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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说萦娘得姐姐们的宠呢。且瞧她那小模样,便真是心里有气也要发不出来了,更何况她们这些不过纯是装个样子的呢。    “罢罢罢,”蔻娘勉强还能绷得住,蕙娘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露出个笑模样,把萦娘从芷娘那儿抢过来,搂到自己怀里头,好一顿揉搓,“左右我从来都是没甚么威严的。”    作为姐姐,陈蕙算是陈家小娘子里最好说话的那一个了。虽说还称不上是有求必应,可妹妹们懂事,到底不曾提过甚么不妥当的要求。    蕙娘又最是心软,但凡妹妹们露出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便受不得了。能应的自然应下,不能应的也要转了法子应下。便是不能全然达成的,总也要做到些许,好不叫妹妹们失望。若是这般算来,竟也是同有求必应差不离了。    这次蕙娘好容易板起一张脸,想着吓一吓萦娘,却不想妹妹一讨饶,她便演不下去了。    罢了,她瞧她啊,是天生就扮不来甚么坏人。    陈蔻瞧着她们两个一副姐妹相得的样子,一时竟也不知说些甚么好。想了想,又笑了。得了,这两个愿打愿挨的,她还有甚么好说的。    想是这般想,嘴上却仍是少不了调侃蕙娘,道:“我瞧着啊,二姐姐就是一副善面孔。自来只做得红脸,就当不成甚么白脸。”    蕙娘原还不觉得甚么,待瞧见怀里的萦娘也跟着一道点头时,便是真的无奈起来了。往常怎么不觉着蔻娘这张嘴这么毒呢。    陈蕙故意皱起秀眉,沉了神色,做出一副不悦的神情来:“便连你也来笑我。”既是说了蔻娘,又低了头去看萦娘,真是两个鬼灵精。    若要换做荣娘,只怕蔻娘便要开始讨饶了。可偏偏荣娘同蕙娘是那一物上的两端,这其中相差的倒真不是那一星半点儿。    荣娘作为长姐,是太有威严,说话颇有分量,蕙娘往日里却委实是太没有脾气了。不说蔻娘,便是萦娘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笑嘻嘻的。    蔻娘到底顾着蕙娘的面子,敛了面上的笑,竟有些苦口婆心起来:“二姐姐,你且还吓不着咱们萦娘呢,又如何能吓得了我?”要她说,二姐姐哪儿哪儿都好,唯一叫人说道的便是她也太好说话了些。    说罢,又朝着萦娘招手:“到五姐姐这儿来。”萦娘抬眼看了看两位姐姐的神色,便乖乖地窝到她怀里去了,轻声细语地说起话来。    蕙娘听着蔻娘的话,一时语塞。却又听陈芷在一旁幽幽道:“这便是做惯了红脸的后果了。”    做惯了红脸,妹妹们是轻易吓不倒的了。    蕙娘倒不生气,但心里确实是有些微恼的,又看萦娘冲着蔻娘撒娇,便朝着萦娘亲昵地数落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看碟下菜。哄我便轻轻易易过了。对着你五姐姐,却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二姐姐只当是为甚么?”蔻娘揽着有些不安的小妹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萦娘同二姐姐更不见外呢。二姐姐是轻易不能够对她生气的,她自然也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再有,”陈蔻俯下身去,轻点了一下萦娘的脸,晕开了些许笑意,抬起头,冲着蕙娘道,“她现在可是有求于我,轻易不敢让我道恼的,那可不得好好捧着我么。”    莫说蕙娘了,便连芷娘的兴头也起来了,侧了身子看过来:“倒是怎么回事儿?”    蔻娘便抬了抬下巴,两位姐姐便顺着那方向朝边上正用柳条编着小篮子的焦桐看去:“萦娘可是稀罕这些小玩意儿了。”    蕙娘立时会意过来,看着萦娘:“这倒真是无事献殷勤了。”    “姐姐这话说的不对,”萦娘反应过来,问道,“我是怎么非奸即盗了?”她撅了小嘴,显是十分不满了。    “罢罢罢,”蕙娘笑着掩了口,描补道,“原是我说错了,这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对。”    这话便对了,陈萦满意地点头,却没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要说萦娘是真的呆呢。无事献殷勤听着自然不好,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见得就是甚么好话了。遇着旁人是客气,可碰见熟人便有些不对了。有事方上门,那无事呢。    这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蔻娘自是听懂了陈蕙在拐着弯儿地笑话萦娘,陈芷也是个明白人。不需得再多说甚么,三人脸上立时浮现出些笑意,好容易才抑下去了。    她们几个明白的很,陈萦却是一头雾水。她虽小,但也很有些心气。蔻娘怕若是说透了,她倒要不高兴,当下便甚么也不露出来,把萦娘推了去同焦桐一道玩儿。    “到底是孩子呢。”蕙娘看着她懵懵懂懂的,很快却又笑起来的模样道。    “孩子心性,”陈芷远远地打量了一番,只见焦桐双手快速翻飞着,柳条在她手中穿来绕去,不一会儿便成了型,“不过焦桐也真是能干,不怪得萦娘喜欢。”    要说这编柳条,其实同打络子很是相像。手法相差无几,不过就是将手中丝绳换做柳条罢了。只这焦桐委实是打络子的一把好手,打出来的格外精细些,倒也难怪叫萦娘另眼相看。    “倒不是焦桐能干,”毕竟是自己的丫鬟,蔻娘便谦虚道,“实在是萦娘身边的人都太小了些,做这些不如焦桐熟练罢了。”    “焦桐哪里是只比那几个小丫鬟熟练,只怕比我们身边的都要技高一筹才是。不说别的,这格外熟练便很值得夸耀了。”芷娘说的很明白。这能比别人更技艺精巧,便是她的优点了。    说话间,萦娘便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焦桐编的小篮子,篮子里装的尽是用柳条编出来的花草。    焦桐到底是手快。这一小会儿竟也编出了这么些东西。    “这也真是的,旁的也就罢了。花草可是现有的,摘些就是了,怎么还新编了来。”蔻娘说着,伸手在小篮子里翻了一下。话里听着有些嗔怪,但实则却是顶顶的满意。    焦桐这般用心,可不是给她这个做主子的长脸么。    “焦桐编的好看。”萦娘叫她的手艺给收买了,不自觉地便维护起她来。    蕙娘失笑地将萦娘搂了过来,话里头是溢满了笑意却又带了几分无奈:“你这傻丫头。这是在同谁显摆呢?”倒也不看看焦桐是谁身边的人儿?这还显摆到正主儿的头上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萦娘说出口来便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吐了吐舌,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不好意思也就是一瞬的事。    姐姐们很是明白萦娘的心思,一人一句,三言两语的便把萦娘哄得喜滋滋的,直叫她跑到大夫人,三夫人处去献宝了。    好容易把这精气神格外足的小家伙哄走,姐妹们终于能松下一口气,歇息一阵儿。    要说这休息,自然是安安静静的最好。可偏巧这林子里是越来越热闹,早已不复最开始的平静。    虽不说是人声鼎沸,但蔻娘也很是清楚地听出了人来人往的声音。更不要说那些被无限放大了的欢声笑语。    四周的树生的密,但也没密到能挡住一点儿光影都不漏进来。蔻娘隔着树间的缝隙瞧见了不少晃动的人影,转头就跟蕙娘,芷娘道:“这才是真真儿热闹起来了。”方才虽也有些响动,但绝对比不得现下这般。    蕙娘听了倒有些可惜:“热闹是热闹,只是热闹的有些早了。”可不是早么,她们且还没出去逛呢,这就热闹起来了。待她们出去了,那是得去瞧人影攒动不成。    “热闹有热闹的好。”蔻娘也知道她的话难免显得苍白无力了些,可是也不得不安慰道。    再过得一盏茶的功夫,陈端,陈翊,陈竐便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陈蔻亲自去迎了蕊娘,便瞧得她虽是面有薄汗,略有些疲倦了,却是一脸的兴奋。见了她,嘴巴便动个不停,倒似要把那一筒子的话一下子便倒个干净。    蔻娘实在是怕她说的太长,站在风里久了倒要落下病来,忙打断道:“这景儿你已是真真切切地瞧见了,我也是真真儿地站在这儿,断不是假的。这两样总也不会丢的。你便要说,也先去收拾好自己,好生歇一歇。等回过神儿来,再与我说也不迟。”    陈蕊一听倒也是这个理儿。再者,她也真是累了,方才不过是凭一股子兴奋劲儿撑在那儿,现下一说开,便真是有些无力了,摆了摆手,道:“我倒也不同你客气了,先去梳洗方是要紧事儿。你且去罢,待你回来,咱们再聊过。”    陈蕊是个直爽性子,说客气便要客气,说不客气却也是真真儿的不客气了。她生性如此,蔻娘同她也是熟稔的很,自然更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因此,这句不客气断不会是那为了客气的场面话。    陈蔻也知道她多半是没甚么精气神了,现下还站在这儿,实在是有些勉强了。更是怕自己一搭理她倒激起她说话的兴儿,因此是半分也不言语,只笑,将她好好儿的送上了马车。    这刚送走了蕊娘,只一转眼的功夫,便又看见自家兄长行了过来。    “哥哥。”陈蔻忙迎了上去,眉眼弯弯的模样立时便叫人软了心肠。    陈蔻想着总算是能出去玩了,又因自个儿劳烦了兄长,心中虽是期待可又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了。现下对着陈翊,思及此间种种,面上的笑便更实了几分。    “可是久等了。”陈翊瞧着妹妹那双微微发亮的美眸,不自觉的便笑了起来。    “哪儿就久等了呢,”蔻娘站在兄长身边,虽是不能靠得太近,可语气却立时亲近起来,“我在这儿,倒是也和姐姐们说了会儿闲话,聊了许多东西,颇有意思呢。”    其实也说不上甚么有趣,顶多是算不得无聊罢了。    陈翊心里明白妹妹是哄着他呢,却也没戳穿,道:“那便好。可收拾妥当了?”    说着,他便上下打量了蔻娘一遍,点了点头,“看来是妥当了。既是拾掇好了,咱们这便走罢。”    蔻娘正想应好,便见坐得稍远的焦桐朝她打着眼色,于是道:“哥哥且容我去吩咐些事情。”    焦桐寻她倒也不是甚么急事儿。    蔻娘走得近了,便瞧焦桐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捧了一碧玉镯子,她还正纳闷,这焦桐莫不是把她的妆匣捎了出来,现下要叫她换了镯子带呢。    再走近些,看的便清楚了,倒不是甚么玉镯子,实是焦桐给萦娘编东西的时候也没忘了自家主子,用柳条编了个镯子罢了。    这镯子么,相比起萦娘那一堆儿的东西,费的功夫自然要少,但工艺上却是更为精细。    虽说同蔻娘手上原有的镯子是不能比的,但这玉同柳条,到底是天生就差在这儿了,本就只是个小玩意儿,自然也不该过分期待。    但这柳条毕竟是新抽出来的,颜色正是鲜嫩,配着蔻娘莹白肤色,倒显得她那一身的皮子水嫩的很。仿佛一掐,便能漏出一汪水出来。    这下不说是萦娘了,便是蔻娘瞧了,也是欢喜起焦桐的手艺。倒也不消得焦桐多问一句,便接过来套在手上了,还赞了一声:“怪好看的,倒是辛苦你了。”    焦桐知道今个儿是碰上蔻娘心情好的时候,镯子又正巧配了上巳节,这才如此给面子。若换了往常,这样的小玩意儿是轻易上不得蔻娘的身的,自然不敢居功:“娘子能喜欢便是奴婢的福分了。”    说罢,便颇有眼色地退下去了。她倒还要继续给萦娘编制小东西,自然也不敢耽误蔻娘的时间。    陈翊眼睛尖,蔻娘刚回来,不过一个照面,他便道:“难为你身边的人如此用心。”    陈翊身边的小厮同蔻娘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跟在后面,蔻娘倒也不怕他们听见,笑道:“是难为了。”    蔻娘有几分能耐,陈翊这个做兄长的还是知道的,远的且不说,管好她房里的事总是没甚么问题的。当下便也不欲多言,“你心里有数就好。”    陈蔻随着他一道走,亦步亦趋的。听了这话,微微垂眸,目光触及手上的柳叶镯子,又笑了:“哥哥放心,我记着呢。”    罗氏曾教导,做主子的,千万要立的住,不能过分严苛,也不能太过仁慈,总归是恩威并重才好。    现今她身边的人既是用心,那她也少不得替她们做做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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