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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有点后悔,出门前自己应该先苍术一步,抢着驾车的。  菘蓝虽坐的规矩却,时不时瞪着大眼睛装作不经意的瞟着那两个人。  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阿遥,偶尔抬头,看见他的那一副样子,总是要在心里摇摇脑袋。  到底是跟王爷的时间太短。  当那两个人挨到一起的时候,周围人总难免是要遭殃的。  晏离一言不发的坐在车厢拐角的位置。  柳如歌先还是好好地坐着,懒懒散散的翻着手里的书,后来就开始整个人往晏离那边偏了去。  再后来,索性直接靠在他的肩上。  晏离皱了皱眉毛。  “王爷”  “看的头疼”柳如歌小声地说道,抬起手臂轻轻揉着脑袋,索性动了动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服点。  阿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今早离开驿馆前吃的那碗软滑甜糯的红豆粥。  把手里的书倒扣放在一边,两只还是小瞎子的豹崽子便开始试探,颤颤巍巍的要爬向柳如歌的胸口。  可惜短短的小腿和肉乎乎的小肚子并不能支撑它们的宏伟目标,急的鼻子里发出嘤嘤的声音。  小白一边叫一边爬着,可能在他的小脑袋里,自己正在丛林里肆意奔驰吧。  柳如歌却只看到它舞动着小短腿停留在原地。  黑子那边的工程开展的比它顺利一些,已经成功攻克下山脚,开始向柳如歌的胸膛冲刺。  马车突然晃荡一下。  千里长堤溃于蚁穴,万里征途毁于短腿。  黑子像个肉球般顺着柳如歌的肚子滚了下去,只能以四脚朝天的姿势来表示对地心引力的臣服。  或许终究是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没有面子,它开始试图着把自己翻过来。  圆圆的肚子却像是龟丞相的龟壳般难搞,阻碍了它的远大目标。  “嘤嘤~嘤~~”它只能被迫的向外传递求助信号。  姐姐小白当下决定出兵支援,越加奋力的划动着自己软绵绵的爪子,却被困在衣服褶皱围成的法阵里,只能也开始哼叫,以示声援。  柳如歌看着两只在自己的大腿上折腾,伸手戳了戳黑子的小肚子,又捏住它粉扑扑厚实的小肉爪子。黑子用两只前爪抱住她的手就往嘴里送,后面两条腿却用力的蹬着她的手,不知到底要干些什么。  小豹子的爪子还不算锋利,但也多少有些痒痛。  柳如歌忍不住开始笑出声来。  晏离并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耳边突然传来那人低笑的声音。  她发丝上草木的气息随着笑时身体的颤动一起传了过来。  暗卫本来敏锐的感官变得有些忙乱,分辨不清各种感觉。只觉仿佛沁身在野外山泉,想要舒口气,却因为微凉的水颤栗。  “这两个小东西,让人操心的哟,就像我俩养了两个孩子似的”笑完了,柳如歌把黑子翻过身来,两只排好队形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摸着它们的小尾巴一边说道。  连一直在边上试图给自己洗脑说我不在,我什么都听不到的阿遥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睁大着眼睛的看着柳如歌,可她一脸平常,就像是不经意的随口说了什么毫无意义的话似的。  微微转过视线,就看到晏离低着头,脸上一闪而过的莫名的神色,动了动嘴角回到不动声色的状态。  阿遥也低下头,虽然知道两人的模式,这对话还是多少有些残忍。  对于他们暗卫而言,这种生活真的存在么。  菘蓝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的点,阿遥踢了踢他的小腿。  他转过头恍惚的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阿遥,阿遥嫌弃的撇了撇嘴。  他才恍然大悟似的低下头来。  车厢里一时间有些诡异的沉默。  好在只一瞬间,柳如歌便又开口:“说来,昨天喂的羊奶那里来的呀?”  “驿馆的人去寻得,怎么?”  出乎阿遥意外的,晏离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气,声音算得上柔和。  “啊”柳如歌顿了顿,“没什么大事,昨天帮他们擦身的时候觉着躁矢发白还有些结块,应该是奶有些浓了?待会再喂的时候兑些温水应该就没事了”  菘蓝和阿遥就像自己吃到了那东西似的瞬间抬起脑袋,也不顾那些礼仪禁忌了直直的盯着柳如歌。  究竟为什么,王爷永远能理所当然的说这种不雅的东西啊?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话之后靠着的肩膀颤动了一下,柳如歌从被两小只萌的充满粉色泡泡的世界里抽出身来。  抬眼就看见阿遥和菘蓝如出一辙的混杂着震惊嫌弃担心的表情,人类的脸部肌肉真实神奇。  皱了皱眉头,回想起这几天补看的医书,医书上粪便确实是被叫做躁矢的啊,自己特异注意没有说错的。  稍稍抬起脑袋,回头挑着眉去看晏离,晏离倒是神色如常。  柳如歌便又靠了回去。  晏离在她转过头去的时候,便抬起眼来看着她绿云里露出一半的耳尖。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往自己的肩膀上靠过去,晏离屏住呼吸接受她身上的味道一点一点的侵袭。  突然好似微微勾了勾嘴角,转过头来,没被靠着的那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放在身边的长剑。  一直悄悄盯着他们看得阿遥,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被喂了柳如歌说的那种东西。  低下脑袋,比不了比不了,大概只有晏离能真的能猜到王爷都在想些什么。  柳如歌靠着晏离转手又捞起了那本倒放在一边的《本草志》,这个世界上的植物和原本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产地都差不多。  柳如歌因为这一点的发现稍微有些欣喜,她虽不是中医专业出身但好歹也是认认真真学过生药的人。  她还记得当初那个妙语连珠的系解老师,在同学身上指哪里是胸骨角,她记得期末死磕内外妇儿蓝色生死恋,她还记得在大体老师身上的触感。  她喜欢那种感觉,生死只关于科学的感觉。  五年后因为那个人,她选择了药理,虽然那意味着多出几个月的披星戴月。   柳如歌看着书上的种种植物,难免有些出神。  清热抗菌保肝,没人知道是因为那些神奇排列着的碳氢氧。  她知道。  她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终究会是孤独的。  靠着的肩膀动了动,晏离伸长了手,像是将她整个环在怀里一般,伸手把她手里的书拿了过来。  “舟车劳顿,王爷不如好好歇歇”柳如歌偏过头去,只看见他的眼神直直的倒映着的自己。  柳如歌先是被他突然地动作弄得有些怔,眼神正好对着他直挺的鼻子。  怎么会有人的眉毛长得那么好看呢。  柳如歌向那直直的穿过眉毛的疤伸出手去。  晏离稍稍往后抽了抽身,柳如歌的手便落了个空。  柳如歌把身子也转过来,正正经经的坐着,看着晏离,浅浅的笑了,春风拂面般。  “云破月来花弄影,是好景致呀”一字一句的说完趁着,晏离不注意,突然伸出手在他的眉心弹了一下。  “我饿了”不等晏离有所反应忙接上了下一句。  正看见阿遥又是那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看着自己,笑意加深。  “属下去叫苍术”没等柳如歌说些什么,和柳如歌对上了眼神的阿遥便掀开车帘躲了出去。  马车停了下来,几个人便走下车去。  拒绝了知县送来的人,只五个人倒是好对付。  柳如歌站在地上抻了抻腰,然后低下头来摁了摁自己的腿,不出意料的水肿。  临时重新准备的马车,自然是不如北疆大营里将军花了数月给自己宽敞。她到也不觉得有什么,想当初硬座五十小时加已经不错,皮卡上颠到坐骨脑壳一起疼才是绝唱。  抬起头来,却是不见了晏离的身影。  “人呢”  “回车上了吧”阿遥在一边摸了摸嘴边的水说道。  无患在一边顺手接过阿遥手里的水囊,“这附近应该是有水源的,属下去寻”  柳如歌点了点头。  看着无患走远了,阿遥撇了撇嘴“这话也太少,和晏离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如歌看着她盘着腿直接坐在地上,一手拄着大腿上的样子,觉得自己身边一个个的都没有正常人。  摇了摇头坐在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正好看见晏离一手捞住两只小豹子,一手拿着大大小小油纸包着的吃食从马车上走下来。  柳如歌从他怀里接过两小崽子,打开一个小包,把里面的一块酥油点心往外一扔。  本来啃手里的囊啃得专注的菘蓝头都没抬,只一伸手就把那砸向自己的东西抓到了手里。抬起脸时,清秀的眼睛里还有没散去的光。  柳如歌眯着眼角笑了笑。  似乎有些疑惑,把那抓住的东西拿到眼前看了看,瞬间就哭丧了一张脸。  “碎了”小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很是伤心的样子。  柳如歌便又扔了一个  “谢谢王爷”没憋住的笑意,低头吃点心去了。  阿遥正腹诽着菘蓝乳臭未干,转身的时候,却看见柳如歌笑盈盈的伸出手来向自己递出来几块单笼金乳酥。  “谢王爷”忙接到手里吃了。  柳如歌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功夫练得再好,到底还是小孩子。  把剩下的递给苍术让他等无患回来之后分食,他规规矩矩的行礼谢了,转身坐到一边去。  自己草草吃了东西,喂饱了两张黑洞般的小嘴,无患早已经取了水回来。  柳如歌有些好奇那两个不大的小肚子为什么还没有爆炸。  用水稍微沾了帕子,打算开始给两只擦身。  “王爷,要到晚上才能到最近的驿馆,那之前怕是都不得洗漱的”晏离站在一边,低沉的声音适时的出现。  每次伺候着两小只“出恭,最后都会弄到自己身上,柳如歌心里也很是嫌弃的。  “没办法啊,我小心些就是”别人碰时这两只基本都是不安分的。  晏离看了看阿遥。  阿遥在柳如歌看不见的角度,脑袋拨浪鼓似的摇着,任务太过艰巨。  “王爷”  “要你憋一天试试”  晏离脸色颇有几分无奈,只是飞快的回车里取出两块抹布铺在了柳如歌的腿上。  柳如歌这才一脸满意的笑了。  晏离背着光,看不见他的表情,阿遥却觉得他的背影柔和。  这两个人带着崽子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奇怪,阿遥皱了皱眉头,又好像挺和谐的。  她开始为回京之后担心了。  用水囊里的水净了净手,擦干。  走到马车边,掀开车帘,不知什么时候小几挪到了拐角的位置,盖着几层软垫。  正能让人斜着躺在车里休息。  柳如歌嘴角带了笑,忍着没有去看晏离。  晏离一脸公事公办。  菘蓝皱着眉想自己该坐哪。  无患决定在外面和苍术一起赶车。  而阿遥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强行喂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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