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熏香渐渐浓郁。 姜媞半昏半醒间恍然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待她醒来想从桌子上爬起来时,却发现手脚软绵无力。 姜媞心中顿时一咯噔。 房间门吱呀被人推开,门外两个大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梅姨的身影。 梅姨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团扇挥了挥,似嫌恶道:“屋里头味道这样重,还不把它掐了。” 她话说罢,便有个丫鬟去将香炉中的香折断。 姜媞看着那截断香若有所思。 “你别怕,这香对人身体没有伤害,只是叫你更加温顺而已,我瞧你也不是个傻子,长了脚总归是想往外跑的不是。”梅姨笑道。 姜媞望着她不发一言。 “来给替她好好料理一番,她这样的打扮着实像个良家,真叫人下不去手呢。”梅姨半真半假地对身后丫鬟嗔道。 丫鬟抬了浴桶进来,又灌了热水,将姜媞剥个干净放了进去。 这样的待遇不免让姜媞回想到自己在齐琅府中的遭遇。 这让姜媞感到深深的无力。 当娘家和夫家都衰败的时候,她竟连半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何其悲哀。 香脂香露香粉,玉钗金钿流苏,藕色缠枝牡丹抹胸配着藕粉绡纱织锦褙子,腰间兰花式样的珍珠禁步,长裙柔软露出脚尖。 整个人穿得甚为单薄,却也多了几分娇娆之态。 姜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太适应这个模样。 她上一回涂着红唇的时候还是出嫁时,肤色莹白,唇瓣殷红,竟没有艳俗之气。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只是红颜易逝,你这模样梅姨看了都心动,更不提外面那些男人了。”梅姨对她万分满意。 “你这样快,是怕齐琅找来吗?”姜媞忽地开口。 梅姨听这话,笑容敛了几分。 “我便说你是个聪明人,只是梅姨也是为人办事,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贵人交代我们要把你打扮起来好早点接你回家,你往后可不要记恨梅姨啊。”梅姨抚着她的头发笑说。 姜媞默然。 她方才在想,先前明翼说他派了人看着她的动向,难道会不知道她被抓了? 也许他会将计就计,也许就是他派来的人对付的她…… “就算齐琅一时找不来,难道你不怕他以后找你算账?”姜媞问她。 梅姨只是笑而不语,姜媞便彻底确认了。 这个人想要她离开齐琅,又不畏惧齐琅,只有明翼了。 “等一下。” 梅姨忽然唤住给姜媞整理的丫鬟,转身拿起了一只细笔。 她抬起姜媞的头,姜媞只觉得额头微凉,眉间便出现了一抹花钿,平添妩媚。 “真真是好极了。”梅姨甚是喜欢自己画龙点睛地这一笔,“你看看镜子里的你可美?” 镜子里的人美不美她不知,可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宛若一尊石像。 入夜,正是欢场拉开序幕的时候。 姜媞口中的二嫂子在二楼望着下面满座宾客,目光冰冷。 “你那妯娌可真漂亮。”旁边的姑娘对她说。 “漂亮,还不是个娼。”二嫂扬唇,露出极为讽刺的笑来。 “姜娘子的容貌从前在桓城也是数一数二,想必大家也听说过,她前身为李三夫人,如今一朝落了咱们簪花楼,能得各位爷的垂青也是三生有幸,咱们这地方腌臜,只望她能入哪位爷的眼里,将她带回去好重享清福……” 开场白说的都是这样好听,但话说白了也就是买个人回去。 姜媞在幕后听这话,心中觉得颇为好笑。 离了那熏香,手脚的力气回复了几分,却依然绵软。 她坐在床边安静的很,让看守她的丫鬟都忍不住侧目看两眼。 丫鬟见她不言不语,没有动作没有表情,顿觉乏味,便探头看向外面。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叫起了价,价钱一路从三千两叫到了五千两。 丫鬟撇撇嘴,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个一万两。 她惊奇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却发觉对方在阁楼上看不见人,外面站着的却是明翼的侍卫。 丫鬟顿时收敛了不屑,回头扫了姜媞一眼,甚至还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便安静了下来。 愈是到了这个时候姜媞便愈发用力地掐着掌心。 丫鬟跑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扶着帐子缓缓站了起来,一点一点消耗着自己积攒的力气。 嘈杂的脚步声到了门外,姜媞听见梅姨的声音。 “爷……您自个进去,咱们就不打扰了……” 外面那人什么也没说,梅姨便走开了。 那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近了,姜媞的心霎时就提了起来。 吱呀—— 门打开,姜媞转头迅速将蜡烛吹灭。 屋内陷入了一片漆黑。 砰—— 门又被人合了上。 姜媞顺手从一旁摸了根用来支窗户的叉杆握在手中。 待那人往屋里走了进步,她便举起棍子砸向对方。 那人闷哼一声。 姜媞以为自己得逞,正想收回手,却不妨棍子被人抓在手中。 她顿时大惊失色松开那棍子转身欲跑。 那人立马便发现了她的方位将她推到身后的墙上,牢牢禁锢。 他抬手摸到了姜媞的脸。 姜媞吓得立马开口:“殿下,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一年时间的。” 那人动作一顿。 姜媞身体冰冷,可对方手掌却滚烫。 “殿下,我答应入你府中……” 她话未说完对方忽然就亲上来。 姜媞底呼了一声。 对方用力之猛,直接磕到了她的牙齿,却不顾双方的疼痛按住她犹如猛兽进食一般,以一种狂风暴雨的姿态掠夺。 姜媞忍不住用腿踢他,却被他抵住,整个人被他压制,半点抗衡的力量都无。 下一瞬她却被他压进了帐子内。 姜媞腰间系带被解开,身上少了蔽体的衣物霎时清凉。 “不要……”她吓得声音颤抖,两只手抓住了对方扯她衣服的手腕。 对方顿了顿,只冷哼了一声。 姜媞听到对方的声音,一股冷意蓦地从脊椎骨升起冲向脑门。 “齐琅……” “你是齐琅……” 他不是明翼…… “你才发现么……”他的语气甚为冷冽。 姜媞抑制住颤抖,道:“你不能……” “为何不能……”他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向来都嫌贫爱富么,如今我有权有势,你有什么资格不爱我?” “齐琅,就算从前都是我错了,我都错了,我以后……以后也都不敢了。”姜媞低声说道。 她知道是他的那瞬间,便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竟平白生出了几分心虚。 “姜媞,七年之久,我每日都在想着你追悔莫及的样子。”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她握在掌心,碾入尘泥。 很久之前他就在想,若是这个女子变得和他一样卑微,这样她便再也没有了多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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