劝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一天,大清早,后院子中就传来一阵猪惨叫。 “嗷儿嗷儿,让你叫,让你叫,再怎么叫也是我的刀下鬼。呵呵——” 屠九挥舞着杀猪刀骑在一头肥猪身上,他一边学猪叫,一边飞快地把刀插进猪的脖子里。捅出了一个血窟窿,猪血哗哗往外流。 “喂,卫慕儿,快点拿个盆过来。” “来了。” 即使这屠九憨傻劲头上来了,卫慕儿也不敢怠慢。那侯赛花倚靠在门框上嗑瓜子,那娘们的眼神毒辣的很。 卫慕儿一边用手端着盆接猪血,一边偷眼观瞧侯赛花,她害怕一个不留神又招来毒打。 “哐当——” 那倒霉催的屠九偷看卫慕儿的时候,一时松懈,身下那头血快流尽的肥猪,一个垂死挣扎,卫慕儿被撞了个腚蹲。 半盆猪血全部扣向屠九—— 屠九有些懵,用手擦擦脸上的血:“啊噗——啊噗——” “你个废物,杀个猪都杀不好。” 侯赛花在地上捡起一个木棒,一个健步飞了过来,劈头盖脸对着屠九就是一顿进行时毒打。 卫慕儿吓的大气没敢出,偷偷挪动身躯远离事故现场。就那娘们手中大棒子要是招呼在她身上,她可受不了。就屠九那皮糙肉厚的汉子,被侯赛花一阵毒打过后,也蔫搭在墙角紫茄子了。 “哎呀,气死我了,这一大早上的。” 侯赛花扔掉手中的木棒,余怒未消,上前揪住屠九的耳朵问道:“我问你,你个废物刚才瞅那小贱人干什么?” “饶命啊,娘子!我没有瞅她,我是瞅猪断气了没有。” “啊呸,你个废物要是还想着动花花肠子,小心我把你的肠子给挖出来看看。” 侯赛花从地上捡起杀猪刀,奔着那头已经咽气了的肥猪去了。三下五除二,猪被开膛破肚了,她用那只沾着血的手,一指卫慕儿,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 “哦。” 卫慕儿迅速爬起来,准备回灶房拎一桶开水,迎面遇上屠九。那厮大概为了讨好他娘子,已经主动拎两桶开水出来了。 “你心疼这小贱人?” “不能够,我是心疼娘子你呢。” 屠九丢下水桶,膝盖一软,顺势跪倒在地上。在侯赛花的淫威之下,这粗鲁汉子这会儿嘴上也抹上了蜜。 “你到前面肉铺去,让这小贱人收拾猪肉。” 侯赛花一声令下,屠九乖乖地听话。他临走前,又朝卫慕儿偷偷地挤了挤母猪眼。 啊呸!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瞧他刚才被他老婆揍成一副龟孙像,现在看来真是活该。卫慕儿还真瞧不上这个大老粗。想她好歹也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能辨别美丑的人。尽管她现在身材有些埋汰,这不妨碍她继续保持一颗高傲的灵魂。要说那三皇子和二皇子那样色的人,还差不多。 想到这些,卫慕儿不禁暗骂了她自己两句。这都什么处境了,还想着看美男,就那歹毒的三皇子—— “嘿,我说小贱人,你想偷懒?还不赶紧干活?” “没有,没有,我没有偷懒。另外呢,屠夫娘子,像您这么貌美又有修养的人,出口叫我小贱人,有点不雅。以后可以叫我卫慕儿、慕儿,都可以。” 卫慕儿一边腆着笑脸对着侯赛花讲话,一边抓紧干活。拨猪毛这种事情,主要就是考验手快和耐心。她一边浇开水,一边拔猪毛。 由于侯赛花的故意刁难,卫慕儿工作的异常艰辛。她吸了吸鼻子,内心早把这娘们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十八遍了。 杀猪这种工作简单粗暴,不过是过河脱鞋,上岸穿鞋,卫慕儿这两天已经驾轻就熟了。刀起肉开,剔骨速度也一天比一天麻溜。 关键是,她不尽快熟悉业务也不行啊。就那侯赛花,没事掐着腰往那一站,任谁看见了都打哆嗦。 “哐当”一声,地上一块方砖碎了,侯赛花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念叨:“敢忤逆老娘的,就是这种下场。” “哎哎。” 卫慕儿吓的一缩脖子。这娘们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夫,一脚都能把地上的方砖给跺碎了。她暗自叹了口气,她以前虽说不是娇生惯养,那好歹卫婆婆还一直宠爱她的,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 ……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两个时辰之后,当一头猪变成了猪肉和排骨,卫慕儿刚想歇歇喘口气,抬眼瞟见侯赛花那双穿着花布鞋的大脚。她顾不得擦脸上淌下的汗珠,扛起半扇猪肉就往前面肉铺去了。 这种家庭作坊,前面是肉铺,后院是生活和加工场所,污水横流,毫无环境优美可言。 原先屠九家,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就是屠九和侯赛花,现在多了一个卫慕儿。这件事情早已就传遍了街头巷尾,传言有些不堪入耳。这样带来的好处就是,生意竟然好起来了。 肉铺前,人流不断,他们多半是为了嘲笑一下卫慕儿而来。 到了午时,猪肉也快卖光了,屠九进去了。一会儿,就见他一手端着一脸盆大的汤碗,另一只手提溜着一篮馒头又出来了。 屠九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又偷偷地往身后望了望,没有说话。这厮一个馒头吃两口就下肚了,喝起汤来,呼哧呼哧像猪吃食一样。 就这样,也把卫慕儿馋的不行。她肚子饿的咕咕响,一时间也只能强忍着。 “喂喂,小贱人你哑巴了?叫卖,叫卖,得叫才能卖出去?” 侯赛花阴魂不散,她在后院叫唤了一嗓子,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肉铺前。卫慕儿咽口吐沫,润润喉咙,扯着嗓子吆喝道:“新鲜的猪肉,上好的猪肉,小孩吃了能长个,老人吃了能长寿,快来看,快来买——” 其实她哪会吆喝,她完全是信口胡咧咧。这大中午的,太阳有些毒辣,大街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卫慕儿把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靠在一旁的木柱上,一边神游,一边吆喝。 门口这条大街十分的宽敞,看来是这座城中的主干道之一。还真别说,像屠九这种脑子似乎缺一根弦的人,居住的位置还挺不错。 视野开阔,门前时不时的经过一些达官显贵的车马。卫慕儿正在琢磨着这些条件对她有没有什么好处呢,来客人了。 一匹白驹驮来一位翩翩贵公子,他衣不沾尘、肌肤白皙、眼带桃花,有一股清灵的秀气,比正午的阳光还耀眼。事实证明,有时候骑白马的真的是白马王子。 “嘡啷”一声,看见来人,屠九一时激动,手中的碗掉地上摔成两半了。他撒丫子跑进去了,也不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神经智障。 卫慕儿的脚有点挪不动地方了,她越看来人越不像是来买猪肉的,也不像是来找茬的。这么英俊的男人,让她脸红的厉害,小心脏也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她就喜欢这种不仅长相帅气,而且看起来很阳光和善的男人。 这时候,什么凶狠的轩辕星辰、阴柔的轩辕月允,在卫慕儿心中都得统统往后排位—— 白马溜溜达达停在了肉铺前,马上男子端详了卫慕儿一会,笑问:“你是新来的?” “是啊,我是刚来不久。” “老人吃了你家猪肉能长寿?” 美男还较上劲了,卫慕儿干笑道:“人要想活着必须吃东西,每天吃的饱饱的,自然就能活的久一点。猪肉可以补虚强身、滋阴润燥、丰肌泽肤,又可以饱腹,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食材。” “哈哈,有道理。我听说卫慕儿被这家屠夫给买回来了,你不会是她吧?” “我,我是卫慕儿,公子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略有耳闻。那你现在是做妾?还是做仆?” “非妾非仆,我只是帮着卖猪肉的。” 什么“仆”“妾”,卫慕儿很忌讳那两个字眼,事实也是如此。 “公子,你这是?” “我只是路过,顺便想见识一下昔日那个凶残霸道的卫慕儿。” 男子脸带笑意,催马欲走,又回头道:“我叫雍门昌意。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也许不是一个凶残霸道的人。或许,世人传言有些夸大其词吧。” 哦,雍门昌意,卫慕儿算是记住了这个男人。同时,她也糊涂了,她不知道这具身体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轩辕星辰和他都用‘凶残霸道’这个词语来形容她呢? “小贱人,看什么呢?你可不要把雍门公子给得罪了。” 侯赛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阴着脸走了出来。 “没有,人家公子一尘不沾,只是路过,听见我叫卖,一时间有些好奇。” “屠九哪去了?” “刚刚进去了,就没看见出来。” “你要是给我得罪人,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你甭想着逃跑。” 卫慕儿低着头,没搭话,心说什么什么就得罪人了?她不过是和美男说了两句话而已。不过,这也激起了她内心想要励志的渴望。 生活境遇如此不堪,拥有后世文明心灵的人怎能甘心长居此地?她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怎会就此甘心做一个被人压榨的卖猪肉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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