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声戛然而止。 “原来你还记得吉他有几根弦。”秋亦晨轻笑。 秋亦晨加入星盛的时候，REAL已经红透半边天，按照那时的规矩，她应该尊称夏泽舟一声“师兄”。 印象里她并没有喊过，当然，现在更加不可能这么喊。 她和夏泽舟的距离，就像横跨世界上最长的海峡，疏远，无法触及。 手从弦上挪开，夏泽舟起身，握着吉他柄，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秋亦晨身旁，眸若霜冻，睨了她一眼，“这是最后一次。” 秋亦晨：？？？ 最后一次...... 大脑飞速旋转，她并没有从夏泽舟包含玄机的话里读出点什么。 恕她愚昧，说话有必要拐弯抹角意味深长嘛，简单点难道不行？ 秋亦晨伸手拦住夏泽舟的去路，微微一笑：“你这六个字引发了我无限遐想，脑细胞死伤无数，加上一周前在你地盘上受伤，于情于理你都该对我负责。” 冷漠。无视。陌生。 都在意料之中。 夏泽舟深邃的瞳仁根本显不出任何情绪，秋亦晨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竟没来由紧张起来。 这气场，完全可以轻易把人镇住。 夏泽舟转过头，缓缓开口：“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他不再停留，步伐沉稳却遮掩不住脚下匆匆。 最后一次？又来！ “夏泽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秋亦晨高喊，声音飘飘荡荡消散天际，那人始终没有回头，消失黑夜里。 无名火蹭蹭往上冒，还很憋屈。 既然来了，按照秋亦晨打破砂锅追根究底的个性，断然不可能就此罢休。 她快步跑下楼，环顾整个酒吧，夏泽舟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每个角落找寻，都无济于事。 夏泽舟，你给我出来，躲躲藏藏，能玩一辈子吗？ 有那么一瞬间，秋亦晨想扒开地板，看看夏泽舟是不是找了个地缝钻进去。 但很快，她就将这个无聊的念头打消。 吧台前，阿江依然表演着花式调酒技能，秋亦晨坐上高脚凳说：“你们老板果真神出鬼没，我刚刚看见他，很快又没了影。” “习惯就好。”阿江安慰，“老板指不定在哪里偷窥我们，记得保持微笑哦。” “……” 堂堂ED总裁偷窥？不至于吧，那明明是狗仔的工作。 秋亦晨泄了气，无声的叹息接连从心底传来，早知道带跟绳索见夏泽舟就绑。 “小姐，说实话我觉得你有点眼熟。”阿江想了想说，“很像某个明星。” “谁？”秋亦晨问。 “名字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个很有才华的歌手。” “……” “当初我听她的歌熬过人生的黑暗时期，整夜整夜循环，后来各大音乐网站把她的歌曲全部下架，也不知动了谁的奶酪。” “你这是变相夸我才貌双全，我懂。” 秋亦晨对自己向来自信，从头到脚三百六十度纯天然制造，没有任何人工修饰痕迹。 阿江点头，递给秋亦晨一杯柠檬水，“你不去混娱乐圈真可惜。” 其实，她一直都在。 忽然有些庆幸，过气几年逐渐淡出大众视野，没人将她认出来，没有了粉丝的追随，倒也安静，只是秋亦晨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经济方面较之前而言，天差地别。 秋亦晨刚想扯开话题，又听见阿江说：“如果你歌唱得不错，欢迎你来我们酒吧当驻唱歌手，据说待遇很可观。” 秋亦晨：“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阿江：“如果我不是五音不全，肯定立刻抛开调酒瓶，站上那个舞台。” 秋亦晨顺着阿江手指的方位看去。 一个全新搭建的小型舞台，坐落在酒吧的核心位置。 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片区域，秋亦晨眼前一亮。 “是时候给你露一手。” 秋亦晨来了兴致，带着“豁出去”的架势迈上小型舞台，立在话筒架前。 舞台周边摆放着电子琴，架子鼓、贝斯、电吉他等多种乐器，崭新的，从未使用过的痕迹。 有五年没在公开场合唱过歌，秋亦晨屏息凝神，脑海里闪过无数歌曲的名字，她沉思片刻，灵光闪现，扑捉到一首歌，选择清唱。 《我的路》，REAL成名作，夏泽舟谱曲，另一位成员江溯源填词，REAL热歌榜排名No.1。 曾几何时，这首歌也陪她熬过人生的黑暗时期，整夜整夜循环。 擅作主张，也不知夏泽舟能不能听见。 “我穿越狂风暴雨溯溪而来，阳光透过裂缝洒向大海，宇宙万千星云和尘埃，见证了我独一无二的存在……” 富有磁性的女声萦绕酒吧空间，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袭来，气氛极致安静。 音域宽广，高音不在话下，就连很低的音调都能轻而易举hold住。 她是谁？ 引发出无限遐想。 舞台变幻的灯光照向秋亦晨的脸，她眼神迷离，隔绝外事外物，全身心投入歌曲的演绎。 一字一句，像剥开了过往，重新将那些是是非非浮现眼前。 为什么你要背叛REAL，销声匿迹五年。 为什么放弃你热爱的音乐，忘记了和歌迷的十年之约。 为什么你会变得如此冷漠和不近人情。 夏泽舟，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一首唱完，台下掌声雷动，久久挥散不去。 秋亦晨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疲乏到不知所措。 酒吧侧门口，夏泽舟背对舞台，听完了整首歌的演唱。 他招来服务生，简单交代了几句，推门离开。 “小姐，恭喜你成为‘帅爆了’首位黑名单顾客，我们老板说了，从今以后不许你踏进这里半步。” “……” 秋亦晨可算明白，夏泽舟说了两遍“最后一次”，意在告诉她，今晚是她最后一次在“帅爆了”出现，从今往后，“帅爆了”的大门将不再对她敞开。 呵，他夏泽舟真以为自己的话是圣旨，全世界都得听？ 究竟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秋亦晨单手勾住服务生肩膀，帮他整理好微微歪斜的红色领结，似笑非笑问：“如果姐偏要来呢？” 女人的桃花眼电力十足，睫毛卷翘，叫人挪不开视线，服务生目光呆呆地，说不出半个字。 秋亦晨自知得不到答案，手从服务生肩上挪开，眉眼弯弯： “不要妄想阻挡一个女人，因为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成为未来的老板娘。” 服务生：“……” * “什么？你居然抛下我一个人去‘帅爆了’，真不够意思。” 秋亦晨从冰箱里取出两瓶草莓酸奶，隔空丢了一瓶给沈岚。沈岚正倒在沙发上敷面膜，稳稳接住酸奶，听秋亦晨提及“帅爆了”，强烈谴责她这种抛弃朋友独自享乐的行为。 “你加班，我无聊，心血来潮就去了。”秋亦晨解释。 “有没有艳遇？”沈岚两眼放光。 “有。” “快告诉我，他高不高帅不帅家里几口人有没有车房和存款。” “……” 姐姐，你是在搞人口普查吗？ “我见到夏泽舟了。”秋亦晨拧开酸奶盖，坐在餐桌前轻描淡写道。 “Oh my god。”自从知道夏泽舟是ED总裁，也是帅爆了老板的时候，沈岚就觉得这个世界相当玄幻，“你见到他然后呢？” “我唱了REAL 的成名作。” 沈岚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鞋都顾不上穿，走到秋亦晨身边，握住她的手：“夏泽舟是不是感动得痛哭流涕？” 感动个球，“……他把我拉黑了。” “啊？” 说实话，秋亦晨真咽不下这口气。 顾客就是上帝，她一没吃霸王餐，二没侵犯夏泽舟的人生自由，也就是想唱首歌吸引他的注意，居然这么不讲情面。 够狠啊。 幼稚！ “以前你和夏泽舟关系很糟糕？还是他有什么把柄被你抓着了？又或者，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沈岚八卦之魂燃起。 “……”秋亦晨跪了。 谈及和夏泽舟以前的关系，秋亦晨只能用一般般来形容，REAL四位成员中，她和江溯源更为亲近和熟悉。 秋亦晨和江溯源同为诺曼音乐学院师兄妹，因为这层关系，秋亦晨签约星盛后得到了江溯源的照顾，甚至近水楼台拿到过REAL演唱会的内场前排门票，伪装成热情的小粉丝，疯狂打call。 当年，REAL突然解散轰动了整个娱乐圈，核心人物夏泽舟音讯全无，另外三名成员江溯源、凌可新和莫远接连被爆出黑料，天团的陨落不过一夕而已。 娱乐圈有多残酷秋亦晨心知肚明。 那阵子，不止是REAL，圈里大事件一个接一个发生，连她也深陷其中。 沈岚揭掉面膜，注视秋亦晨，“既然夏泽舟是ED 总裁，你大可以等合约到期转投ED旗下，星盛坑你多年，连你失声都不管不顾，我替你叫屈。” 沈岚按住秋亦晨的肩膀，神色无比认真：“亦晨，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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