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脸色阴沉,只是点了点头,便疾步往宫里而去。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那小渔村里的人都不是善类,王上还是尽快决断。”陆琛说完,便扯步要离开。 凌寒皱眉,拉住他的袖子,吼道,“你清醒点,明知那渔村有古怪,有法子能对付我们鲛人,你还想一个人去送死不成!” “幽晗在等我!你们要为了全族安危考虑,可我不用,我只需要牵挂她的生死便好!”陆琛赤目欲裂,他等不及了。 “慢着,陆琛,”凌王沉声发话道,“我们也担心幽晗,但你必须冷静下来。” “先前接任王位时,本王也曾听老王上说过,百年前确实曾因渔村捕杀鲛人一事而降灾于渔村,可万万没想到还有幸存下来的人,且这些人死性不改,竟然重操旧业,我鲛人族从来不会任人宰割。” 陆琛抿唇,只是道,“渔村随你们处置,可丁文俊那衣冠禽兽是我的,还有丁家和文家的人,绝不能让他们死得太舒坦!” 鲛人族自远古以来就是群居体,从来都是一致对外,绝不可能让外人轻易给欺辱了去,如今公主失陷于敌人手里,而且也清楚了失踪的族伴的踪迹,坐以待毙绝不再是他们的首选。 “水淹渔村,一个不留;水淹渔村,一个不留……” 南洋鲛人宫前,呐喊声一波高过一波,这次他们不会容忍渔村再有幸存者,凡事有因必有果,以命抵命是最合乎常理的。 渔村里,老一辈的人们此刻正在村里见一个人便抓着一个人就说,“快往高处逃命吧,快往高处逃命啊……” 然而村子里没有人愿意去理会这些老一辈的疯言疯语,他们只当这还是一个平常的日子,照样吃完晚饭后,便躲进自家的地下室里。 南洋上方的天空越发透亮,散发着一丝诡异,没有人注意到南洋的水在悄然涨高,波涛一波高过一波,渐渐地漫过了礁石。 丁家地下室里,丁文俊抱着文华靠在榻上,眼神却一直瞄向凌幽晗的方向。 “丁哥哥,我爹娘说待会要和伯父伯母一起下来看看鲛人。”文华趴在丁文俊的胸口,手指似有若无地在他胸口打着圈。 丁文俊一把握住她乱动的手,揉捏着指尖,轻应了一声,算是知晓了。 凌幽晗对上他的眼神,却见丁文俊的手在文华身上流连着,文华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唇齿间不自觉地溢出娇|吟|声。 可丁文俊的眼神却是毫不加以掩饰,赤裸裸且直勾勾地只盯着她,这般病态的目光让凌幽晗只觉得一阵恶寒,莫名的反呕。 “幽晗,我先前给过你选择了,你这是不识好歹啊!”丁文俊邪邪一笑,目光如淬了毒般,恨不得将跟前面容苍白的可人儿狠狠掐死。 文华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目光迷离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丁文俊,我劝你还是赶快逃命吧,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凌幽晗不甚在意,心里清楚丁文俊这人是苦怕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运的机会,他是定然不会轻易离开的。 头顶上的出口被人从外面打开,丁家父母急切地放下梯子,急声道,“文俊,阿华,快点上来,我们得赶紧走了,出事了!” 丁文俊眉心一跳,再看向悠然自得的凌幽晗,心思一转,刚刚那阵大风……? 该死?!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丁文俊心里暗暗咒骂,拉着文华边上梯子,边问道,“爹,外头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海啸要来了!如今礁石已经被淹过了,不出半刻,我们渔村就不复存在了。”丁家爹娘在上头急切的回应着,忙着收拾家里的钱财,隐约能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 凌幽晗在底下却觉得心旷神怡,和小月齐齐用力挣脱了铁链后,两人也不着急,尽管梯子被收走了,可等到海水淹没了村庄时,她们自然也就出得去了。 听着上面错乱的脚步声,凌幽晗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无论是龙幽晗也好,还是这一世的凌幽晗也罢,她还是从未这般被人欺辱过,丁文俊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想逃,未免太过天真了。 凌幽晗闭眸,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海洋的腥甜味道,好闻极了,只可惜了丁文俊是逃不了了。 渔村里的人都忙着收拾包裹逃命,却不知为何怎么走,也走不出村子,像是遇见了“鬼打墙”似的,只能眼看着南洋的潮水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能覆盖了他们所有人。 村子里有人眼尖,隐隐看见那浪潮前面似乎还有几个人在缓缓移动,浪淹没时,人被盖了过去,可等浪退去时再细细看去,那几人却依旧安然无恙。 明眼的人心中蓦的清楚了,这些人只怕便是鲛人族的了。 有胆大的人不认命,觉得他们是以捕杀鲛人为生,那就是鲛人的克星,该和陆琛几人拼一把,操|着家伙就上去了,却还未近身,便被卷入海里,再无影无踪了。 这一幕反倒把众人怔住,再无人敢轻举妄动了。 陆琛和凌寒带着鲛人族的兵将到了渔村时,南洋的海浪就生生停在他们身后一米外,肆意地咆哮着,渔村里的人被这阵仗吓得一个都不敢动,生怕稍微动一下,那海浪就会立马涌入他们村庄。 有人为了逃命,开始见风使舵,忙想要将自家地下室关着的鲛人送还回去,哪知未待他们吱声,那些鲛人兵将已经往各家各户找寻开来了。 陆琛和凌寒沉着脸,直直往紧闭着门的丁家走去。 丁文俊早得了消息,如今躲在屋里不敢出声,哪知大门明明被加固了好几层,却还是被人从外面轻易破开,走进来的人确是陆琛无疑。 凌寒拍了一下陆琛的肩头,沉声道,“人就交给你了,我先去接我妹妹出来。” 言罢,凌寒带着阿生往里屋而去,下了地下室后,凌寒总算是明白了陆琛为什么会起了那么大的杀意。 凌幽晗的额头虽然裹了纱布,做了简单的处理,可依旧还在渗着血,浸在水缸里的鱼尾少了一块鳞片,露出了血红的肉来,身上布满了针眼,乍眼一看,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凌寒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死丫头,还有心情在这唱歌,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阿生忙上前去,将小月先行带了出去。 凌幽晗止了歌声,她在看见凌寒后,一直故作坚强的性子蓦的软了下来,鼻头一酸,反倒真想哭了。 以前在天庭时,天帝小表舅和各海堂哥们,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几时受过这般委屈,如今见凌寒来了,那股子小性子便全都上来了。 “皇兄,疼。” 凌寒虽说嘴上责备着,心里却是心疼不已,他就这么个妹妹,还没能好好保护好,见她这般,更加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水缸里捞了出来,一把公主抱在怀里,“幸亏这次我没让父王母后跟出来,不然他们又要一路哭哭啼啼的了。” “好歹是鲛人族的公主,被人欺负成这样,这次回去后,再不好好给我学幻术,以后就别想出海入世玩了。” 凌幽晗理亏在先,无法辩驳,只好嘟着嘴任由她这刀子嘴豆腐心的皇兄唠叨,两人出了里屋时,正好遇见陆琛拿着刀蹲在丁文俊面前,眼神凶狠,沉沉说道,“她受的罪,你也得尝尝。” 凌寒见他这般,不禁挑眉,看了眼怀里笑得痴痴的人儿,不由心中慨叹一番,他这傻妹妹还算有福分,碰上了陆琛这么个死心眼的二楞子。 “阿琛,抱。” 陆琛不用回头,也猜得出是凌幽晗,全天下也就只有这一人敢这么使唤他。 抬眼打量了一下疼得哇哇大叫求饶的丁文俊,他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人也忒没用,他才只是稍微划破了他的一点皮而已。 思至此,他转身走向凌寒,从他怀里抱过凌幽晗,低首问道,“这人你想怎么处置?” 丁文俊此时看着众星捧月的凌幽晗,心中不禁懊悔万分,早知道她会为自己惹来这般的祸事,他当初就不该去招惹她才是。 为了让家人和自己可以活命,丁文俊这下是认怂了,爬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幽晗,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放过我一马吧,以后、我保证我们丁家再也不会去打鲛人的主意了。” 文华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刺眼,她爱了这么多年男人竟然在她讨厌的女人面前,这么卑微的求饶,这使她心里那股子自尊和女人的虚荣心都大大地打了折扣。 尤其是在看见凌幽晗被那么多人宠着,女人莫名的嫉妒心更是让她觉得抬不起头来,她忽然很后悔,自己这辈子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丁文俊这个窝囊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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