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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以来,每每待到那人散席离去,秦巫炘总会借着酒醉之名发上一通怒火,便连他自己都不知因何而起,而龙幽晗每每便立于一旁,淡淡地看着他四处撒气,酒打碎了一盅,她便令人再抬上一坛,直至秦巫炘喝得酩酊大醉,被仆人扛回了房间,她才默默回自己房间。    安嬷嬷叹气,替龙幽晗整理好一切,怔怔地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孩,今夜怕又会是个不眠之夜了。    待龙幽晗换好了衣服,梳洗完毕,秦巫炘和洛逸两人在后院备好的酒席间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龙幽晗急急唤人去厨房将自己早早起来亲手备好的杏仁糕端过来,确认无误后,亲手一路端去了酒席,让洛逸随行的公公一一检查试吃,确定无碍后,这才端着杏仁糕走至洛逸面前,微微屈身,柔声道,“洛爷,这是幽儿亲自备好的杏仁糕,今儿个幽儿送得迟了,还望洛爷见谅。”    洛逸看向桌上刚被摆上的精致糕点,不由得轻轻鼓掌,道,“幽儿真是有心了,每次我来,都能亲手替我备好我最爱吃的杏仁糕,比起我后宫里的那些女子,幽儿可是要用心得多。”    说到最后,洛逸的语调不禁染上几分悲伤,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龙幽晗触动了。    龙幽晗一笑,正要接话,却被秦巫炘打断了后话,只听见他沉声道,“洛爷真的是高看了我们的幽儿了,她不过是我府上的一小小歌姬,哪比得上洛爷后宫里的众夫人。”    “哦?”洛逸挑眉,打趣道,“可我却觉得幽儿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女子,不知秦将军可否将你府上的这一小小歌姬赠于我?”    洛逸此话一出,却震惊了在场的一众人等,方才还垂首的大公公不禁抬眼偷偷瞧了龙幽晗一眼,心里暗暗记上了今日席间发生的一切,怪不得飞阳公主一直让他替新帝留意秦府的歌姬,如今看来,公主所言一字不差,这女子果然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留不得。    秦巫炘呼吸一滞,抬首轻笑,道,“洛爷可当真会开玩笑。”    洛逸却定声接话道,“我今日所言,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幽儿,我想要。”    “我若不给呢?”秦巫炘一顿,却让龙幽晗心中警铃大响,心口发涩,他此时说这话是何意?    洛逸手里捏着的一块杏仁糕在听见秦巫炘的答话后,被捏成了粉末状,洒了一桌,他拿过一旁备好的手帕,擦着手里的碎末,漫不经心道,“巫炘啊,你怕是忘了自己是何身份了,莫不是想再给秦府冠上忤逆犯上的罪名?”    转而他又看向龙幽晗,问道,“幽儿,你是如何作想,可愿随我入宫,我愿许你一人之下的妃位?”    除了后宫之首的皇后之位,他洛逸给不起外,其余的,只要龙幽晗想要,他便能想尽一切方法给她。    龙幽晗偏头一笑,却道,“洛爷,幽儿什么都不要,只有两个小小请求,若洛爷肯应下,幽儿便立马随洛爷进宫,尽心服侍洛爷。”    洛逸:“请求?说与我听听。”    龙幽晗看了秦巫炘一眼,道,“一来请洛爷还秦家清白,二来请放了我家爷,让他归隐田园。”    洛逸面色阴沉,龙幽晗的这两个要求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秦家的罪名是他亲自安上的,如今再为其洗刷,不就等于在向天下人承认他确实干了陷害忠良一事;至于秦巫炘他更是放不得,放眼满朝,只秦巫炘能够替他守下这江山了。    “我若都不同意呢?”洛逸阴狠地看向眼前笑得明媚的女子,这天下都是他的,他难不成还要不来一个女子。    可龙幽晗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听得她铿锵有力,一字一顿道,“那幽儿但求一死。”    洛逸暗暗咬牙,好一但求一死,宁可为了秦巫炘去死,都不肯跟着他回宫享那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吗?    “今日一事,朕算是记下了!”洛逸气而拂袖离席,秦府当初他便留不得,不该留。    “皇上慢走,幽儿一事,臣亦不会做任何让步的。”    洛逸身形一顿,望向秦巫炘,秦巫炘此时坚定的眼神,让洛逸想起了小时两人相伴读书的日子,他有一次偷懒没有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本想让秦巫炘帮他一起圆谎,瞒过夫子和他父皇,哪知秦巫炘毅然地拒绝了他。    此刻秦巫炘的眼神像极了那时候的秦巫炘。    待洛逸走后,人都被遣退了下去,龙幽晗才涩涩发话问道,“为何改变主意?”    这计划分明是他们先前便商量好的,眼见洛逸动了心,便有机会洗刷秦府罪名,完成他这些年来忍辱负重所要达到的目的,为何临时起了变卦?    “聪慧如你,真的猜不出来吗?”秦巫炘苦笑,他不想失去她。    龙幽晗垂眸,“爷该坚持下去的,秦家不能毁在你我手上。”    秦巫炘闭眸,秦家祖训忠国忠君四字依旧深深刻在他脑海里,可如今的洛逸是否真就值得他拿整个秦家和幽儿去抵换?    十一岁前,他和洛逸还算是真正的手足之交,犯错了一起扛,有好东西一起分享,相互勉励,相互约束。    可烽火四起,秦家为了保家护国,男儿皆是上了战场,纵使是年纪尚小的他,也被爷爷从锦衣玉食的宫里带出来,不再做陪太子洛逸读书时的那些文绉绉的事,而是成日在兵营里摸爬打滚。    那时的他方才十一岁,便是秦家从小教习武艺,有所底子,可却也抵不过那兵营里每日超负荷的训练,那时的他常常会羡慕洛逸太子的身份,也常常会想洛逸是否过得如他一般如此辛苦。    终于,秦家熬过了生离的关卡,他本以为就此国泰民安,可不知为何,谣言渐渐四起,说是秦家功高盖主,有反叛之心,当时正值皇上病危,一切朝政由太子把持。    就那般,一道秦家满门抄斩的旨意下来,令他难以置信的是,竟是洛逸亲自批阅的奏折,而也正是因此,圣旨上那句饶秦巫炘不死,将功赎罪的话更是令他觉得刺眼可笑。    他急急进宫面圣,想亲口问一句洛逸,秦家用人命换来的江山是否真就坐得那般心安理得,然最终却连人影都未能瞧见,反倒第二天,被人强押至刑场,亲眼目睹那些朝夕相处的亲人们死于明晃晃的大刀下,怨气哭声夹杂在一起,他已是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恨还是怒,又或是两者皆有。    再见洛逸时,他已成了罪臣之子,而洛逸却成了新帝,两人像是过往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依旧兄弟相称,依旧谈笑风生。    可终归兄弟之心是在渐行渐远,背道而驰。    他赌上自己的性命换洛逸一句还秦家清白的承诺,可当他浴血沙场,得胜归朝时,洛逸仿佛不再记得他们两人之间的那次交换,反而对他的防范之心日渐严重,甚至想用自己亲妹妹的婚事来将他死死捆绑住,一生为他们洛氏的王朝所用。    思至此,秦巫炘的怒意越发浓烈,他不知道洛逸在十一岁那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可他却也不想知道了,这洛氏的江山,他便再替他守这最后一次。    龙幽晗倚在窗边,眼见隆冬时节,外头万物萧瑟,寒风冷冽,近些日子来,她的右眼皮总是跳得厉害,都说左跳吉右跳凶,许是心理作祟的缘故,她倒真就生出了隐隐不安的感觉。    那日洛逸怒而甩袖离席后,便再无来过秦府,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复归平静。    只是在那日后的不久,飞阳公主曾偷偷出宫来秦府见过她。    她见秦巫炘不在,便出来答话,本想让飞阳公主晚上几日,待秦巫炘军务处理好后,得了空再过来寻人,哪知飞阳公主却正正嫣然一笑,道,“幽儿姑娘,本公主是来见你的。”    龙幽晗一怔,再仔细看向眼前的佳人,生得也算清丽可人,只是却是同她那哥哥一般,有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大抵是在那深宫里生活不易的缘故。    洛飞阳亦没少从旁人的眼里听过龙幽晗的传闻,今朝她亲自瞧上一眼,虽同为女人,却也不免被龙幽晗的样貌惊艳了一下,只是她擅于掩藏自己的情绪,未让任何人看出来。    确实只有这样的佳人才当得起秦巫炘那人的爱怜,他们洛氏终归是欠了秦家,只是如今这世间的是非曲直由不得公道做主,她收起了自己的心绪,转而看向龙幽晗,似笑非笑,道,“幽儿姑娘当真想做乱这天下的红颜祸水,背上那难听的骂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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