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于是，以后的日子，一直是我和小秋来操作李府的财政大权。李渊等人都不是奢靡浪费的人，府中向来是收入多而支出少——而且少很多。而那山西巡抚一职俸禄又丰厚，每月都能积攒下来很大的一笔闲钱。若换了现代，我这位学经济出身的女主人肯定不会让这钱闲着，必然会制定详尽周密的投资计划，购买各类金融产品。可惜，到了这古代，一无股票，二无债券，这晋阳城又是地广人稀，想炒房地产也炒不起来。最可恨的是，这里的钱庄不但不支付利息，还要收取保管费。我们空有满腔热情无处使，只得天天面对白花花的银子数钱数到手抽筋。　　“不如，咱们自己办家银行吧。货币银行学上说第一家银行起源于意大利，未免太不给咱们中国人面子。不如咱们自己来办个银行好了，将来学起货币银行学来还能说第一家银行起源于中国......”我实在是百无聊赖，突发奇想。　　“你真开玩笑......你公公作山西巡抚不过短短几年，你如何能有信誉保证？况且，这里人民生活水平低，又没有什么值得大兴土木，大量采购的事，你去找谁来贷款啊？又是隋朝末年，人心惶惶，你是想等着看银行挤提这出戏呢还是咋的？这事儿，创意倒是不错，但是还是等你当上皇后以后实践吧。”小秋还是头脑冷静得多。　　“那怎么办呢？天天对着一堆银子发呆，都对不起教咱们投资理财炒股票的老师。我老公他们三年后就起兵了，还不知这军饷从哪来呢？”我叹气。　　小秋笑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守着钱别动吧。咱们都只会理论不会实践，稍微一折腾，做生意没准全都赔进去也说不定。”。　　我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不过这样闲着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哪天你再陪我出府逛逛好了，就像当年在长安城一样。”　　小秋笑道：“好啊，没准路上又能遇到个帅哥......”看着我脸色不对，忙改口道：“说来也真是，来了山西这么长时间，居然连刀削面也没吃过。现在超怀念以前B大食堂的刀削面......反正你身子也好了，不如咱们今天就出去如何？”　　我看看日头，还正是晌午，离李渊他们回府还有好几个时辰。于是点头答应。　　于是，找来两套男装换上，我和小秋兴奋地直奔大街而去。这晋阳城果然不比长安繁华。街上行人稀少，商品经济明显不发达。瞎逛了一阵，经人指点，我和小秋找到了晋阳最繁华的酒楼悦宾楼坐下，随手点了几道招牌菜。等菜送上来，我和小秋却不禁大皱眉头：莫说这酒楼的菜远远比不上长安的聚仙楼，甚至连我的手艺都不如。　　“我看，你要想生财，干脆在这里开个酒楼算了。”小秋在我耳边低笑。“真亏你这死丫头想得出来，想我堂堂巡抚大人的儿媳妇在这里开酒楼，不让人笑掉大牙？咱可丢不起这个人呢。”我笑骂。“难怪我说府里的厨子怎的手艺如此平常，敢情这小地方找不出几个会烧菜的。赶明儿我亲自下厨烧两样菜，让他爷俩也打打牙祭。总是这粗茶淡酒的，他们就是不挑剔，也不能委屈咱们姐妹两个。”小秋一笑：“就是，我说B大的食堂都比这儿炒的菜好吃得多……”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喧哗从门口传来。“打死你，又来偷吃！大家快给我把这穷乞丐打死！”我和小秋好奇心起，双双走出门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约莫三十上下，满头稻草似的黄发，脸上胡子拉茬，正拼命护着怀里的一个馒头，嘴里兀自还在大嚼着。几个小二正在掌柜的带领下，用木棍没头没脑地朝他身上打去。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却对打在自己身上脸上的木棍不闪不避，只一个劲儿地吃着，拼命把馒头往怀里塞。我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叫住掌柜的，说道：“看他怪可怜的，一个馒头值几个钱，算在我账上好了。”那掌柜的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也从估摸着我不是等闲之辈，便冷哼道：“看在这位公子的份上，饶你一命罢了。”那人却毫不感激，兀自吃他的馒头，只是回头冷冷望了我一眼。谁知，他却忽然如同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眼睛忽然瞪大了，双目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我正自纳罕，却见他一把推开周围的小二，猛地朝我扑来。我猝不及防，被他仆倒在地。只觉得他一双铁钳般的手死死叉住了我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快还老子命来！”　　我大惊失色：这是神经病吧？！我当真是出门不利撞到鬼了！只见小秋和小二们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拉开，我这才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这么一会工夫，脖子上已经被掐出了一道红印。脸上已经满是那人酸臭的唾沫星子，让我一阵恶心。只见小二的棍子又落在了他身上，那掌柜的边打边骂：“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人家公子如此对你，你还恩将仇报！活该被打死！”那人嘴里兀自叫骂个不停，若不是被人拦着，又要冲过来找我拼命。我再也不敢在此地多呆，忙抛下一锭银子，拉着小秋跑出了酒楼。身后那人的叫骂声仍然不绝于耳。　　好歹是跑到了府中，我才算喘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人是谁？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小秋忿忿骂道：“整个一个神经病！理他做什么？当真是不识好歹！”我仔细想了想，除了那南平公主，我在这古代还没和什么人结下仇，想来此人不是疯子，便是认错了人，虽然懊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