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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如采薇所言,齐琅出了躺远门,一连数日未归。    而姜媞经了那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事之后,心头亦是多了几分莫名。    “夫人,快些去看看……”    这日采薇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姜媞正低头做着针线,见她进来,道:“慌什么?”    “夫人,爷他受伤了,您快去看看。”采薇满脸惊恐。    “受伤?”姜媞动作一顿。    “是啊,他流了好多的血,身上似乎被人捅了个窟窿。”采薇道。    兴许是对方描述地太过于可怕,姜媞在采薇的催促下也忍不住出去迎齐琅。    齐琅从外面回来乍然见到她,面上掠过一抹僵硬。    “你……”姜媞见到他衣衫整齐,也不知是伤了哪里,关心的话也好似卡在了喉咙里般,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齐琅见她尴尬得模样,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对她道:“我既已经碰过了你,就不必再担心我会动你姜家。”    他这话一出,姜媞的脸色霎时就难看了几分。    难不成他将那晚的事情当做了一场交易?    “我知道了。”姜媞的声音亦是干硬。    “表哥,表哥……”    循着声音望去,姜媞才发现齐琅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带回来了一辆马车。    而那年轻女子的声音正是从马车中传出。    齐琅走去马车,只见车帘蓦地被人扯开,里面钻出来一个神情苍白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鹅黄色的绣花长裙,眼中闪着泪光,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表哥,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我梦见那群贼人想要对我不轨……”她说着眼泪也就落了下来。    “你莫要担忧,那群贼人已经被收监,不日便问斩。”齐琅语气中多了几分安抚之意。    “真的吗……那就再好不过了。”那女子仿佛得了几分安慰,周身的紧张也松缓了几分。    “大人,我家小姐这几日怕是被那蛮匪给吓坏了,若是大人得了空,还望您能经常来看看小姐,对她多多照应。”一旁那丫鬟语气很是心疼这女子。    “你带她去休息吧。”齐琅吩咐对方道。    邵玉媛乖乖听她表哥的话在管家的指引下被丫鬟搀扶着进了自己的住处。    齐琅转身看向姜媞方才所在之处,竟空无一人。    他的脸色复又沉郁了几分。    “姑娘,怪奴婢没有打听清楚,奴婢也不知道爷他有带人回来……”采薇见姜媞不高兴的模样,颇内疚道。    姜媞摇头,并不在意此事。    采薇不知邵玉媛是何人,她却知道的。    早些年邵玉媛还是尚书之女,也算是京城贵女名媛之列,只是她的父亲在一次失误中导致数人伤亡,连同她父亲也伤了双腿,变成残疾之人,就此失去了做朝臣的资格,归乡去了。    而齐琅是他的一门远亲,在他回乡后正是挖掘出齐琅身上的过人之处,在齐琅被姜媞辜负之后,他便着意栽培。    可以说,齐琅能有今日的成就,免不得要感谢他那位表舅。    邵玉媛与齐琅认识,约莫也便是在那个时候。    “知他无碍便是,旁的你也莫要再私下打听。”姜媞交代道。    采薇见她确实不在意,便也作罢。    这厢齐琅安顿邵玉媛住下,邵玉媛神情也渐渐回暖。    “表哥,此番辛苦你招待了。”邵玉媛谢道,“此次上京父亲对我多番交代万不可给表哥添麻烦,还望表哥多多包涵。”    “不必客气,你住在此地若是有什么不便只管对管家说。”齐琅对她说道。    “那就多谢表哥了。”邵玉媛向齐琅微微一福,礼数极为周到。    待齐琅走后,她身边的丫鬟朱绣猛地松了口气。    “姑娘,大人他模样凶得很,你竟一点都不怕他?”    “你懂什么,他对旁人自然是凶的……”邵玉媛扬唇笑道。    朱绣识破她的心思,似想到了什么便放下手里正收拾的东西,绕到邵玉媛身边,对她道:“姑娘,你猜我方才打听到了什么?”    “嗯?”    “我听这里的下人说,前些日子大人生病夜里说胡话,口中念得都是姑娘您的名字呢。”朱绣低声道。    邵玉媛脸颊霎时一红,淬了听一口,羞道:“呸,你个死丫头一来便胡说!”    “奴婢可没有胡说,是这里的伺候大人的下人说的,姑娘不信改日自己去问便是,况且老爷这次让你来也是存了这心思。    他知道大人性子孤傲不喜欢被安排,更不想挟恩求报,这才叫姑娘过来,想要叫大人真心实意的待姑娘好。    我原先还有些替姑娘担心,只当下看来,只怕姑娘好事近了。”    邵玉媛面上高兴,只是很快便收敛了起来。    “你虽知道我的心思,可也不能这般招摇,我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是,这样的话奴婢日后万不会再乱说。”朱绣立马改了口。    “他府中还有诸多的姬妾,怕是这京城什么样的美人都有的,咱们再看看吧。”邵玉媛道。    “姑娘只管放心吧。”朱绣道:“不管怎么说,知道你有危险的可能,他便二话不说就赶来了,这才及时救下了姑娘,奴婢相信姑娘的眼光。”    邵玉媛想到此事微微颔首。    天气渐暖,姜媞便愈发不喜欢呆在屋子里。    她坐在凉亭中,吹着冷风,看着齐琅送邵玉媛穿过长廊拱门,甚为体贴。    “姑娘,吹风久了不好,不如咱们回去吧。”    姜媞摸着手腕上的珠串有些心不在焉。    好半晌她才似回神一般起身对采薇道:“回去吧。”    至夜,姜媞正要入睡,忽然发现腕上空荡。    她下意识从床上爬起来将采薇喊进屋来。    “夫人少了什么东西?”采薇揉着眼睛显然刚睡下就被叫醒了。    “是个莲花雕镂的珠串,我一直戴在手腕上你是见过的。”姜媞说道。    “啊,奴婢想起来了。”采薇说道。    “你快去帮我在屋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掉在外面。”姜媞说道。    “可是奴婢一下午都没见你手上有戴着,会不会是昨日丢的?”采薇问道。    “昨日我也未出去过,我只是早上出去过而已……”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姜媞顿时想起来自己在凉亭中似有将那珠串从手上脱下来抚玩,之后就无甚印象了。    “我知道在哪里了。”姜媞忙起身将衣服披上。    “奴婢陪您一起。”采薇推开门扶着她走。    “呀,外面好黑,什么都看不清。”采薇说道。    “我往凉亭那处走去,你去打个灯笼快些跟上来。”姜媞说道。    “夫人可得慢些呢……”采薇关照了一句便回身去找灯笼了。    姜媞摸黑往前走去。    她整日里都在府中,对这府中条条路都熟悉得很,更何况脚下铺的是鹅卵石,姜媞就更不会走岔。    她顺着层层台阶走上凉亭,顺着石桌往桌面上摸去果然摸到了熟悉的珠串顿时释然。    只是下一瞬她险些尖叫出声。    手背上覆了一只滚烫的手掌,将她牢牢抓住,姜媞正要喊人,便听对方开了口。    “姜媞。”    姜媞顿时安静了下来,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齐琅,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心有余悸,怀中仍旧砰砰直跳。    这乌漆墨黑的,月光却有几分余辉洒落,兴许是角度原因,凉亭一边的柱子阴影竟恰好将齐琅遮住。    齐琅那端默了片刻,随即道:“我猜到你会回来来找这珠串。”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姜媞听他这话就愈发不能理解。    既然他早就知道她有东西遗落,他大可拿走或是让人送给她,何必坐在此地吓她。    “齐琅,你那夜醉了酒,我们大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姜媞想到他白日里说过的话,便趁意将心底话说出。    “就算那日是个误会,若你要我放过姜家,你又能拿出什么诚意来?”齐琅问她。    姜媞犹疑了片刻,道:“当牛做马,或是你吩咐我做,我绝无怨言。”    “当牛做马……”齐琅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似若有所思。    “齐琅,便是如此,我也知道我如今是个一文不值的女人,你若是愿意帮我,我自然会打心底感谢你。”姜媞说道。    便是将她卖了,便是再高的价钱,她也确实不够那个分量叫当下的齐琅来帮她。    “好罢,你记住自己的话便是。”齐琅说罢便松开了手。    姜媞将手缩了回去,微松了口气。    齐琅不再说话,她也只是沉默。    “姑娘?”    底下一个火光渐渐近了,采薇爬上凉亭见姜媞果真在上面。    “姑娘,你跑得真快。”采薇说道。    姜媞借着她的灯光往凉亭里扫去,竟没有看到齐琅。    对方走得才叫一个快……    姜媞将珠串重新戴在手上,对采薇道:“回去吧。”    当天晚上姜媞还不明白自己与齐琅的对话何解。    直到第二日,姜媞才恍然大悟齐琅为何将“当牛做马”四个字重复地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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