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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起杀心,已前往北邙山,此番必杀荣安,姐姐小心。”    果不如连弄所料,当晚即收到风月于临安飞鸽传书而来,抬手一拆开纸笺,便看上书此句。此时,烛火微晃,连弄看完将纸笺扔置边上火盆一烧,便皱起了眉毛。    依现在形式来看,动荣安必然挑起皇族与荣国侯府一战,按理现阶段并不应该如此行事。可风月之言,自是不会有假。所以现在就是不知越如朔如此行事,意欲何为了。    从竹椅上起身剪烛合窗,躺在塌上连弄思虑着近来发生的事情也是久久不能安眠。私心里,虽与荣国侯府存有血仇,但奈何她与荣安姻缘已沾,此番定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越如朔行事。    另外,关于连氏旧案,派人下去探查之余确是有了一些连弄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结果。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辗转反侧也是无法安眠,连弄便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一摸枕头下摸出来一个藏青色绣攀枝莲锦囊。    倒出手掌心来看,是两枚上好紫玉麒麟,质地温润,造型栩栩如生。紫玉麒麟,荣国侯府直系信物,而连弄手里其中一枚则是当年在连府血案旧址里寻得。而另外一枚,则是荣安醉酒那天,从他怀中所掉落的。    此时放置左右手各一枚,连弄仔细端详之下也发现了端倪。虽然乍一看,两枚紫玉麒麟无论是从质地还是做工来说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两个。但若细看,便是能发现一些不同之处。    左手荣安那枚紫玉麒麟,瑞兽眼神锋芒含而不露,威武之余不失内敛。而右手连府旧址那枚,麒麟眼神凶煞,端是有几分气势遮天之意。不同,很是不同。另外再说,除了气势上有几分不同之外,连弄还发现了两枚紫玉麒麟一个四爪,另外一枚竟为五爪,更是大异。    当年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手里捏着两枚紫玉麒麟,连弄的眼神中稍显思索。难道当年之案,就是越如朔口里那番荣国侯府作恶。可若仔细思量,荣国侯府贵为大晟第一氏族,又怎会跟他们连家一个小小史官结成瓜葛?    以前来说,连弄决计不会对连府旧案一事她所探查出来的结果有半分怀疑。可是自打上次在陆瑾府上,也就是荣安被席九峰他们带走的当天晚上,一个黑衣人把她引开的时候,这份疑惑才逐渐开始在她心里滋生。    那是个雨夜,来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于屋顶直接掷出一枚飞镖将是将一张纸条稳稳钉在了连弄屋里,上书,欲知连府旧事,便随我来。这一看之下,虽疑虑来人身份但是连弄还是飞身而出,一个轻功聂云就上了房顶与那人对峙。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停手吧。你所想的,偏偏是与真相背道而驰的。”    来人开口,语气清冷。那时大雨倾盆而下,雷电忽明,就看他身形略微佝偻,看样子年岁也应该是在连弄之上。    “你到底是谁?”    心下惊诧,当年连氏旧案定为悬案一桩,想来除了她这个遗孤又有谁会去再行探究此事。所以,此番那人一经开口,连弄心里升起来的便是各种疑惑。    “我……有机会你会知道我是何人的。”    似乎开口有些踌躇,那人左右环视,稍后待一听见陆瑾府里其他动静便草草扔下一句,就是飞身遁走。而留于原地连弄本想去追,可抬眼而视,动静传来的地方恰巧是荣安所住的地方,所以顾不得其他,连弄只好暂且搁置了自己这边的事情,前去察看荣安境况。    雨夜那人所言究竟几分真假?后来其实连弄也曾思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暗中她也派人前去查探了一番。出来结果也是像连弄当年所调查出来的一样,种种迹象与证据皆指向荣国侯府。但是,偏偏再想多一点,完美无缺的探查结果又像是有人专门摆给她来看的。    这一个念头一起,事情似乎也朝着连弄想象不到的地方前去发展。只是面对执着这么多年的复仇执念,一时半会儿的连弄还放不下来心中认定的固执念头。    探指掐了掐眉心,胸中一股郁结之气袭上,脸色俶尔发白,每每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连弄总还会有些不可抑制的悲戚难受。但细想之下,若雨夜之人所言非虚,那她过去几年所做的事情,不正令亲者痛仇者快如此!    *    “回陛下,前面一处便是北邙山了。”    马车外,随行亲信同时还是越如朔身边第一暗卫的黎初恭敬开口。而黎初说完,马车帘子被掀开,越如朔随即便走了下来,今日他未曾穿一身招摇龙袍,只是素衣出行,一看之下,少了些威严但是多了些翩翩佳公子意味。    可或许也只有黎初知道,他面前这位年轻的君王手底下是多么杀伐果断,行事起来又是多么的雷厉风行。而其他人说起来也不过都是这位君王手里的棋子罢了。    “我们今日只是来接阿连回宫,朕并不想惹是非,你且传话上去吧,三日之内,她下山,我们便走。若不,那这山便不要也罢。”    开口目光微抬,越如朔看着眼前风景秀丽一片,便微微眯了眯眸。而他说出来的话,确是几分平添杀意,叨扰了北邙山一片宁静祥和。    “回陛下,太后吩咐了一定要带回那荣国侯府小侯爷……那……他当如何?”    不知当讲不当讲,黎初思衬了半天还是终于开口。只因他历来摸不清这位主子的脾性,此番又怕做错惹恼了越如朔,便是行事之前又多问了一句。    “若你不是跟了朕十年忠心耿耿,问出这句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唇皮懒散一掀,居高临下,越如朔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黎初轻笑,但却盛满寒意。而闻话后跪在地上黎初全身一僵,便也不敢再言。只因他这位陛下太过喜怒无常,视人生死如同草芥,他可不想因为一句话,自个儿就给掉了脑袋。    “他不死,朕又如何动荣国侯府呢?”    自言自语一般,低头摩挲着手上那枚翠玉扳指,越如朔语气嗤笑。这个时候他等的已经是够久了,荣国侯府,大晟第一氏族又如何,还不得是在他的手下,付诸一炬罢了。    而他的母后迟迟犹豫干的事情那便直接交给他吧,荣安之死,荣国侯府必起,而与皇族争端自然必不可免,届时随便扣个什么罪名一并收拾了便是,何苦迟迟等待时机。    但是或许越如朔不曾想到的是,太后卞氏长久不动荣国侯府的原因哪儿是和荣国候爷心念旧情,只因为荣国侯府手里握着一件东西,一件或许可以改变大晟朝天下的东西罢了。所以太后心存忌惮,每每动手也是稍作试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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