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幽晗咬唇,看上去为难极了,丁文俊只当是自己打动了对方,更加卖力地重重磕着头,直至磕到他自己都觉得下一秒会磕死当场的时候,凌幽晗懒洋洋的声音终于在他头顶上响起了。 “那个……,”凌幽晗顿了顿,看着丁文俊的眼里燃起了亮光,她才道,“我希望你再磕得用力点,我都听不见声音了,要睡着了。” 丁文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脸色犹如还未清洗的调色盘,五彩缤纷。 凌幽晗的话一出来,凌寒差点没把自己的鱼尾巴给笑出来,好不容易把表情给绷住了,哪知下一秒陆琛轻飘飘的接了一句,“我看你也挺辛苦的,要不你重重磕一下,能磕死最好,也省得我再动手,有点脏来着。” 凌寒轻咳了一声,将头微低,看不见脸上的神情,但是肩膀却抖动得厉害。 这下丁文俊是真的僵住了,脸色难看得更厉害,深知自己再磕下去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凌幽晗见他收了动作后,才将脸上的笑意收起,沉声道,“既然你不磕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是自己割片肉还我呢,还是我让人替你割?” 丁文俊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光是陆琛单纯的一个拔刀动作,他都能吓得嗷上半天,让他自己动手割片肉下来是不可能的事,让别人在他身上动刀子,那更是不可能的事,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了。 他只好转首看向自己的老双亲和文华,哪知这些人早已经被吓傻了,竟无人理会他求救的眼色,为了保命,他看向外面,蓦的起身推开身边的鲛人,夺门逃窜了出去,只是没跑多远,便又被押了回来。 这下陆琛再没跟他客气,手起刀落间,丁文俊大腿上的肉连带衣服被削了一块下来,鲜血溅出时,陆琛还不忘捂住怀里人儿的眼睛。 瞬间,丁文俊的哀嚎声几乎响遍了整个渔村,丁家父母这时才回过神来,飞扑到自己儿子的身上,好一顿哭天喊地,直嚷嚷这世间没有天理,妖怪欺负人了之的话。 凌幽晗几乎是全程冷眼看着他们哭嚎,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她也从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可也绝不会让自己白白被人欺负。丁家父母这顿哭喊不仅没让她觉得同情,反而有几分可笑。 倘若当初他们没有那般对自己,那今天她或许还能放他们一马,可惜的是他们当初自己把事情做得太绝,那就怨不得别人如法炮制。 “你呢?”凌幽晗挑眉看向从刚刚开始便一言不发的文华,在这种情况下,文华倒没了平日里的矫揉造作,不哭不闹,平静如常,反而让凌幽晗生了欣赏之心。 文华知道凌幽晗话里的意思,她先前在地下室没少因为争风吃醋的事,虐待凌幽晗,“我自己动手。” 她没丁文俊那么怂包,话音一落,她便掏出了随身带的粗银针,往自己的身上狠狠扎了下去。 凌幽晗微微抿唇,看向门外的族人们,有的已经奄奄一息,被将士用担架扛了出来;有的是遍体鳞伤,即便是治好了,只怕下辈子也是半身不遂了;有的甚至已经神志不清…… 陆琛知道她心里不是滋味,这些族人们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长辈朋友,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心里没有恨是假,说不愿报仇也是假。 “这个渔村留还是不留,都交给你决定。” 凌幽晗勾着他的脖子,本就鼻头泛酸,他这一说话,抬眸时,眼眶已经是红了一半。 陆琛望进她眼里的决绝,就已经知晓了答案,抱着她的手拥得更紧了,“我们回家。” 他们鲛人族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也没有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他们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世间如果人人都想当圣母,那又何必分是非曲直,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这个渔村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陆琛沉思了一会儿,睨了眼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丁文俊,抬脚勾起了地上的刀,一剑下去,丁文俊的咽喉被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但却没有马上死去。 他说过要亲手杀了丁文俊这个畜生,但却没打算让他死得轻松,他要丁文俊一点点地感受死亡的恐惧。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间,完成得毫不拖泥带水,做完这一切后,陆琛才抱着凌幽晗率先往海里走去,凌寒负责断后,确认将所有的族人都安全带了出来后才撤退。 当鲛人族的人尽数入海之后,南洋的海水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浪高过一浪,最终盖过了整个渔村,一时之间,村庄尽数被毁,不复存在。 鲛人宫里,凌幽晗自打从渔村被救回来后,比以前更加地会撒娇了。 凌寒眯眼,看着陆琛一勺一勺地喂自家妹子喝药,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昨天明明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偏偏在今天他要教授幻术的时候,又旧病复发了。 “得了,凌幽晗,你要么自觉起来,要么就我亲自拎你起来?” 凌幽晗闻言,嘴一瘪,侧身往床里面又缩了点,干脆连药都不喝了。 陆琛看着心疼,放下了药碗道,“她今天不想练,就别为难她了,以后再说。” “以后?谁知道这丫头哪天又闷不吭声地偷跑出去玩,不趁现在学点防身,下次又被弄得遍体鳞伤的回来。”凌寒是恨铁不成钢,恨得牙痒痒,见陆琛一脸执拗,非要拦着他,更是无奈,“你就惯着她吧你!” 陆琛面不改色地接话道,“那是自然,我即将过门的媳妇,我不惯着,谁惯着。” “你放心,她是不会再出事的了。” 凌寒挑眉,“你怎么保证?” 陆琛轻咳了一声,凌幽晗立马像是接收到了暗号,插话道,“凌幽晗出门三大准则:和阿琛报备,和阿琛一起,没有阿琛哪都不去。” 凌寒闻言,当下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最后扶额慨叹,他怎么会有这么做作的妹妹和妹夫,每天秀恩爱真的是毫无下限,“不知廉耻”。 陆琛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你不懂,这叫情趣。” 凌寒掏了掏耳朵,摆摆手,“得,我妹的幻术还是你亲自教吧,我找我家小皇妃去。” 凌寒近日为了凌幽晗的身子经常光顾陆琛的药庐,无意间撞上了陆琛家的远方表妹,一下子就看对眼了,从此是天天往陆琛的药庐跑,陆琛的药庐都快成了他的私人宫殿了。 目送凌寒离开后,陆琛才沉声道,“起来把药喝了,然后和我去练习幻术。” 凌幽晗本来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又耷拉了下来,“今天可不可以不练……” “你要再出一次事,我也会活不成的。” 陆琛说这话时,神情无比认真,他真的不能承受凌幽晗再出半点儿差池。 如果他当时没有发现丁家的地下囚室,那凌幽晗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现在每每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陆琛便觉得后怕,所以他是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出现的了。 凌幽晗见他自责,当下心生内疚,乖乖地将药一股脑地喝完,起床将鞋穿戴好,“阿琛,走吧,我听话就是了。” 一个月后,鲛人宫里双喜临门,凌寒如愿以偿娶回了他的小皇妃;陆琛也将凌幽晗迎回了家。 在喜宴上时,阿生扭扭捏捏同凌幽晗讨了小月,说是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照料她的。 凌幽晗转而去问小月的意见,见她满脸羞涩,这才有些恍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都怪她最近只顾着自己和陆琛腻在一块,连小月什么时候和阿生好上了,她都不知道。既然本人都愿意了,那她就更是没啥意见了,自是同意了阿生的请求。 夜里,凌幽晗有些不安地绞着手里的喜帕,只听得陆琛进屋后屏退众人的声音,两颊便更加发烫了。 陆琛掀了红盖头时,凌幽晗眨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身喜服,看上去格外地美艳动人。 “阿琛,我们这辈子要白头偕老,好不好?” 陆琛:“嗯。” “那我们下辈子也要在一起,好不好?” 陆琛:“好。” 红帐被陆琛解了下来,凌幽晗躺在陆琛的身下,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声。陆琛的手渐渐移向了她衣服的第三个扣子,凌幽晗脑袋忙乱之间,又道,“阿琛,我还有话没说完……” 陆琛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轻声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是,唔……”凌幽晗的话还未出口,陆琛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后话。 春帐里莺莺燕语,直至了后半夜末才无了声息。 凌幽晗只知道自己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直至日上三竿的时刻,她还有些困倦,陆琛不知何时便已经醒了,就这样任由她枕着手臂,也不动弹,静静看着她又睡了过去。 睡着的凌幽晗像刚出生的小婴儿般,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陆琛勾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声音似有若无地,“不止下辈子,我要与你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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