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喽!打起来喽!” “快快快,去晚了就没好戏看了!” 宁静的傍晚,碧蓝的海边,小小的丹霞口渔村里,几个孩童呼朋引伴,向着村中嬉闹而去,争先恐后的,生怕去晚了被别人抢了看戏的好位置。 刘二胖年纪小,跑的也慢,等他跑到了,只能在人群里偷偷扒拉一下这个,扒拉一下那个,企图弄出条缝来好看戏。 前面的人不耐烦地侧了侧身子,他这才看到,被人群团团围在中间的,竟然是两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 人群露出的一条缝很细,但他也能模糊看到两条腿,隔着鼓囊囊的布裤子也能看出来又长又直;再往上一看,窄腰、宽肩、长颈,站在那里肩背挺直如一杆鱼枪,只看不清面目如何,似乎正在与人对峙。 二胖认出他来,这是村西头老唐家的老大,出了名的俊秀后生唐敛。 对面那个是谁? 他转转眼珠子,换了个角度,又去蹭前边的人。 那人哼了一声:“小兔崽子!” “三叔,三叔。“他忙赔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另一个缝隙。探头一看,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瞪着唐敛的那个人,不就是村东头老朱家的独女朱明月嘛! 这俩人不对付好久了,估摸着又是不巧撞见掐了起来,没看头没看头。 二胖正打算离去,不经意瞥见朱明月还带着水珠的上半身,立刻瞪圆了眼睛。 哇,朱姐是刚从海里上来吧,这还穿着水靠*! 嗯……这就有看头了。 朱明月并不知道人群里有个半大小子正贼溜溜地往她凹凸有致的上半身看。 她看着对面那十分俊秀的少年乌溜溜的、正愤怒地盯着她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就路过你家门口顺便看了你一眼嘛……至于把我堵在这儿这么大半天吗!” 她第八次这么说道,环顾四周,只见围拢过来的乡亲越来越多,低头小声咕哝:“好丢脸。” 俊秀少年声音低沉,语气愤愤:“你还知道廉耻!“ 鱼皮制成的水靠在水里紧紧贴着身体,光滑柔软,但出了水身上干透,黏在皮肤上,就觉得浑身发痒。朱明月忍耐住想要挠挠肩膀的冲动,无奈道:“好吧好吧,我承认不是路过,我上岸后专门去你家门口溜了一圈……” 人群里开始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声叫好。 唐敛瞪着她的眼睛更可怕了。 唉,真可惜,这乌黑乌黑的眼睛,明明含着笑的时候更好看。唔,或者,羞起来也不错。 “不过我也就溜了一圈,怎么着你了吗?你把我堵在这不让我走,莫不是……” “朱明月!”唐敛赶紧打断她的胡话,”你上个月怎么答应我的来着?——以后在岸上,一定不往村子西边走——” “啊,我做到了啊。”还是没忍住,朱明月挠挠自己的左肩膀,感觉全身都舒服了不少。 她抬起头,大方道:“我是在海里游到村子西边的,然后上岸的。“ 四周爆发出一阵笑声,唐敛气的咬牙,偏对面的少女继续无辜道:“上了岸从你家往我家走,那可是往村子东边走啊……” “朱、明、月!” 唐敛气得肩膀都在抖,旁边他几个相熟的少年忙过去拦住他,害怕他真的对一个姑娘家动手。 ……唔,对姑娘动手还是小事,怕的是这个姑娘会以此为借口要他负责,赖上村子里最俊秀、最有学问与前途的唐敛,非得嫁给他,那就可怕了。 朱明月无辜地眨眨眼,念头一动,扔下一句“你们好好劝劝他啊,哎哎哎别看了,三婶子,六叔,散了散了啊……” 就一转头,逆着夕阳和漫天烟霞,朝自己家走去。 “这个丫头,真是可怕……”唐敛的邻居文京心有余悸。 唐敛摇了摇头,示意放开他,看着少女逐渐远去的曲线玲珑的背影,慢慢眯起了微微上挑的一双凤眼。 *** 朱明月是真的觉得无辜。 她穿来这个渔村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她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从小就喜欢在水里待着,大学毕业干脆去东南亚某海岛当了潜水教练兼导游。那天带的一位游客,浮潜的时候呼吸管进了水。 本来只是小事,她过去帮他把呼吸管浮上水面就行,里面的水会自然流出。但那位游客太恐慌了,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有恐水症,一看到她游过来就拼命抓住了她! 朱明月当时就知道不好,但根本抵不过壮硕男人的力量,在与他纠缠的过程中,脑袋磕到了一边坚硬的礁岩上。 等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同名同姓、但是小了足足八岁的小女孩,身处在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名为长越国的国度,国境西南的一个名为丹霞口的小渔村里。 脸倒还一样……嗯,身体也一样。她当年15岁的时候也有C杯了,而且跟现在的身体一样,有着继续上涨的趋势。 据说这个朱明月,也是在海里撞到了头,还好被村人发现救了上来。 不知道原来的朱明月是真的狗带了,还是像她一样去了哪,希望她过得好,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她在回去的路上想。 嗯,最好别遇到唐敛这样的人。 原来的朱明月,跟唐敛应该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一家住村东,一家住村西; 距离不是问题,整个丹霞口也没多大。 主要是家庭。 唐家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当然,所谓的书香也不过是他爹、他娘、他爷爷 、他外公都略识几个字,念过几年书而已。但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人家家家庭气氛很好,夫妻恩爱兄弟和睦,即使是唐敛父亲去世了,母亲又重病在床,唐敛不得已休了学回来照顾家里,唐家依然家风清正,从来不做村人最爱做的道人是非占人便宜等事。 而她朱家…… 朱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想进去。 可是不进去的话,今天的晚饭从哪里来呢?午后在海里摸了半晌 ,竟然半条小鱼也没捉到。 朱明月苦笑了一下,抬腿走了进去。 果然,劈面便砸过来一个不知什么东西。 她早有准备,敏捷地避开,那东西砸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朱明月低头一看,有些惊讶:“喝,家里还有木头杯子呢?你从哪儿寻摸出来的?” 屋里爆发出一声:“滚!都他娘给我滚!” “还‘都’呢,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来这狗窝。” 朱明月低声嘟囔两句,把杯子捡起来,自己去锅灶里探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 她又去墙角看布袋子,好险好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有十几条咸鱼的,现在只剩五条,倒是够吃两顿的。 “死丫头片子!赔钱货!“ 又来了。 朱明月面无表情,掏出咸鱼来嚼着吃,想了想,又拿木头杯子冲了冲,去倒了杯冷水——那水还是她早上起来烧的,放到傍晚,早已凉透了。 无视那个酒鬼爹的骂骂咧咧,朱明月沉思着,该如何与唐敛改善关系,或者说,还要不要改善关系。 一想到唐敛那张脸,她心里就痒得慌。 她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俊秀的难以描摹。明明大家都是渔民一天到晚风吹日晒海水泡的,偏那人白的发光,肌肤细腻得让人嫉妒。长眉俊目,一双凤眼内勾外翘,神光逼人,不经意瞥她一眼,她就想把心都掏给他。 更别提那鼻子,唉,男人一定得有只好看的鼻子!——唐敛的就很好看,又窄又直,鼻梁极高,衬得整张脸都有矜贵起来。 回忆完完美的皮肤和俊秀的五官,刻意不去想他的唇,又在脑子里描了一遍那瘦削利落的轮廓。唐敛站直了能比她高出两个头,四肢修长,一双长腿更是格外出色。 嗯 ,这么一想,还是很有必要跟此人搞好关系的,为了眼睛的福利着想也要。 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咸鱼就着凉水咽下去 ,朱明月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唐敛的嘴唇。 就像小孩喜欢把肉藏起来,先吃菜和饭,把好吃的放在最后吃,朱明月每天意.淫唐敛的时候,也总是在最后,才珍而重之地去想他的嘴。 ……当然,也跟自己的惨痛回忆有关。 唐敛的嘴唇上薄下厚,唇形清晰 ,上嘴唇从侧面看上唇呈弓形,是因为有着唇珠的缘故。他的唇色常常是苍白的,逼急了才会有点血色,看着就格外招人——朱明月以前在现代也听过一种说法,长着唇珠的唇就是索吻唇,天生是要人家去亲吻的。 所以,她差点做出那样的事来,也不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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