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伴着晨曦清浅的日光一起透过雕花的轩窗,柳如歌渐渐地睁开眼睛。 身边已经是空无一人了,柳如歌对此并不感觉意外。嘴角不免的挂上一抹揶揄的笑容,倒是想知道那个人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柳如歌一直就有这个毛病,遇见傲娇的人就按他们嘴里的话办事,偏不如他们的真正的心意。遇见颐指气使的便偏偏挑错怼人。 以前同事都说她是情商低,她不过是觉得好玩。好在她也分得清好坏,只和亲近的人玩闹,又懂得见好就收,从来没有过火到给她惹来麻烦。 看着窗外的天色,现在应该也不过是现代五点左右的时间。想着那个人肯定还在这屋子的暗处,柳如歌怠怠推开身上的被子。柔软的布料下漏出一片雪白的胳膊。 趿拉着绣鞋走到梳妆台上,刚刚清醒过来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散和喑哑:“晏离” 眼前突然出现一抹身影。依旧是笔挺的站着,连衣服都整洁无比,宽衣窄袖,素黑的腰带正勾勒出他的腰线,让人忍不住想象那下面修长的双腿。 深深地眼眶里,那双光亮的眼睛坦荡荡的直视着柳如歌的脸。 柳如歌浅笑着看着对方,其实是因为对方的脸而走神。 真的很难想象乔国竟也会生出这般气概的男儿。就像是浆洗出来的麻料,粗粝的质感青绿的气息。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半晌柳如歌眼角的笑意更深,琥珀般的瞳仁,在温吞的晨光下更泛着一抹水色。 “我要洗漱”声音软软的,好似带着几分对对方“伺候不周”的不满,又带着一点撒娇般的意味。 今日比往常起的早些,丫鬟们自然还没来。 柳如歌微笑的看着对方突然转开的眼神。原谅她一个三十多的灵魂难以控制的调戏小鲜肉吧。 在柳如歌能看清之前,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出去了。不消一会,三两个丫鬟端着各种东西进了门来。 柳如歌洗漱的间隙晏离已经又隐身到了暗处。 柳如歌一边回味着刚刚洗漱时温水里鲜花的香气一边感叹着有钱的生活真好。及时在丫鬟对自己的头发动手之前制止了她们,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对着铜镜,柳如歌将及腰的头发用木簪松松的挽在头上。带着一点好奇,看着眼前的瓶瓶罐罐,挨个的倒腾。 暗处的晏离想要控制自己的目光,却难以抑制的望向那一抹身影。 那人反手拿了螺子黛有一下没一下的描眉,如玉般的手腕弯成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只见那人又在指尖点了玫瑰花油,点在因为衣服滑落到肩膀而露出的雪白的颈子上。 晏离莫名的感觉自己全身发热,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从心底传向四肢。这让他有些无法应对,甚至有些烦躁和莫名的怒气。 眼神划过镜面,却看见镜子里那人的目光正看向自己身处的地方。 晏离不由得感觉有一丝怪异,按自己的功力来讲,正常人应该是不会发现自己藏身的地方才对。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得一暗。 自己对她,实在是谈不上什么了解。 对于柳如歌来讲,能发现晏离的位置绝对不是因为心灵感应那种狗屁。就算心灵感应存在,也不会在他俩这相识不到两天的人之间。 她之所以能感受到晏离在哪里无非是能感受到他存在的气息。 对于声音,光线格外的敏感…体内似乎有种莫名的暖流聚集在内脏,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去控制。学医几十年的她此时却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想着这些,她不由得气息一深。这些涉及武功的东西,自己一窍不通,偏偏这一部分的记忆不知藏在何处,又要掩人耳目不能让人有所察觉…柳如歌只感觉心累。 “去叫阿遥来吧”柳如歌语气平平的说,反正晏离也能听到。 并没有人回应,甚至连凝固的空气都好像没有变化。但柳如歌知道对方已经去了。 当阿遥莫名其妙的被毫无表情的人拉到几乎从来不见她的王爷屋前的时候,整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黑衣男人退后半步,不言不语仿佛不存在一般。阿遥撇了撇嘴,敲响了房门。 “进”屋里的人特意提高的音量,带着音色都变得更加清亮。 推开了门,便看见柳如歌换着身月白里衫外是烟青暗纹纱棉的外衫,穿的零零散散,腕子锁骨都沁在轩窗洒进来的日光里,正斜靠在榻子上。 阿遥心里下意识的感叹王爷越来越有男儿的味道了。可又想了想这军营里那帮粗糙的汉子,又总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对。 她之前也很鄙视着王爷那娇柔的姿态,觉得简直有辱她那盛名的母后。 可自从她坠马之后,和她真正有所接触,觉得她虽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并不简单。 这边晏离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晦涩,她衣饰不整,无论是有意无意,都是罔顾礼数,简直是纨绔简直不知廉耻… 晏离心理有些莫名的讥讽,转头想想,自己也只是他的暗卫,她乐意怎般与自己何干。 撇了柳如歌一眼,便隐身而去。 看到晏离那一眼的柳如歌正感觉莫名其妙。 她如果知道了晏离的想法怕是要冤死。这衣服是她自己穿的。她自然不会不知道怎么穿衣服,,手却是不太受使唤。 一个衣服都能难住自己,柳如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学习制度要加紧了。 柳如歌不动声色的笑着招了招手,让阿遥向前。 牵过对方的手,将刚刚翻出来的话本交到阿遥的手里。这身子的主人倒是有不少藏书。指了指刚刚挪到榻前的座位,顺手轻轻的就这阿遥的腰间一推,示意她坐过去。 阿遥虽然面上一直严肃,但也不过是少女,那腰间软软的手感,让柳如歌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恶趣味的笑容。 “这一天天闲着没事的,你帮我读些话本解解闷吧” 说实在的,自己读无非更高效一点,奈何自己的记忆实在是模糊,这认字的能力估计比五岁幼儿还不如。柳如歌在心里对自己翻了一百个白眼。 “是”阿遥强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答道。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了出去,脚下生风。不过一会便又闪身回来,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塞到柳如歌的怀里。 柳如歌低头一看,是一个精铜雕花的汤婆子。 柳如歌再抬眼,随着阿遥越来越红的脸色,笑意越来越深。 “王爷手有些凉,大病初愈注意些的好”阿遥的声音很小,少女独有的音色摆脱了英朗的语调就变得很悦耳。 “谢谢”语调上挑,甜甜糯糯的。 没办法,柳如歌就是恶趣味。 这些古人未免也太有趣,一点小事便能逗的她脸红 。在现代哪里有这种机会,想着大学室友时不时的黄笑话,和闺蜜突然抓一把胸的魔爪,这种体会简直新奇。 另一方面,柳如歌是知道晏离在这屋里看着所有事情,所以更想变着花样折腾。 果然暗处的气息传来了一丝波动。并不明显。 阿遥坐在边上的翻开柳如歌刚刚递给自己的话本,打开略略瞧了一眼,那一瞬间圆圆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一脸惊异的快速瞟了一眼榻上不知正在想些什么柳如歌。若说王爷是个乔国女子的话,这般风月倒是自然,顶多算是风流。可这两日看来,王爷和那寻常的华国女子也没什么区别,平时都是一副小女儿情态,私藏这话本未免也太过大胆了。 定了定神,便开口:“辛己年间,济阳士人,负笈行与深山。天明云淡,深绿浅红,百里无人,清风徐来。转行林中,突现一亭独立于群山之中。铺设得齐齐整整,里面排列着香几方杌,器玩文房,俱是全备。又四围观看,只见柱缝中纸角微露,探手取出,展开一看,蝇头细楷,是一首诗: 老莺少妇问春愁,几度留春春不留; 昨日满天落飞絮,闺人此后懒登楼。” 这边柳如歌本是想略略记住这书中的内容,等到完了再对照着认字的。可却难免的开始走神。 “只听叮当佩响,又闻兰麝香飘,恍如莺啭乔林,喁喁细语道“” 这阿遥,是当初姨母送来的数人之一。想着娘亲的话,自己怎么也不能对姨母放下心来。 阿遥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背景乐,柳如歌完全没注意声音里都是什么。 “就是那侍女,也生得风流出众,月貌如花。但觉珠鲜玉润,风采焕然。不要说别的,只这三寸金莲,一枝玉笋与小姐不相上下。年可十五六,正在破瓜之时。栋种轻盈绰约,姿态绝世,真美娃也。” 可这本尊独独留了她一人,可见阿遥应该是值得信任的才对。随着昨夜的一梦,又有一些记忆在脑中闪现。只有经历的事情,基本的生活常识倒是空白,让柳如歌哭笑不得。 “房前经过,窗纸尚有亮光,又听得笑语之声,遂立住了脚,布在窗缝里一张。里面灯火未灭,看不清楚,把窗纸搠了一个洞,向内细观。” 阿遥的声音带上一些带上了一些犹豫,停停顿顿,一边用眼睛看向榻上的人,只盼着那人赶紧叫停。那人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再迟钝,柳如歌也应该发现自己这身体的本尊并不简单。最先看来在这边境看似孤僻的生活,实际却和这边的地头蛇镇北将军和他子女都处的极好。完美的避过京中的风风雨雨。 “玉体…全偎,金莲半坠…斜…乜…俏眼,娇声低唤” 这下,连在暗处的晏离也忍不住将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看着榻上躺的毫无形象的人,眼里除了惊讶还有几分不赞同。本以为是个没有气概的娇柔女子,结果却是个混蛋纨绔。 晏离看着榻上的人露出的那节圆润细腻的手臂,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自己怎么就陷身在这么一个人身边。 嗯,自己记忆里,姨母只在母后还在世时来过华国一次。印象里,虽然母后总是十分冷清,但姨母却总是十分亲昵的缠着作为大姐的母后的。可想起母后之前的话… “顾不得鬓乱…钗横,鸾凤颠…狂。正是:花心揉碎浑无主…粉汗沾濡…别有香。” 柳如歌转过头发呆般的直直看向那低头读书的人。耳朵已经红火烧般的,脸上强撑一副正经的样子其实也红的不行。 看她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平时倒也没什么异常,若真是另有目的,小小年纪未免也隐藏太深。 正赶上阿遥用快憋出泪的求助般的眼神对上柳如歌。 柳如歌惊讶少女一向装成面瘫的脸,还能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一面回过神来。 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内容,整张脸瞬间就烧了起来。 尴尬的自然不是这个内容,尴尬的是尼 玛自己怎么在两个古人的面前读了这个!妈妈咪呀,自己这都得成什么形象了啊。 用手急急的去抓小几上的茶,入口时正听到阿遥用硬生生的语气说道“狂荡终宵”。一口茶顿时呛到气管里,手一抖便将茶全喂给了衣襟。 阿遥放下手里的书,想要扶柳如歌。柳如歌忙摆摆手,示意她不用。 “那个你,去看看,什么时候用膳”柳如歌说道,尴尬到不想看阿遥的眼睛。 “是”阿遥颇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步调快的好像逃走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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