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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似有铃声传来,时隐时现,那声音让言绥想起了大漠上的落日,残阳泣血,是多年未曾见过的景象。  “言姑娘,可还记得大漠的残阳与呼啸的北风。”声音传来,是个女人。  言绥转过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从回廊翩然而至,手腕上带着一串白髓珠串,珠串上的铃铛因她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声音。言绥一见那珠串便失了魂,那珠串本该是她的。  那日,言绥照旧在房中温习功课,听见小丫鬟来报,三月前去了京城的大哥终于回来了,言绥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极高兴的。大哥答应她给她带礼物的。那礼物是一串白玉髓,正是京中最时兴的样式,在阳光下仔细一看,玲珑剔透更是显得可爱。  言绥爱不释手,谁成想,一不留神被二哥抢了去,言绥不满,与二哥打赌,她赌今日父亲不会回府,二哥赌父亲今日回府。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言绥也是傻得可怜,那日是她的生辰,父亲怎会不回府,只是那个时候她忘了。  输了第一串也是唯一一串白玉髓。后来言绥无意间发觉二哥将白玉髓重新改过加了一个铃铛,她清楚地记得铃铛上写着一个映字。  今日再见旧物,言绥心中大骇,摸不清这人是个什么来头。那本该是她二哥所有。  “姑娘想必是记得此物的。”  言绥面上不显,淡淡道:“未曾识得姑娘,又怎会见过姑娘所有的东西。”  这人笑道:“言姑娘不必遮掩,四周我已部下人手,不会有人偷听。初次见面,我叫叶映。”  言绥从善如流,淡淡点头,“叶姑娘。”  “言姑娘可知我为何一身白衣?”叶映替自己倒了杯茶,轻叹一声好茶,好整以暇的看着言绥。  “叶姑娘既然问我,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姑娘正在孝期,”言绥突然正色道:“叶姑娘想让我知道何人?”  叶映轻掩唇角,“孝期已过,我自愿为他守孝一生,姑娘可想知道此人是谁?”  言绥有些不耐,“与我何干?”  “此人也姓言,姑娘难道不感兴趣么?”  望着言绥有些颤抖的双手,叶映知道她已猜出来,心中涩然,那人常说:“家中有一人,聪慧至极,天赋卓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知道言绥从一开始便知晓,只是不愿提起,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不提也得提。  “此人,姓言,名绰。乃荆北言氏嫡系子弟,排行第二。不知姑娘可有印象?”  随着叶映一字一句的道出,言绥有些痛苦的闭了眼,艰难道:“你如何寻得我的下落的。”  叶映双眼含泪,也是强忍着不喧泄,只道:“我曾见过你。我与白祁说你是我走失的妹妹,你且记好,切记不要泄露身份。”  言绥点头,“姐姐寻我可是有事?”  叶映敛了情绪,又道:“确实有事,一年前我在荆州曾见一少年,颇似故人,因此想让你回到荆州一探究竟。”  “故人?”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酷似。。。。。。言绍。”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言绥有些坐不稳,喃喃道:“怎会?”  叶映也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因此寻你,这世间除了你,再不会有人能够证实此事真假。言绥,为这你蛰伏这些年你也该去把他弄清楚。”  “你是时候回到荆州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言绥撑着伞,脑中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只见家门口坐着一个黑衣男人,撑着伞孤零零的,那伞有些破旧,并不能挡风遮雨,言绥觉得好笑,走上前去。  “为何不在屋子里。”  那人抬头死死的盯着言绥,许久才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言绥失笑,她又何曾说过要他,不过一时同情心泛滥收留他一下罢了。  言绥忍住笑意,到底是个伤了脑子的人,不该计较,又问道:“你叫什么还记得吗?”  那人摇摇头,说道:“隐隐约约能够记起有人叫我忆之。”  言绥捏捏有些堵的鼻子,说:“行吧,那你以后就叫忆之吧。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哥,叫言忆之。顺便说一句,我叫言绥。”  忆之很开心,不知道是因为能够留下来而开心还是因为知道了言绥的名字,总之他一直喃喃着言绥的名字。  刚一进屋,言绥努力压抑的疲倦感袭来,忍受不住到在床榻上就睡着了。忆之推门进来便看见言绥和衣躺在床上,默默上前替她盖好被子,神色肃然,那里还有面对言绥时的童真无害。他黏上言绥完全是个意外,若不趁早从那货船上脱身,他的行踪很难隐藏,恰好言绥经过,他便借她之力理所当然的脱身。只是这言绥仿佛是个意外收获,他本打算一走了之,谁知临时对她起了疑心,便留下来探个究竟,这言绥的来历着实可疑  自那日见过叶映之后言绥反反复复病了半月,本就苍白的脸庞变得仿若透明,看上去越发的羸弱。这一日,日头正好,太阳出来照的人暖洋洋的,言绥病了许久只觉得身子不爽想要出门走走,顺便安排一些事宜。  忆之这几日有些神出鬼没,言绥病着也懒得管他,左右不是什么熟识,不必太约束他的。哪知刚到巷口,便听见卖菜的方婆子说:“言姑娘的病可好些了,我瞧着你那未婚夫表哥也是个可靠的,可把你照顾好了?”  言绥面上不显,想着在这柏县左右不过再住个半年的光景,淡淡笑着也就过了。只是没想到,病了半月有余,忆之竟能胡编乱造到这步田地,几乎所有认识言绥的人都知道她有个未婚夫表哥了。  尽管忆之还是黏言绥黏的紧,却也没做出什么让言绥头疼的问题。这下言绥是骑虎难下,只能默认了忆之的说辞。一路微笑这来到和安堂,那知忆之也在此,连同着从不出现在前院的白祁也在。  刚一进门,白祁便打趣道:“言姑娘,你这小未婚夫可是有趣得紧啊。”  忆之也看向言绥甜甜的喊道:“娘子。”  言绥气恼,“闭嘴。”  忆之委屈的闭了嘴,愤恨的看着白祁,白祁笑笑继续喝他的茶。  “言姑娘今年可是真走运,不仅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如今又找到了自己的未婚夫表哥,可喜可贺啊。”言绥不作回答,白祁一向是喜欢拿她寻开心的。  “我有事同你说,你随我来。”说完用眼神示意忆之不许跟来,先一步去了后院。  “何事?”  言绥回过身,道:“这五年多谢你的照拂。约摸半年内我会离开江南与姐姐在幽州会和,你那房子,到时候记得着人打扫之后收回来。”  白祁淡笑着,“言姑娘竟然会向我道谢,闻所未闻的奇事啊。”  言绥不想与他耍花腔,直接道:“总之,当年是你救了我一命,若有一天我的心愿达成,我会回报你。”  白祁似笑非笑道:“若我要的回报是你,你当如何。”  “白祁,别开玩笑。你我都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人。”  白祁举起双手,无奈道:“好好好,不开玩笑,你只要保住你这条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就行,别白费了我的那些好药材。”  言绥又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开。白祁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许久,心中不免有些涩然,他隐约能够明白她的来历绝不简单,只是真正的朋友绝非多问之人,他只要知晓她无恙便是满足了。  待到言绥揪着忆之回到家后,不待言绥开口,忆之便抢先一步问道:“娘子和那庸医是何关系?”  那模样像极了逮者妻子与他人有染的小男人,言绥原本有些气恼竟也被他逗笑了。却还是故作严肃的说:“我不是你的娘子。”  忆之急了,“迟早都是,谁也抢不走。”  他死死的抱住言绥,温暖而坚毅,仿若幼时父兄的怀抱。言绥有些眷念,鬼使神差的握住了他的手,忆之仿佛是得到了鼓励,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忆之大着胆子轻轻在言绥嘴角啄了一下,吓得言绥回过神来,推开他跑进了卧房。独自留在院子里的忆之在一瞬间卸去了童真,怔怔的摸着嘴唇,上边仿佛还残留着她嘴角的温度,冰冷的。忆之想不能再留下去了,今日是鬼使神差,难保他日不会弄假成真。对于言绥,他已有线索去查,据探子回报,言绥是五年前被白祁从幽州救回的。那他便从幽州查起,偏不信翻遍整个幽云十二州,他查不出这言绥来自何处。那么如今便不必留在她身边了,言绥谨慎的可怕,已是不能从她身上查出什么线索了。  他之所以对言绥这般感兴趣全因一个人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言绥正是和那人神似至极,那人的所有亲族本该死绝了才对,也不怪他会有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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