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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越下越大,边塞已经到了年关。    赤壁城内大多都是汉人,不管到了哪里,始终不会忘根。年关一到,。城里也开始热闹喜庆起来了,似乎个关内没有什么区别,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大红灯笼,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对联,喜庆一片,都在准备辞旧迎新过年了。    然而喜庆的赤壁城内有一处酒肆模样依旧没变,黄土墙上的布旌依然在西北风中招摇着,上面的字已经有些褪色,在满街喜庆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雪下得越发厚重,各家各户都忙着置办年货,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没人扫了,积了厚厚的一层,好在每天都有人从上面踩过,将积雪踩结实了。    大年三十。    城里铺子关门了九成,无数炊烟下午便开始袅袅升起,炮竹声从清早便响个不停。    齐光大清早就起了,也不要白姀帮忙,自己忙了大半天。    晚饭十分,白姀被他拉进厨房,便见桌山摆满了用碗盖住的菜。齐光给她拉过一张凳子,双手扶着她的肩让她坐下,然后将桌上的碗一个个掀开,一道道扑腾着热气的菜出现在白姀面前。    白姀抬头看向齐光,他的额发皆别于耳后,双眸晶亮,像是炽热的火光皆聚于他眼,白姀的心蓦然一烫。    “齐光...你...”白姀咬紧了唇。天下之大,只有齐光陪她从南到北,血风腥雨,浪迹几千里。    “快尝尝看。”齐光眼眸含笑。    白姀愣愣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筷菜放进嘴里,略嚼几下,却尝不出菜的味道,喉咙都已哽咽不已。    “好吃吗?”齐光还是俯着身,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搭在她左肩,像是将她拥了半怀。    白姀点点头。    齐光这才直起身,坐到了白姀对面。    席间,两人虽没说话,齐光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未褪。炉火正旺,白姀感觉一丝丝暖意,似乎正慢慢浸入心底。    饭毕,齐光收拾了碗筷。    他立在灶后洗碗,时不时抬眼看一看火边的白姀,她抱膝坐在火边,暖黄火光映在她脸上,低矮黑暗的厨房,像是寻常百姓家,岁月似乎在这刻宁静下来。齐光手上顿了顿,嘴角浅浅一弯。    齐光很快收拾好,在白姀身侧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炉中时不时传来火星炸裂的声音。    齐光伸手碰了碰怀里的东西,看着白姀难得轻松下来的脸,他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往白姀那边递了过去。    “姀妹,这个给你。”    白姀偏头看了看,齐光手上拿着一个用白色的纸包着的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这是什么?”白姀接了过去,入手有些软,白姀捏住纸的一角,想将之揭开,纸就被捏化了。    白姀一愣,她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白姀的心脏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是手上拿着一块火炭一样,被烫到手般,她急忙将手上的东西塞回了齐光的手上。    “怎么了,姀妹,你以前不是喜欢吃这个吗?”齐光看着手里的被米纸包住的糖人。    白姀笑得有些僵,“我都多大了,怎么还会喜欢吃这个。”说完不待齐光说话,忽地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    齐光坐在原处,看着白姀逃也似的快速拉开厨房的门,消失在了门外。他垂下头,怔怔地看着手里因为在他怀里捂了太久而软化的糖人。    这是三年前的她的最爱,当时的她,将手里的糖人用米纸好生包上,宝贝似的塞进怀里。他还嘲笑过她这么大了还吃这种小孩吃的零嘴。    他今天在街上看到有人卖这个,想到白姀多年没有吃过这个,肯定高兴,他便买了。    齐光静静地坐着,看着糖人渐渐在火中燃为灰烬。    白姀拉开后院门,积满落雪的街道上满是炮竹的残骸,不少被踩进了雪里。各家各户都关紧了院门,街面上没有一个人,不停歇的炮竹声也在此时销声匿迹。    天地莹白一片,万物寂赖无声。冷气迎面扑来,白姀深吸一口,翻滚的胸腔慢慢凉却下来。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街边的院墙中,偶尔传来满堂的欢笑声,白姀突然想起来宋池说的那家酒家来。    “进城往左走,大概...两百步,然后往右转,大概...五十步,再...”    白姀走到城门处,往左边走去。大概快两百五十步的时候,右手边才出现了一条巷子,想来是她步子比宋池小一些,白姀又拐了进去。    白姀边走边想着宋池的话,一步一步地数着脚下的步子。    巷子越来越深。    忽然,她察觉到背后好像有人跟着她。    天气已经很黑了,街道上零星挂着一些红灯笼,通红的光映在雪地上,只能隐约能看到人影。    白姀没有回头,她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如常地往前走,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转角,白姀闪了过去。    后面的人跟上来后,就发现白姀不见了,正在四下张望,就感觉到一股杀气来势汹汹,从左面带着一股劲风袭来,他低头就见一柄玄色匕首正朝他的下腹狠狠刺来,他连忙后退一步,那匕首却比他动作更快,不过须臾,便刺破了他的衣裳,抵到了他的皮肤上。    他连忙一手抓住白姀的手腕,狠厉地冲劲顿时一滞,来人顺势就往后退了一步。    白姀感觉到握住自己右手的那只手力道十足,一时竟挣脱不开。她立即飞腿踢向他小腹,想逼着对方松手。来人连忙错动脚步,身形一闪,避过了这一踢,却依然扣着她的右手。    白姀正欲再出招,来人却用力一拉,白姀感觉到被扣住的右手脉门被压住,一股酸麻突然传来,白姀身形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拉进了一步,白姀连忙一拳攻向来人面门,却又被他出手抓住她的拳头,白姀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两只铁拳紧紧箍住了一般,一时挣脱不开,两人又已靠得极近,连踢腿也不能了。    白姀正欲发狠用头撞他,来人忽地拉着她的两只手,用力往左一转,左面是墙,白姀后背一下就撞在墙上。    她闷哼了一声,来人就欺身上前,将她紧紧压制在墙上,白姀后背贴着墙面,前面又被来人死死抵住,动弹不得。    这次她只怕逃不脱了,白姀心一凉,一股强烈的不甘顷刻就涌了上来。    四目相对。    巷子太深太暗,来人又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一双刚毅又惊讶的眼眸,以及左眼下方的那颗泪痣却看得明朗。    “秦将军?”    来人竟是秦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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