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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喂。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字符最近总是在我的梦里响起,像是什么走不出去的迷宫一样,而那个说话的人却像是一团隐没的空气,神龙不见首尾,只剩下我一个人从刚才的画面里霎时间抽离出来,却又不知不觉到了另一个梦境,就这么循环反复到醒来为止。  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星期,天气一直维持着寒冷的趋势,没有半点转暖的迹象,曲方歌的感冒还不见好,往往是讲了一会儿就得缓上很久,准确观察了他的病情表征之后,我特地去药店买了药来放在他的书桌上,却还是不见他好,只得悄悄问花翎,这才知道他是属于一旦感冒就无法通过吃药来治好的,速效药还会带来副作用,还不如就顺其自然,可能还痊愈得快一些。  突然无比后悔当初想要找他补习这件事,曲方歌这么有原则的个性为什么偏偏在生病还要坚持下去这个方面这么执着呢,不是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吗?  他总说明天就会好了,可每天我看到的都是一个很苍白的他,似乎也瘦了不少,甚至隐隐还有加重的迹象,我觉着这么下去要是拖出什么后遗症就不得了了,得赶紧像个办法出来。  他今天按照阿姨的吩咐穿上了羽绒服,却依旧经常性的咳嗽,而且声音越发嘶哑了,估计是上课造成的。  他已经在翻阅昨天布置的习题,我踌躇着,迅速看了一眼他的脸,立马说道,“那个,我下周要去奶奶家,所以没办法过来上课了。”这当然只是一个委婉的借口,是让他可以好好养病的一个托词。  那张脸慢慢侧过来,眼睛轻微眯起,像是在验证我是否在说谎,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半晌,不知是五秒还是十秒,他慢慢拉退椅子,站起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继续补习?”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也不知道爸妈他们的计划是怎样的,眼睛在房间里乱瞟着,救星般的日历出现在眼前,我仓促的答道,“正月十六。”  静谧的空气里有一阵微不可闻的吐气声,我也分不清是否就是叹息,那个略微嘶哑的声音慢慢说道,“好。”  距离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当初暑假的时候,第一次那么靠近的坐在他旁边,心跳得快要不能自已,近在耳畔的声音更像是在做梦,可现在却开始慢慢习惯这样的距离了,那只手拿着笔慢慢在纸上划记的动作都让我觉得无比熟悉,像是这样的日子已经进行了很久,尽管时不时还是会去看他,尽管还是会因为手指不小心碰到而心颤,可我好像没了之前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也不会那么害怕,也许这才是我们之间最适合的距离,若远若近,却又若即若离。  2  按理说,曲方歌现在就是我的师傅,有句古话说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么,理所当然的,我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的欺骗,可处于为他健康着想的考虑,我说出了一个白色谎言。  花翎在QQ上告诉我,说是他现在就是昏天暗地的睡觉,像是一只冬眠的北极熊,半夜就会听见窸窸窣窣的走动声。  舒青禾的笔记在花翎手上,原本想要喊她出来进行暗地交易好避开曲方歌,本来约定好了地点,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来,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消息也不见她回复,只好上门去找,结果开门的是阿姨,看到是我有些惊讶。  某只闭着眼睛睡得正惬意的花翎猪舒适的翻了个身,一双爪子放在了床边,半晌才后知后觉的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有些不清醒的眨巴了下,似乎是在看清楚了是我之后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揉了下凌乱的发丝,穿着睡衣的样子很清楚的表明一件事:她根本忘了今天定下的约定。  吃着早餐的人还处于很迷糊的状态,可爱的珊瑚绒兔子衬托得更加无辜,“你确定不是明天?”  算了,作为一个心平气和的君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就知道不该让一个总是记错日期的人想起这件事情。  叔叔和阿姨都出去了,外面开始下起纷纷然的大雪,我们隔着玻璃,睁大眼睛看那白雪一片片落下,真像是从天而降的羽毛,可手指刚一触及玻璃,就被那骤冷的温度刺激得收了回来。  “这样的天气真适合堆雪人啊。”就这么一句过于玩笑的话,两个人的眼神一对上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一样,各自找起了自己的围巾和帽子。小时候因为一次战况猛烈的雪仗而患了次重感冒,自此之后就被严令禁止踏进雪地战场,长大之后,那种简单的快乐迅速被别的东西给覆盖,还会害怕别人嘲笑自己幼稚,于是逐渐成为了一个无趣的大人。  曲方歌的房间静悄悄的,据说是还在感冒痊愈期,全心全意的睡觉,我踮着脚尖走出房门,身后的花翎动作夸张得像个默剧演员,心底突然袭来一阵奇怪的安宁。  等我们两个发现羽绒服的后背都被雪沾湿了之后,却愈加兴奋起来,时光倒转到了几岁的时候,天真无邪,两小无猜。  3  天将降大雪于斯人也,必先阻其道路,湿其衣裳,适逢奇人也哉。  公园里除了我们两个过于庞大的“孩童”之外,就只有后面到来的几个及腰高的小娃娃,而我们一向是不在乎别人奇怪的眼光的,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他们的玩伴,堆雪人,找树枝,还有些离家里近的回去找胡萝卜去了,这种无瑕的天真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大功告成之际,站成一排远远的围观那个雪白的巨物,倒是有鼻子有眼,我挂上去的那条黑色毛线充当的嘴唇还泛着神秘的微笑,这可以说是一件旷世巨作了,毕竟太阳一出来就消融成为一滩雪水,难以看出它曾经的样子。  我们都严重忽略了小屁孩的本性,等肩背被一个雪球砸中的时候才缓慢的觉醒起来,花翎已经反应迅速的躲避到最接近的避风港,开始了新一轮的反击,我这才慢慢的跟过去。  “你不觉得这个画面很眼熟吗?”我敏捷的站起身看了眼对面的战况,一个雪球飞了过来,手已经冻得通红,还在自动揉着雪球。  “你是说小时候打雪仗?”花翎这个主力军应接不暇,连说话都微微带喘,可见形式之严峻。  “电视里面的抗日剧不就是这样播的,你死我活。”  正站起来突袭的花翎这才恍然大悟,“是哦。”这种危急的战况,我刚伸出手想把她给拽下来,却眼看她就被对面一个大雪球给砸中了,结实到满脸都是白色的粉霰。  对面传来胜利的笑声,而站在原地的花翎还处于震惊的状态,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我,“振作起来,战争还没有结束。”  我举起揉好的雪球递给她,我怎么可能成为那种没出息的人,当然要奋战到底。  结果就是本来只是湿了袖子和后背的羽绒服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深色,安静了一会儿的天空再度飘起大雪,每个人的头顶都是一层白色的小帽子,只好快速的撤退,在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在分出结果之前就被埋在这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下。  也许是结束时成功的突然袭击带来的喜悦彻底冲昏了我们的头脑,回去的路上根本忘了控制音量,甚至于忘了这座安静的房子里还有一个正在睡觉的人,换了件花翎的毛衣,刚打开门就撞上了什么东西,退后,眼睛里站在门口的那个人,脑子就这么短路了。  “哥,我都忘了你还在睡觉。”花翎在床上翻滚了一个圈,成为了一只裹着被子的毛毛虫。  曲方歌朝着那个不顾形象的妹妹,无奈的撇了下嘴,眼神慢慢挪回来,轻微眯起,似乎是在审视,我的脊背上迅速的涌起了一股寒意,我似乎说过一些谎,似乎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得很不对头。  似乎有句话是说,先发制人。  于是,苏洛云不加思考的冒出一句,“你感冒好啦?”  这句话也具有神奇的功效,曲方歌收回视线,吸了吸鼻子,似乎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摆脱了感冒病毒这件事,若有所思的转了身,我正准备放下提着的心脏,却见那个背影缓缓转过来,那双幽深的眸子再度定格在我身上,“你不是应该在你奶奶家吗?”  4  我们很难估量现在的这些人在人生中扮演的角色和出场时间的长短,那些突然发生的意外就像小说里所谓的转折点,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霎那间,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从那场大感冒中痊愈的曲方歌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理智,神思敏捷得很,对高中三年的理科知识倒背如流,而我,就像一只缓慢的蜗牛,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追上他迈出的那一步距离,甚至有些怀念感冒时候的曲方歌,有种模糊的温柔,说话带着亲昵的鼻音,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个人近在眼前,却恍若远在天边。  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像是一座冰山,永远带着来自极地的寒冷和清醒,让人一望即生畏,甚至能够从那冰面上看到自己苦涩的模样,而他依然还是那样不受干扰的姿态,巍然漂在水面上,潜藏着无限的秘密。语文老师常说的冰山一角,那露出水面的只是他很少的一部分,而更大体积的冰块被完好地掩藏在水面之下,不了解的人不会知道,越靠近,只会觉得越寒冷,那温度像是要穿透骨头内层,将整颗心都冰冻起来。  他有过伤心的时候吗?  还是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像一个超脱于凡世的人,可偏偏他就生活在这个大世界里,也同很多人一样在滚滚红尘里面挣扎,却总是占据独特的位置,一眼便能望到。  快到过年的时候,知识点也复习了一半,花翎说我现在是在重点班进行一对一的精英教育,更何况还是出卖美色的免费辅导班,我真是赚到了,而她一放假又回复到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样子,作息时间倒是规律得很,九点起床,吃早餐,外出散步,发呆或是干些别的什么事情,三餐正点,下午看着看着书又开始睡觉,甚至到了晚上也是很早就爬上床了。阿姨这样说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之前喊她出去都得费半天劲,这放假怎么还散起步来了呢?还有,她这个夜猫子能这么早就睡觉了?  事实证明,家长看到的永远都是片面的消息,是子女披在外面的一层良善的羊皮,而真实被掩盖进日日夜夜里,像是那些推理小说里永远不会揭露的事情。  大清早就被我妈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拎出来,说是要置办年货,只得睡眼朦胧的遵命,在街上游荡的时候总感觉还是在做梦,马上醒来就还是我舒适的被子,而不是这寒冷的街道。  直到在对街口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没戴眼镜,却还是看得很分明,不就是最近每天早上起来散步的花翎和玉树临风的舒青禾吗?  这两人胆子可真够大的,虽然这么大清早,除了碰上我们这样抽风出来买年货的家庭之外,也不大可能遇上难得休息一下的老胡,可也难保老胡被他老婆拖出来遛圈啊,这要是狭路相逢该怎么说呢,难不成在大街上讨论学习?  转念一想,年轻可真好啊,有数不清的想要待在一起的思念,有用不完的爱,有说不完的话,或许只是这么简单的并肩而行都是一种简单至极的幸福,不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都能莫名笑出来,真是羡煞我等孤家寡人啊。  5  爸妈以为我要改邪归正了,大年初六就在家里一个劲的暗示我,别在家里闲晃了,快去补习吧,于是乎,拎着两袋子礼品的我再度来到了花翎家,提前问了下花翎,顺便让她帮我问了下曲方歌的意思,这才敢上门。  这次倒是曲方歌来开的门,我连忙把提着的东西递过去,“新年快乐。”  他接了过去,拿了双拖鞋给我。身后传来阿姨的声音,“谁啊?”  “洛云。”他顺口的答了句。  我低着头,换鞋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明明听过无数次的自己的名字,今天却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心底的小人欢呼雀跃起来,表面上却还得不动声色,佯装成自如的样子。  那种喜悦的心情还没平息,站在客厅边角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长发,白毛衣,毛呢裙,小家碧玉的姿态,抬起眼冲我温婉的笑。  分明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却有了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这个场合带着一种奇怪的气氛,而我像是一个不速之客,完全破坏了那种和睦的氛围。  “洛云,这么早就来补课啦?”阿姨温和的问道。  慌乱的思绪迅速反应过来,忙扬起笑说道,“叔叔阿姨,新年好。”  “你是长了一岁,我们是老了一岁咯。”叔叔开玩笑道,坐在一旁的女生乖巧的笑道,“叔叔,您这是沉淀了一岁。”  “还是诗诗会说话。”那种赞许的眼神传递出了很多信息,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也许是世交的女儿,另外,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乖巧懂事,风姿动人。  原来是这样的女孩子,我心底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些后退,根本没想到身后还有人,差点就踩到了曲方歌的脚上,那双眸子平淡如水的掠过去,而我惊魂未定的停了下来,想着,快些逃离这样的场景才是上策。  “那我去找花翎。”说完就飞快的冲到了花翎的房间里,正在书桌前冥想的某人被我吓得一激灵,白色的耳机线从垂着的发丝里露了出来,原来是在悄悄的打电话。  那你侬我侬的话语慢慢变成了背景声,我的视线定格在柜子的那面镜子上,它照映出一个平庸呆板,甚至还有些胖的女生样子,不用任何言语就已经有了完好的比较,这才是现实最伤人的地方。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真的很登对,如果把那个人影换成是我,那种突兀的违和感不知为什么让我有点想哭,灰色青春期是一点没错的,在我还在努力了解自己的时候,偏偏遇上了一个那么好的人,内心的触角努力伸出去,又被那个更美好的身影挡了回来。  童话当然不全是真的,没有所谓的美人鱼和女巫,也没有所谓的小矮人,但是它的很多故事都是这样说的,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注意,王子最后一定是和公主在一起的,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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