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从张妈妈处知道了晏神医说李清霜这个孩子不能要,可王爷有没有发现他的特意的隐瞒他却不知,心中本就忐忑不安,见萧荣璟眼神凶恶,腿顿时就有些发软,硬着头皮走到萧荣璟面前给他见礼,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萧荣璟冷冷说道:“刘太医抓紧吧!”说罢又像屋内抬了抬手。刘太医还不太弄得清楚状况,怕说多错多,赶紧也一哧溜钻进了李清霜的卧房。 李清霜此时肚子刚疼过一阵,正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见刘太医来了,赶忙急道:“刘太医快瞧瞧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呢,不知怎么就疼起来了,一阵子一阵子的!” 刘太医心知是阵痛开始了,要不了多久孩子就会落下,但却不敢说破,认真的为李清霜诊了脉,然后道:“老夫为夫人开个安胎的方子,待会儿夫人喝下看看吧!” “孩子不会有事吧?”李清霜急切的问道。 刘太医干笑一声,道:“这个……这个老夫可不敢说!” 李清霜闻言脸色更白了一层,刚要开口,觉得肚子又疼起来,忙用手捂着肚子,□□着问张妈妈道:“怎么没去请晏神医?快去把晏神医请来!” 张妈妈蹙眉道:“晏神医正在宫里为太后治眼睛,老身问过了,怎么也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中途不能打扰,否则前功尽弃,所以才请的刘太医来!” 李清霜疼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知道晏神医指不上了,倒在床上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抓着床单,急切的说道:“快……快去把药弄来吧!” 张妈妈赶忙应了,带着刘太医出了李清霜的卧房。萧荣璟见刘太医出来了,对刘太医说道:“刘太医就在偏房稍后吧!”于是让丫鬟领了刘太医到偏房,让追风在外面看了起来。刘太医本来还心存侥幸,一见这架势就知不好,只是已经插翅难逃,只能乖乖的等在那里。 此时王府里其它女人也都闻讯赶了过来,可惜还没走进院门萧荣璟就让小影子给拦了回去,就连王妃也没放进来,王妃见萧荣璟如此给她难堪心中不免有气,可也只能悻悻的回去了。刘太医的药自然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李清霜的肚子依然是一阵接一阵的疼下去,不但间隔越来越短,疼得也越来越厉害。萧荣璟在堂屋里开始还听不到什么,可后来李清霜疼得太厉害,□□声越来越大,就是在堂屋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听着她那带着哭音的叫喊,萧荣璟的心愈加的揪在了一起。 张妈妈早就通知了稳婆过来,李清霜不甘心孩子就这么没了,开始还不许稳婆进屋,后来也知道这个孩子是留不住了,疼得实在受不了,只有乖乖的听稳婆的话,好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直到天都黑得透透的了,疼了三个多时辰的李清霜终于落下一个成了型的男胎。 稳婆将孩子用布裹了从房里拿出来,萧荣璟看着那白布上透出的隐隐血迹,他这个血战沙场,看惯了血肉模糊的大男人却没敢揭开来看,直接让张妈妈带出去埋了。当他走进李清霜的卧房时,李清霜正倒在床上伏在枕头上埋头饮泣着。他坐到床沿上,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秀发,李清霜抬起头望向萧荣璟,满眼都是悲伤,然后哇的一声伏在他腿上哭了起来。萧荣璟轻轻捋开李清霜被汗水浸湿后粘在脸颊上的头发,柔声道:“别伤心,别伤心!”他的声音很沙哑,就好像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一直在□□叫喊的是他一样,本来他应该说更多的话来开解、安慰李清霜,可是除了这句“别伤心”他却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能化解她的悲痛。 “你看到他了吗?”李清霜一边嘤嘤的哭着,一边喃喃说道:“他都已经长出手和脚了,都已经能看出是男孩子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留住他!……今天早起还好好的呢……上午还在我肚子里一个劲的动呢……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萧荣璟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俯身搂住李清霜,一边亲吻她的秀发,一边低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 深沉的内疚与伤痛让萧荣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屋子里只剩下了李清霜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三个多时辰的折腾让李清霜精疲力竭,她在萧荣璟的怀里哭着哭着竟睡着了。萧荣璟将她轻轻放平,轻轻拭去她脸庞挂着的泪水,看着她眉头紧皱,想用手将她的眉头抚平,却惹得她皱得更紧了,怕太用力将她弄醒,只好罢手。床边的灯架上烛光摇曳,温热的烛光照在李清霜的脸上却并没给她的增加更多的红润,她苍白的面色使萧荣璟又想起晏神医说的关于她只能再活十年的话,心中更多了一份悲戚。他宽了衣躺到了李清霜的身边,揽着她的人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甜香。他知道李清霜刚刚趴在他怀里哭只是一时悲痛的情难自禁,所以他很忐忑,不知她一觉醒来对他又会是什么态度,会回到怀孕之前那般的冷漠吗?霜儿怀孕之前他俩最后一次见面就是那次在书房,他当时真是混蛋!不过也正是他的那次混账行为让她有了孩子,让她跟他同时做了一个美梦,他们的关系在这个美梦里和缓了,可如今孩子没了,美梦一醒,她还能对他和颜悦色吗?他不确定,如果她再不肯让他亲近,他绝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硬来,那他就真的成了禽兽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手指碰触到她的手心儿,竟觉比以前细嫩了很多,那些因为握箭而磨出的剥茧正几乎要消失殆尽了。其实不只是手上的茧子,就连她的身上,胳膊、腿和腰肢都比以前软了。他刚得到她的时候,虽然她的身上已没什么力气,可胳膊和大腿上的肉还相当的紧实,那是长期习武而练就出来的。可是如今,她身上紧实的肌肉都已变软了,再加上这次怀孕,腰腹上更是变得丰腴起来,习武之人积年累月而形成的特质很轻易的就在她身上消失不见了。她自己定然也很清楚这些变化,看着以前的自己一点儿一点儿的远离,一定很难过吧?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如他初见她时的那个李清霜,那个出剑如龙、无人能敌的李清霜,那个在两军阵前擂响擂擂战鼓的李清霜,那个眼睛明亮清澈,犹如两汪欢腾着的溪水般的李清霜!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惜再也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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