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原谅（二）

胡总管并不知萧荣璟要把李清霜这一胎落下，听张妈妈这么说，便问道：“夫人这一胎保不住了吗？我见那日王爷同晏神医虽在书房谈了许久，但出来后却没说什么，还以为并无大碍呢！”张妈妈忙道：“倒……倒不是就一定保不住，只是很难说而已！”王爷要下药落胎这件事只有晏神医和她知道，她可不能泄露了！　　“要是这一胎没了，王爷岂不更加难受了？您看王爷这样子可如何是好？我跟了王爷这些年，也没见过王爷如此失魂落魄过！”胡总管叹息道。　　张妈妈又能有什么办法？此时除非夫人能突然与王爷尽释前嫌，过来抚慰王爷一番，别人如何劝得？那晏神医的药夫人已经当安胎药喝下了，这的这一两日内就会有动静，到时只怕夫人自己还不知会伤心得怎样呢！如今只要别让夫人知道这一胎是王爷给落下的就已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期盼着夫人来安慰王爷？只能叹息一声道：“老身看着王爷长大，见王爷如此自然也很忧心，可这种事咱们怎么好劝？何况如今的王爷哪里还能听进去我一个老婆子的话？依我看，只能让绿蚁先提着精神服侍着，让王爷一个人先安静的待会儿。静一静也好，王爷不是那悲秋伤情、心智脆弱之人，一时心里过不去，有点儿时间总会好的，倒是看能不能想些法子让夫人跟王爷的关系缓和缓和才是正经，若真能让夫人跟王爷热络起来，什么心事也就都消了！”　　胡总管听后只能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然后去叮嘱绿蚁，张妈妈心挂李清霜，便赶紧回了林溪院。　　那晚，萧荣璟在书房里瞪着眼睛坐了一夜，过往的一切在脑子里涌来涌去，他想起在他们初遇时，她不肯扔下他一个人走，后来身中奇毒浑身虚弱时对他又是那样的信任和依赖；想起当她发现他真实身份后的惊讶和愤怒；想起在秦舒那一刀刺来时她挡在他身前的影子；还有被义军围住时，她为了让他脱身而想要了断时的眼神，和被救回来后每晚缩在他怀里的样子，他终于幡然领悟道，霜儿对他不是没有情意的，如果当时没有小葡萄那件事，也许她们如今将会是另外一种情形。原来她只是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如今再回想起来，其实他当初有不止一次的机会得到她的原谅，在她替他挡了秦舒那一刀后，她求他放过秦舒，如果他那时答应，她一定肯原谅他的，可惜他没有；在小葡萄出事时，如果他能替她把小葡萄救出来，她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对他心灰意冷。那时他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寻死，此时终于想明白了，那是因为她对他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现在想想，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彻底的转变就是从那以后，在那之前，他和他给她造成是伤害还是她生活里的一部分，甚至是绝大部分，他能在她的眼中看到痛苦和仇恨，还有到后来的那一点儿点儿的温柔。可从那以后，她在努力的把他从她的生命里划开，让他成为她生活以外，跟其它都不相干的一部分，被踢出了很远很远，尽量的与她的生命分离。她看起来不那么郁郁寡欢了，变得开心起来，她会在她自己的生活里笑着，欢乐着，可这一切的欢笑声都与他无关，他成了她生活以外的一个局外人，一个在她这一生中，不能摆脱的，但可努力不去在意的一部分。也许她有时做的并不好，但她一直都很尽力，而最可怕的是，他自己非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很“知情识趣”的促成了霜儿对自己的放逐。想想在她怀孕之前他们俩的关系吧，竟被他弄得那样冷漠！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只怕他现在还在自以为是的“冷落”她呢！他本是想把她抓得牢牢的，可如今才知道，他做的一切只能让他抓住她的人，而她的心已经被他越推越远，再也找不回来了。　　萧荣璟抬头见外面天已经大亮，想起自己为救霜儿弄出真么大的动静，回来了自然应该到宫中去一趟，便唤来绿蚁，洗漱收拾了一下，也没用早膳就往宫里去了。因知李清霜已吃了晏神医的药，心里挂念，也未敢在宫中停留太长时间便谢了恩回来了。本想去李清霜那里看看她的情形，却不知是不是太过心虚，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书房，就又在书房里坐了下来。自李清霜被掳走后，他是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又因孩子的事和秦暮的话弄得他彻夜未眠，这时倒真有些抵不住了，就坐在案前的椅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萧荣璟觉得他只睡了一小会儿，可当绿蚁将他唤起时，他却发现已经到了下午。　　绿蚁知道王爷这些日子以来就没怎么睡觉，本是不敢打扰的，午餐送来时，虽明知道王爷从昨儿中午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也没敢叫王爷起来。可是刚刚雪青来报说李夫人肚子疼，又有一点儿见红，只怕要不好，知道事关重大，这才喊起了王爷禀报了。　　萧荣璟听后忙往林溪院去了，还没走进卧房就听到了李清霜的□□声，他的脚当时就钉在了地上，说什么也拔不起来，最后到底没有走进去，而是折回了堂屋，揪着心坐在堂屋里等着。海兰等丫鬟知道了萧荣璟已经来了，忙出来禀报情况，海兰以为萧荣璟定又会雷霆大怒，没想到萧荣璟只是神色惨然的点了点头，问道：“大夫呢？”　　“已经去请了，张妈妈亲自去的，应该快到了！”海兰答道。　　萧荣璟又点了下头，沉沉道：“小心服侍着，夫人若是有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海兰赶紧应了，一头钻进卧房里小心的服侍着。没多久，大夫来了，是刘太医。萧荣璟看眼刘太医身边的张妈妈，张妈妈微微的点了点头，萧荣璟知道必是已经跟刘太医交代好了的，想起这个刘太医竟然知情不报，想置李清霜于死地，眼睛里不自觉的放出凶狠的光芒，吓得刘太医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